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僵硬着点了点头,配合地举起手,示意自己绝无反抗的心思。
带我进屋子。
身后抵了个冰冷的物事,沈清如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不禁熄了逃跑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啪得一声关上,沈清如试探着转过身,只看见一身银光甲胄的男人靠在桌边,皱着眉撕缠绕在身上的皮草。
沈清如一愣。
男人撕了半天,没成功,抬眼看向沈清如。
似乎是见他一副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男人根本没有防备,只将手里的匕首示威性地往桌上一放,盯着沈清如道:过来帮我解开。
哦。沈清如走了过去,站在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将腰上的皮草解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一看就是刀伤,伤口周边还泛着白,似乎拖久了几乎快要化脓。
我觉得这得把衣服脱下来才行。沈清如低声道。
男人没吭声,只站起身然后开始脱上衣,沾血的衣服几乎黏在了身上,撕扯伤口的声音连沈清如听着都觉得疼得要命,但男人始终没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没变。
最后男人脱完了上衣,转过身就见沈清如已经拿出了药瓶。
这是我随身带的,可以帮助你的伤口消毒,沈清如将药递给他,你用用看。
男人看了他半晌,似乎在思考。
难不成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在害他?沈清如暗想。
自看见那甲胄后,沈清如就知道这人既不是小偷也不是杀手了,不过打仗的士兵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鸟镇?虽然青鸟镇离边境确实不远,但这个人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疗伤吧?
终于,男人接过了药,沉默着自己上药,沈清如看完了全程,就听男人对着他道:去睡觉。
他指向屏风后的床铺,皱着眉看他。
沈清如有些懵,他盯着男人冷淡却认真的眼神,觉得这人好像真的就是在叫他去睡觉,不想被打扰一样。
可是刚刚才被威胁过,谁能睡得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球球的关爱,么么哒
三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后面会一步步展开《$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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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书
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沈清如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思考起被他意外听墙角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据他们的说话内容,三娘和他是相识的,还有着深刻的纠葛,小安说馆内并没有人知晓三娘的来历与故乡,只知道三娘必定有故事,奈何他始终不肯谈起,一副要将前尘尽葬的模样。
似乎刚刚还谈到了王爷啊,这牵扯得有点大了吧,唉,还是不想了,要是惹上什么麻烦就惨了,沈清如可不想和这种一瞧就是浑身麻烦的权贵人家扯上关系。
咯吱一声,像是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沈清如侧身对着屏风看过去,黑黝黝的房间只微微透着窗外月光,本映着一道黑影的屏风空空荡荡。
他走了?
沈清如又清醒了片刻,最后还是撑不住沉沉睡意入了梦。
等他入了梦后,站在屋外的人才轻轻推开门,裹上了白色纱布的腰腹渗着血色,他将椅子搬到了墙边,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翌日沈清如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等他洗漱完,小安就端着早膳过来了,高高兴兴地告诉他三娘将他安置到沈清如身边了,以后小安就不用再做看门的事,只用一心照顾沈清如了。
这样也好,免得又去适应另一个人。小安虽然有时候话有点多,但沈清如和他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用过早膳后,小安就领着沈清如去见馆内众人了。到了大堂,沈清如站在门口,粗略一看,大概是白天没生意的缘故,桌子椅子都被排成了整齐的一排一列,跟私塾里的摆法一样。十几个或长或少的男子无甚精神地坐在椅子上,有几个趴着桌子在补觉,只有几个半大少年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等沈清如走到了大堂正前方唯一一张摆放了笔墨纸砚的大桌子前时,一群男子整齐划一地站起了身。
夫子好!
