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190节
棍棒如刀尖砍肉,撕裂卫祁在身上一道又一道原本便有的伤口,又打出新的伤口,分不清哪道血是新的,那道血是旧的,唯有他的身子是至始至终地挺直的,一如神情的坚韧。
“走不走?”
“不走。”
砰——!
啪——!
道灵也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将身旁阻拦的下人一个个打开,朝着师弟奔去:“都住手!我、我们走便是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便要死了……”
李秀色眼睛红红,瞪着面前拦着自己的几个下人,咬了咬牙,忽而从腰间悄咪咪地摸出什么,对着一个手握着棍子,而那棍子将要落在卫祁在头上的下人腿间方向轻轻一摁,一道银针便直直飞速刺了过去。
只听那下人登时“哎哟”一声,手里的棍子瞬间掉落,砸在另外一个下人的脚上,此起彼伏的痛呼声顿时打乱了原先的场面。
道灵趁机一把将卫祁在抱住,后者似乎强撑着最后一股意力,却在他上前时再也支撑不住,朝他怀中栽晕了过去。
乔恒道:“谁?谁动的手脚?”
这乔国公是个聪明人,见下人异常,并非不知是有人使了暗器,但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
没等他转头,也没等李秀色主动开口,那边厢的广陵王世子已经慢悠悠地道:“是我。”
李秀色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方才这么久她都险些忘了这个骚包,他从进门就开始喝茶,也不知道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乔国公眼皮子更是跳了一下。
其实他方才早就留意到了那李家小娘子的动作,只是他着实也想不到,这小世子能好整以暇地看这半天热闹,就是那道士被打成那般也没动一下眉毛,刚开口这第一句正儿八经的话,竟是在为那其貌不扬的小娘子领了这一暗算的锅。
乔恒也无意拆穿,开口道:“世子这是何意?”
“我瞧着也该打够了,你堂下这位多半是未来阴山观的下届掌门,再打,将人打死了,那道观来找麻烦,乔国公也难免棘手。”
广陵王世子道:“我这么讨厌道士的,也还没将人打死呢。”
乔恒闻言一怔。
他扭头看去,那姓卫的道士此时正趴在另一道士的怀里,双目紧闭,想来是被活活打晕了,瞧着胸口仍有起伏,倒是还留了命。
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有些复杂,方才是在气头上,也确实是想看看这道士的本性,寻常人挨不了几棍便定会求饶,未曾想他心志竟这般坚定,他对乔吟当真已情深到此般地步?
不过那又如何?阴山观的下届掌门……
既是掌门人选,更无娶妻生子一说,他堂堂国公府上的千金,胤都城中娘子榜上生得最上乘的女儿,难道要为这种人守一辈子活寡么?!
思及此,乔恒道:“我瞧着他的性命未失,是我下手太重,世子将人领回去便是。”
李秀色闻言,忙插嘴道:“他定是要领走的,但我们还要带走一个!”
乔恒皱眉,瞧见广陵王世子对这小娘子所言似有默许之意,便道:“世子,此乃我乔府家事。”
颜元今道:“我知道,我管不了你府上的事。可我是什么人?”
广陵王世子托起腮来:“脾气不好,惯会颠倒黑白,御前告状的坏人。”
“卫朝有令,其一,阴山观为朝中行事,观中之人虽不为官,但乃圣上亲许,加以厚待,不可擅伤。其二,胤都家宅,虽各有主,可宅中性命,皆要按律、按法,不可随意处之。乔国公身居高位,一欲杀道、二欲杀女,我若带上这道士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去参你一笔,结果会如何?”
乔恒听得哑口无言。
李秀色更是目瞪口呆。
……这骚包当真是了不起。
颜元今起身:“打也打够了,看得我都倦了,该将人放了?”
第183章 危险
乔府祠堂设在后院, 李秀色赶至时,见堂门外落了锁,一旁还有两个下人守着。下人瞧见老爷默许, 这才开了锁放人进去。
室内倒是烛火通明, 高处有三排牌位, 正中下方的蒲团处,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娘子正兀自跪着,身旁食盘冒着凉气,似乎动也未动。她身子摇摇欲坠,眼看便要朝一旁栽去。
李秀色连忙上前:“乔姐姐!”
