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糖葫芦滚了几下,掉在地上,鲜红的糖浆粘在衣袍上面,十分醒目。
沈清如尴尬不已,忙道歉,抱歉!抱歉!这位兄台,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慌乱地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突然抬起头,然后就见衣服的主人安静地凝视着他,一双黑沉沉的眸看不出丝毫情绪。
沈清如后退一步,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背着手,神色无措。
其实他心里有些害怕了,因为这个人,长得好凶啊。
戚源沉默着,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瘦了,也高了点。他的视线在少年袖角沾到的糖渣上微微一顿,还是一样贪吃。
沈清如:这个人怎么一直盯着他?好凶的样子。
他纠结地皱紧了眉,满心思考要怎么摆脱此时的困境。
作者有话要说: 论对宜水的印象
沈清如:这么温柔的人,长得肯定也很温柔啊。
论对戚源的第一印象
沈清如:长得好凶!特别凶!
戚源:《$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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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事【倒v开始】
其实戚源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会对沈清如这般在意,少年比他低了一个头,仰着脸望他的神情莫名有种乖巧的感觉,眼睛清澈地像一望到底的湖水。
他忽然想伸出手摸摸少年的头。
少年瞥见他的眼神,后退了一步。戚源稍稍有点尴尬,他移开视线,突然看到少年纤细的手腕,腕骨都清晰分明。他又皱起了眉。
这个孩子,似乎总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上次见面时他被人抓住导致失明,去了京城又遭了那些罪,明明身板瘦弱,那五十大板也不知道是怎么挨下来的。
戚源心里想着,忽然心神微动,也是或许是因为他将沈清如看作是一个后辈来照顾了吧。戚源虽然年纪不过二十,但多年都是在战场上饱受磨砺,总觉得与他同龄的那些人心性还是颇为幼稚。何况沈清如看着才十几岁的模样,还是个小孩儿罢了。
沈清如:兄台?
戚源:你几岁了?
沈清如一头雾水,却是如实回答,这个,我不大记得了,应该是十六吧。
戚源嗯了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他看了眼袍子上沾上的冰糖,幸好今日穿的衣服颜色颇深。沈清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得笑了两声,正想开口说赔偿,就听戚源说,跟着我。
戚源转过身走了几步,沈清如虽然不明其意,还是跟了上去。然后就见戚源又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他,沈清如手里握着糖葫芦,有点懵。
虽然他的糖葫芦是掉了没错,但是毕竟是他撞到人了。
戚源见他不吃,疑惑问道,为何不吃?
沈清如哦了一声,舔了下晶莹剔透的冰糖外衣,嘴里甜丝丝的。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朝着戚源看去。
戚源:怎么了?
沈清如摇了摇头,他又咬了口糖葫芦,将脑子里突如其来的想法撇开。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宜水,哪有这么巧,宜水也应该是那种长得很温柔的人吧,就像顾启一样。沈清如这么想着,暗自点头,宜水与顾启的感觉那么像,肯定是的。
他又偷偷瞧了眼戚源,男人长得并非凶神恶煞的恶徒模样,仔细看去,五官深邃棱角分明,是极为英俊的长相,只是因为神情冷然而显得不易接近。男人的腰侧配着刀,浑身一种肃杀冰冷的气质,在普通百姓里实在是太过明显。
沈清如不太习惯和这种人相处,他吃完了糖葫芦,便将人带去了成衣店让老板重新拿了件男装。等戚源换了身衣裳,沈清如才松了口气。
他笑眯眯道:这位兄台,在下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戚源想开口挽留,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沈清如道别离开。
沈清如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顾启在大堂等着他。沈清如心虚地喝下顾启递过来的茶,大哥,我太久没出门,一不小心忘记时间了。
顾启:没事,回房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沈清如诧异,他记得燕西说过要等在客栈直到戚将军过来的,然而触及顾启略显寂然的眼神后,他顿时明白了。
他放下茶盏,将手搭在顾启的身上,低声道,你也早点休息。
翌日清晨,沈清如很早就醒了,但当他下楼的时候见顾启早就等在了楼下。