沈清如:
啊,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叫夫子的一天,真该叫许老头来看看,不对要是被许老头那个老顽固知道他不专心学问反而跑到小倌馆来教书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沈清如对着一群人微笑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声客气话,就听靠窗最后的人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他看过去,好啊,还是个认识的人。
小安悄悄扯了扯沈清如的衣角,想要提醒他别和柳时玉闹起不快,却被沈清如轻轻一挥袖扇开了。他愣愣地瞧着朝着柳时玉直直走过去的人,不禁心下担忧。
你是对我有不满吗?沈清如笑容半敛,与柳时玉隔着桌椅,两人身高相仿,昂着下巴的柳时玉却莫名少了几分气势,显然他本人也察觉到了这点,心下更是愤恨,当下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有又怎么样?
当然要说出来,沈清如淡淡道,不然我怎么能好好地教你们呢?
用不着你教!我也不想学!柳时玉拔高了声音,一双清透如玉的眼眸蒙着薄冰,望着沈清如的神情微寒。
那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呵,你以为我想来吗?柳时玉哼了一声,眸色如刀剜过看热闹般的众人,撩起袖袍就坐了下来。
即使是气恨冷漠的模样,也颇有如玉公子的风姿。沈清如算是懂为什么小安对柳时玉的态度是又尊敬又排斥了,就算是发脾气,这人也能将一切都表现得优雅从容。
此时小安凑到沈清如的耳边,小声道:先生,玉公子是被三娘逼过来的。平时先生就尽量无视他吧,三娘说别人可以不听,玉公子必须听。
沈清如闻言抬头看了柳时玉一眼,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话,只转身回了桌边。
小安又道: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三娘也没准备好多余的笔墨,委屈先生了。
无妨,沈清如撩起长袖,执起斜靠在砚台的毛笔,墨倒是一早就磨好了,他沾了墨就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
放下笔,沈清如对小安淡淡道:挂起来吧。
小安依言将纸张小心翼翼地张开,挂在了墙壁上,下面的都是一群不识字的人,少数几个识得几个字。他们只看得懂笔墨间流畅的纹路,却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沈清如清了清嗓子,今日就先教这两个字,你们先观察它的笔画,一刻钟后一个个来我这里试着写写吧,等明日再开始正规教学。
三娘也没指望这些因为各种境遇卖身进来的人学会吟诗作对,沈清如一开始也只能教他们如何写字。
一刻钟后,大家都陆陆续续按顺序到沈清如旁边写字,沈清如就在一旁观看,大多写得歪歪扭扭,少数似乎有些功底的倒是像个样子,有个年纪颇小的少年顶着沈清如的注视涨红着脸,拿着笔的手抖个不停,沈清如只好撇开头去看窗外景色。
等到所有人都写过了,只剩下柳时玉没写时,沈清如就走到桌边整理宣纸,一边摆放好笔墨一边道:大家先回去吧,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明日再继续。
话音刚落,就听熟悉的清冷声音道:我还没写呢,先生急什么?
整理宣纸的手顿了顿,沈清如抬起眼,与对面的柳时玉对视,你不是不需要我教吗?
难道先生的心胸如此狭隘?不是都说读书人腹能载万物吗?怎么先生连我一句话都接不住?
沈清如:
说真的,他脾气也不是很好的。
好歹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沈清如十分冷淡地让开了身子,他也懒得去看柳时玉写的如何,便着手抽了一份刚刚被人写过的宣纸,找到正主后指导起来。
也不知道是否凑巧,正好就是那个害羞得拿不住笔的少年,他眼睁睁瞧着沈清如坐到面前,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始终低着头倾听沈清如的讲解,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颈。
我写好了。
沈清如不理会,只指着手底下的宣纸,敲了敲桌面,抬起头,你不看着你写的字,怎么知道哪里错了?怎么进步?
少年脸更红了,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宣纸,嘴唇抖了抖,是的,先生!
这样听话的学生谁不喜欢?反正沈清如是刻意放柔了声音,别怕,慢慢来,第一次都会这样的。
少年嗯了一声,眼波如春日暖阳一般荡起一层涟漪,飞快地瞥了沈清如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字。
我写好了。柳时玉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