乔吟面色苍白, 瞧见搀扶人是谁时稍显讶异:“李妹妹,你……”
“乔姐姐, 我晚些再同你解释。”李秀色不由分说将她胳膊搭在自己颈后, 用力拖着人站起:“你眼下这般虚弱, 不能再于此处待着了, 我先带你出去再说。”
正要朝外走,乔吟却未动:“不……”她抬头,瞧见广陵王世子也站在不远处,眉头微微蹙起:“你们怎么来了?”
她停在原地,却因虚弱站不住脚导致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李秀色肩头,后者那身材瘦小又气力单薄的个子着实有些难以支撑,心急道:“不单是我们,还有顾隽、卫道长, 不过现在卫道长眼下受了很重的伤, 他正在外头……”
乔吟一怔,抓着李秀色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受伤了?”
“瞧着是快没气了。”看那紫瓜一个人扛得极其吃力,还莫名其妙被掐了一把, 广陵王世子啧一声:“你若再在这磨磨蹭蹭,只怕也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
李秀色立马扭头看了颜元今一眼,方才来之前不是还特意检查了下卫祁在的伤势,确实皮开肉绽,但是不及性命,也没说马上就要死了啊。
再回头,乔吟的眼已一瞬红了,身子似乎都颤抖起来,像是都不用李秀色再搀扶,跌跌撞撞便要朝外奔去:“不、不可以……他在哪?”
李秀色吓了一跳,忙追上去又将人扶住。
二人途经门边始终一言不发的乔恒身边,乔吟的步子倏然顿住,扭头道:“人是你伤的?”
后者一言不发,乔吟心中有数,忽然笑了一声:“你即便是真将他活活打死,我此生也不会嫁给旁人。”
字字如泣血震人心弦,语毕后便从胸腔内重重咳出一声,李秀色焦急地去帮她轻拍背后,却被摁住了手:“我们走。”
乔恒于大惊后似又盛怒,却并未有何表示,只是开口道:“你若一意孤行。”
他沉声道:“踏出这个府上的门一步,便不再是我女儿。”
乔吟的身子似乎有一瞬的停顿,但很快,头也未转一下,拉上稍显犹豫的李秀色离去了。
广陵王世子行在最后,看着脸色铁青的乔恒,挑了下眉道:“人我们便带走了,去旁处住着修养两天,省得叫你府上当真出什么人命,国公爷不必挂心,哦,也不必多谢。”
说完话后便也随之离去,只留下乔恒被气得不轻,险些朝后栽去,多亏了老管家匆忙上前扶住。
*
出了乔府,夜风扰人,乔吟上了马车,才瞧见满目伤痕的心上人。
她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一旁的道灵瞧见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先是呆了,见她哭泣,又一下慌了,手忙脚乱道:“乔娘子不、不必担忧,师兄只是昏了,我方才已给他上、上过了药,休息一晚便会好的。”
乔吟点头道谢,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抬手抚上卫祁在的面庞轮廓,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
道灵瞧着气氛不对,自己在此处待着也尴尬,便挠了挠头,先下车去了。
下去后,便瞧见头顶屋檐上不知何时飞下来个眼生的黑衣人,武士装扮,直奔广陵王世子与顾隽跟前,对着颜元今行礼后道:“主子,抓着个人。”
道灵立马上前,听那黑衣人续道:“入夜时那人窜入吴府似要寻人,没寻着便想跑,此人武功不低,身手矫健,被安插在府外的暗卫发现,才没叫他逃了。”
“吴府,”道灵身后不知又从哪探出来个脑袋,诧异道:“可是吴员外府上?”
那黑衣下人眼瞧见说话的小娘子额上有个胎记,神情灵动,问话时主子也丝毫未见不悦,便毕恭毕敬答道:“正是。”
顾隽讶道:“昨昨兄是早知会有人会去,专程设的埋伏?”
一旁的陈皮道:“我家主子自打从那日春宴后晓得吴娘子乃至阴相属且被人跟踪,便已早早派人盯着她府上了,莫说吴府,暗卫里最厉害的福冬还去了——”
说话时忽然一顿,目光朝李秀色那看去一眼,又轻咳一声,换了话头道:“不过这么久来,都没再见吴府有什么动静,偏偏如今那吴娘子不在府上,倒是有人寻来了。”
顾隽沉吟道:“这么说是停了一阵,又突然打起了吴娘子的主意?莫非是之前所取的其余那些至阴女子血的份量不够,眼下又需要了?”