顾启将沈清如的包裹拿过来自己背着,走吧,燕西那里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去五日就回来。
他们为了减少路上的时间,并没有雇马车,只买了一匹马。沈清如本来是想自己练习骑马的,可是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只好与顾启共骑。
顾启的骑术很好,想必都是在京城的时候学会的。
骑马赶路的速度确实比马车要快多了,不过两日就赶到了青鸟镇,只是沈清如下马的时候觉得腿都发软。
顾启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下歉然,等回去的时候我们换马车。
沈清如点头如捣蒜。
他们决定在青鸟镇休息一晚再去沈清如居住的那个小村庄。
青鸟镇一点变化都没有,沈清如甚至还见到了当初劝他去南风馆做差事的账房先生。这家客栈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意不好,大白天也是冷冷清清的,大堂里就几个顾客在饮酒交谈。
账房先生本来只是随意瞧一眼住店的人的相貌,却见沈清如对他笑了笑。他先是一愣,然后睁大了眼,你不是
好久不见。沈清如微笑。
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账房先生突然白了脸,手里的算盘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他指着沈清如的手抖如筛糠,我明明看见你的尸体从南风馆抬出来的!
想当初他还为此良心不安了好几天,总觉得是他的一时捉弄葬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沈清如疑惑地皱起眉,什么尸体?南风馆怎么了?
账房先生吓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你不是被王二少给害死了吗?当初南风馆的三娘为此事差点闹上了公堂,虽然最后和解了,可是南风馆因为这一事已经关门了。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沈清如的脸,当初好多人都见你被抬出南风馆,死状可是相当凄惨,我记得南风馆的有位小公子当场还哭昏过去了。
沈清如十分怀疑,怎么可能?他明明留下了一封信才走的。
不对,重点是他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会有一具跟他一模一样的尸体?
沈清如又问了账房先生相关的事情,可是除此之外他好像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王二少在那之后就不敢再招惹三娘,而南风馆闭馆之后,馆里的那些人也都各奔东西了。
沈清如想要了解情况也无从下手。
幸而如账房先生这般良心不安所以始终记忆深刻的也就他一位,其他人都不记得那具尸体的模样了,因此沈清如在青鸟镇也无大碍。
到房间后,沈清如便将当初南风馆发生的种种告诉了顾启。他心里倒是没什么在意,顾启却是更为自责,只叹沈清如一个人过得不容易。
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离开后就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
沈清如只觉得莫名其妙。
顾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或许只是一场戏,毕竟无人受伤,也没什么要紧。
确实,除了名义上的沈清如被杀,其他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账房先生说他是被王二少害死的,沈清如记得王二少是青鸟镇上富家大户的少爷,一直爱慕着三娘,只是三娘对这人无意。
这么说来,或许真的是三娘为了摆脱王二少演的一场戏。
活生生的沈清如住在了客栈里,账房先生战战兢兢,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逃避式地低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算帐。
沈清如没管他,自顾自走出客栈去逛外面的小吃摊。
顾启喜欢在客栈里用早膳,沈清如不喜欢,他更喜欢外面卖的烙饼和菜粥,热腾腾的雾气里夹着几句叫卖声,更有一种烟火气。
他吃着饼,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青鸟镇在黎明里苏醒过来的模样。
清晨的顾客不多,粥也更加粘稠,沈清如喝了口热乎乎的粥,感觉胃都暖和起来了。忽然,他瞥见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盯着他的粥一动不动。
沈清如拿饼的手顿了顿,小乞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脸上也抹满了泥巴,整个人像是块泥坑里的石头,连眼神也是呆滞的。
沈清如啃完了饼,又将粥喝完,小乞丐渴望地盯着,最后只能垂下头,蹲在墙角,不再看沈清如了。
突然,一碗粥摆在了他面前,瓷碗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