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江瑾年从宗聿扬起下巴,笑道:【比一比?】
宗聿拍拍身侧的箭筒表示可以,既然都上了猎场,不比一比岂不是可惜?
他们二人相互散开,从侧翼包抄。
山羊受了惊吓,此刻精神紧绷,即便两人让马放缓了脚步,还是被山羊发现。
那山羊后腿一蹬,从草丛中窜出来,仓皇逃窜。
宗聿认真起来,眼神锐利,当即拉弓,在山羊逃出视线范围前射出一箭。
他用的二石弓,弓箭的力量比较足,即便林中有风也不影响箭的方向,他预估了山羊的逃跑范围,一箭射中山羊的后腿。
箭矢的惯性连带着让山羊栽倒在地,宗聿展颜一笑,转头看向江瑾年。他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能在心上人面前秀一把,他还是很开心。
江瑾年握着弓似乎有些不服气,手语道:再来!
宗聿宠溺地扬起嘴角,道:“好!”
一场林间的追逐战很快拉开序幕,宗聿毕竟是战场上训练出来的骑射功夫,就算是在崎岖的山路中也不受影响,相比之下江瑾年要差点,不是慢宗聿一步,就是放空箭。
一开始宗聿还笑他失手,问他是不是不习惯,渐渐地宗聿觉得有点不对劲,江瑾年怎么像是在故意输给他?
宗聿心里不踏实,他问江瑾年,可江瑾年说没有,他就是技不如人。
江瑾年越是如此,宗聿越觉得古怪,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问题在哪儿。
等回到营地,负责统计的官员清点战利品,宗聿看见自己名字后面那个大大的一,恍然大悟。
他之前和江瑾年打赌,赌这一次的春猎第一,江瑾年押的是他,而他押的宗樾。
如果一切还是上一世的轨迹,宗樾的第一毫无悬念。
不曾想江瑾年从第一天就开始套路他,他毫无防备地拉弓和他比试,如果他放水江瑾年就会选择反超,输的人是他。他不放水,江瑾年划水,看似是他赢了,可春猎第一落他头上,输的人还是他。
宗聿左右都是输,江瑾年反倒稳操胜券。
“瑾年,你这算不算是明晃晃的欺负我?”宗聿拿走江瑾年手里的弓箭交给负责保管的官兵,看向他的视线带着一点委屈的神情。
江瑾年走过来道:【怎么是欺负,殿下不是赢了吗?殿下不想赢?】
这话把宗聿问住了,他好像怎么回答都是坑。
说不想,就有第一个赌注不用心的嫌疑,说想,他真的会反超宗樾。
宗聿不能正面回答,他想了想,道:“这场比试是我赢了,我总得要点彩头,瑾年可不能耍赖。”
反正已经被江瑾年套路了,宗聿索性及时行乐,先把此刻的彩头拿到手。
他这一回避倒是学聪明了,江瑾年本来打算等他掉坑里就赖掉,见他不掉坑,心里还有点小遗憾。
【殿下想要什么?】
江瑾年也不能太欺负人,他套路了宗聿那么久,还是要给他点甜头,这样才能打消他的警惕,方便之后继续套路。
宗聿做好被江瑾年赖掉的打算,听到他答应,嘴角笑意浮现,道:“我要好好想想,晚上给你答案。”
江瑾年眯了眯眼,这个晚上意味深长。
宗聿的猎物里面有一只毛色不错的兔子,都是射中的眼睛,没有破坏皮毛。他叮嘱手下注意些,把皮毛给他留下。
宗聿和江瑾年回来的算晚,营地里炊烟袅袅,世家的公子小姐聚在一起,京中难有这样的场合,他们中不知道谁带头,来了一场以文会友。
猎场内的骑射,猎场外的文斗,合着这春风,少了那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倒是恣意。
宗微带着亲卫和白榆混迹其中,她平日不爱走动,但对这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了如指掌,有目的地给江闻月的手帕交上眼药水,权势敲打,利益诱惑,让她们和江闻月割席。
说来也奇怪,平日最爱这种热闹的江闻月,今日居然没有露面。宗微随口问了一句,身旁的人摇头,他们只在早上见过她。
这就奇了怪了,以宗微对她的了解,以为她又憋着什么坏招,正犹豫要不要让自己的哥哥们注意点,就听见营地门口一阵骚动。
林宣慌慌张张地跑来,径直去了宗聿的营帐,其他人站起来朝门口看去。
“殿下,殿下,出事了!”林宣人还在门口就开始大喊,他来的急,又怕看见不该看见的,就直接出声提醒。
他话音刚落,人走到帐篷外,宗聿和江瑾年就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也刚进屋。
宗聿道:“大呼小叫的,出什么事了?”