道灵庆幸道:“好在吴娘子如今在阴、阴山观上,倒是不必再、再担忧她的安危!”
顾隽“嘶”了一声:“可他们未寻着吴娘子,若是急需至阴之处子血为用,会不会再打旁人的主意?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应当不好对付,寻不着新血,岂能善罢甘休?”
此言倒是让气氛一时沉重了起来。
广陵王世子没有作声,半晌才开口道:“人在何处?”
那黑衣下人神色始终有些局促,插不上嘴,如今主子发问,却忽然将牙一咬,直扑通一声半跪下去,大声道:“属下失职!”
顾隽在旁一惊:“怎突然跪下了?”
“人被关了起来,不过——”下人沉声道:“此人舌下含了剧毒,还未等属下们拷问,便已自行咬破那毒丸,咽……咽气了……”
李秀色几人顿时哑然。
颜元今眉头轻皱,却也似乎不甚意外,道:“尸首呢?”
“仍在吴府。”
广陵王世子“嗯”了一声:“知道了。”想了想,又道:“明日将尸首裹着,带去个地方。”
下人道了“是”,便先行离去,几下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迅速隐入夜色。顾隽抬着头目送,看上去很是欣赏的模样:“这便是王府上的暗卫?身手当真是不错。”
广陵王世子睨他一眼:“喜欢?改日你被人追杀,也送两个去太师府上保护你。”
“……”顾大公子道:“这倒是不必了。”他想起什么:“不过昨昨兄明日是要将尸首带去什么地方?”
颜元今没搭理他,只道:“眼下时候不早,不回去歇着?本世子累了。”
说着便率先回了马车,车内乔吟依偎在卫祁在身侧,似是倦极睡着了。这二人一个昏一个睡,倒是对苦命鸳鸯,广陵王世子只扫了一眼,便有些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虽说他是帮了他们的忙,但老实说,出手相助是相助,但起因最初也只是因为见不得那紫瓜为他们操心罢了。广陵王世子并非是多管闲事的人,对他们这副境地也没太多感慨,甚至还觉得无趣,如同当日于济世观前眼睁睁看见乔吟下跪救人一般略有不解,弄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值得的吗?
脑中却不合时宜地跳出了另外一张脸来,眉眼平平却鲜活,说话时要么躲躲闪闪似狡猾的老鼠精,要么便是直勾勾瞧着你,一双眼熠熠生辉,即便只是瞬间想到,都叫他的思绪一瞬间停滞。
马车的帘子适时地被人掀起,上一瞬还在他脑海中的那张脸这一瞬忽然出现在了他眼睛,小娘子像是怕吵着车内那一对熟睡的有情人,猫着腰小心翼翼,连脚尖都是垫着。
发间的流苏不小心勾上了帘旁的钩子,她有些焦急去扯,流苏没断,倒是那钩子被她一把扯下了一半,小娘子唇角顿时一抽:“……”
手忙脚乱之间抬头与广陵王世子的目光撞上,立马再是一抽,然后干笑,像是在说:这可怨不得我,是你家钩子先动手的。
颜元今没说话,只倾身过去。
李秀色身子一僵。
却见他自然地抬手将她的流苏与那钩子的缠绕一圈一圈解开,似察觉到小娘子身体不自觉流露出的僵硬气息,收回手时没什么意味地轻笑了一声,而后坐回原处,慢悠悠道:“这钩子是上好的灵石玉做的,价值三百金。”
李秀色刚放松一瞬,太阳穴便是又猛地一跳:“多少金?”
见广陵王世子没吭声,小娘子额上险些都出了汗,在腰间布袋里掏了半天,零零散散数了数,加起来也不过三金。
正局促着,顾隽与道灵先后上了来,顾大公子好心道:“李娘子不必紧张,这种玉他府上多着呢,平日里只会摔打着玩。”
“……”
晓得他有钱,没晓得他这么有钱,李秀色再一次见识到了贫富差距,低着头不说话了,只是与生俱来的仇富感让她忽然看这世子有些不顺眼,一路上都在心里骂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