林宣看见江瑾年,神色还有点尴尬,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道:“刘进轩和江闻月遇上野狼,江闻月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点擦伤,刘进轩运气不好,被咬穿了腿。要不是附近巡逻的官兵发现,他两这会儿真不好说。”
宗聿眉头一皱,沉下脸道:“你们清理的时候没有把狼赶出去?”
林宣连忙解释:“赶了,发现刘进轩他们的官兵说,是头没见过的白狼!”
宗聿心头一跳:“一头?”
狼是群居动物,甚少会单独行动,它们捕猎时最少是两只或者两只以上,前后包抄猎物。
宗聿的记忆里,这个猎场是灰狼的聚集地,从来没有出过白狼。一头离群的白狼,闯入清理过的猎场伤人,这事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宗聿心头隐约有些不安,问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哪儿?”
林宣道:“我让人抬着去找随行的军医了,出了这种事,那些大臣肯定要叽叽歪歪,我先过来给殿下说一声,让殿下有个心理准备。”
第59章
猎场内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情况存在, 随行的军医御医有一个单独的帐篷。
宗聿和江瑾年赶过去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宗熠坐在一旁,刘进轩的父亲刘参跪在地上哭述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惨, 宗熠没什么神情,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宗咏面色不太好看。
刘进轩的腿被咬穿,衣服上全是血, 江闻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低着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还没有回神。
刘进轩的腿需要马上缝合, 他痛的大喊大叫, 一直在挣扎, 光是压制他就需要好几个人, 军医心底没底,不敢托大, 而御医不擅长这个,只能帮忙止血。
曲落尘看在宗咏的面子上出手,先用银针把人扎晕过去, 再让军医去找麻沸散。他用药给刘进轩清洗伤口, 把御医递过来的器具消毒后, 开始上手救治。
营帐内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身份,见他如此大胆, 惊讶之余不由地看向宗咏。在大家的眼里, 人是宗咏带来的,本事如何他最清楚。
刘参摸了把眼泪, 弱弱道:“陛下,这位是?”
刘参没有问自己的外甥, 毕竟在这里,最大的是宗熠。
宗熠言简意赅:“大夫。”
曲落尘现在这架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个大夫,宗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刘参见他有意回避,识趣地闭嘴。他揪心儿子的状况,却不敢抬头去看一眼他血肉模糊的腿,从跪改成跪坐,他还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宗聿和江瑾年走进来。
宗聿给宗熠行礼,问道:“皇兄,情况如何?”
宗熠抬头看他,并没有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刚才刘大人说刘进轩和你们二人起了冲突,是你把他逼进猎场深处?”
刘进轩出了事,唯一知情的是和他一道的江闻月。刘参进来就逮着江闻月追问,江闻月语无伦次,偏又准确地说出他们和宗聿产生矛盾。
只不过在她嘴里,刘进轩有意吓唬江瑾年的那一箭变成了不小心的流箭误惊。
猎场内,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神箭手,偶尔有流箭也实属正常。江闻月含糊说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江瑾年不高兴,给了刘进轩两箭,射伤他的手臂,打落了他的发冠,宗聿更是惊了他们的马,把他们逼进深处。
刘进轩手臂上的伤和头上的发冠都是有迹可循,所以刘参才在宗熠面前哭述,请宗熠做主。
“我儿只是箭术差了些,宁王妃又何苦咄咄逼人?他受你两箭还不够吗?”刘参又开始抹眼泪,他坐在地上,穿着常服,双鬓夹杂着几根银丝,眼角带着细纹,早已不再年轻。这会儿神情悲痛,更显出几分苍老之态。
他不仅是朝廷命官,还是宗咏的亲舅舅,宗家几兄弟感情好,对彼此那边的亲人不会太过苛责。
所以即便这会儿刘参撒泼,宗熠也没有生气。倒是宗咏面色难看至极,要不是宗熠不让他插手,他这会儿只怕已经出面把他舅舅带下去。
“刘大人,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令郎之前在猎场上夺过第三名,还得了一柄玉如意。怎么,他现在的箭术差到能在百米**偏在王妃脚下了吗?”
事关江瑾年,宗聿没那么好说话,他无情地拆穿刘参的话,冷着脸,那双深邃的眸中隐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