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萧岁温又道:“闪开。”
他早就看见段揽月将纪慕人锁起来,知道段揽月心怀不轨,现在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他也不擅长给人好脸色。
站在段揽月身后的白湖忽然拔剑,剑架在萧岁温肩头,白湖怒道:“放肆,竟敢让太子殿下闪开,我取你狗命!”
萧岁温的神色满是鄙夷,“我的太子殿下,从来只有一位。”
段揽月没听懂这话,只听萧岁温身后忽然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岁温,别这样。”
段揽月一愣,抬手示意白湖放下剑。
白湖不甘地收回剑,萧岁温侧身一让,段揽月就见纪慕人缓步而来。
纪慕人身上搭着松散的白衣,全身水汽腾腾,他光着脚在干涩的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段揽月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总觉得那水渍在纪慕人抬脚的时候,凝出花的摸样来,他眨眨眼,抬头重新看向纪慕人。
发现纪慕人与方才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立马有了新的判断。
刚才那个,是真的纪家二公子,而现在这位全身都散着淡淡香味,行步间似仪态万千,那身段又彰显着非比寻常的英姿,刚柔并济也许就是这般摸样,更别说那张见之忘俗的脸,段揽月感叹纪慕人世间无二,这不是妖又是什么?
“岁温性子急,说话触怒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纪慕人柔声道。
萧岁温听他家哥哥叫别人太子殿下,他心中满是不高兴,那段揽月何德何能当得起这四个字,萧岁温满脸的情绪被悬朝看在眼里,悬朝低头提唇一笑,心道萧岁温的弱点不是扶樱又是谁。
“无妨,纪公子,我有话直说,我身边有几位厉害的高人,说是纪公子府上出了事,纪公子兴许被邪祟缠了身,便给了我这根银针,这银针有奇效能除邪,为了纪公子安全,恐怕我还得用用这银针。”
段揽月捏着银针晃了晃,纪慕人一眼就瞧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我倒无妨,若因此让太子殿下沾染了不好的东西,就是罪过了。”纪慕人温声道:“请吧。”
悬朝本就是天官,自然也认得那东西,他忽然想起萧岁温妖兽摸样,便想若是这一针扎在萧岁温身上,是不是阎君便会现出原形,他抬头看了一眼萧岁温,心中疑虑百千。
天君究竟为何会让一只妖兽做这地界之王,还隐藏的这么好。
段揽月不好上来就给纪慕人一针,自然要从他的手下开始,纪慕人若是妖,这两个跟在身边的自然也是,段揽月看向萧岁温,正好刚才被这个无礼的家伙顶撞,现在还他一针。
段揽月抬手,猛地朝萧岁温肩膀处扎下去。
一声闷响,段揽月睁大眼,看向抬手挡过来的纪慕人。
纪慕人一笑,道:“既是我被邪祟缠身,那便往我身上来。
第63章
萧岁温见那针扎进纪慕人的手臂上, 他一怒之下差点将段揽月扇飞,好在纪慕人拦了一下。
段揽月却一脸狡黠,好像猎物自投罗网了似的, 他期待地盯着纪慕人,并暗中朝白湖做了个手势, 让白湖做好捉妖的准备。
没成想,纪慕人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在霎那间,银针破碎, 化为齑粉飘落。
纪慕人抬眸,看见段揽月惊讶地张大嘴巴,下一瞬便抬头与他对视。
“纪公子......你——”段揽月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国师的话,也许银针碎了, 才证明对方是个妖物?
纪慕人收回手,清淡一笑, 问道:“现在如何?那邪, 可驱走了?”
段揽月喉间吞咽,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银白碎末,他的确慌了一瞬, 尬笑道:“看来纪公子身体强健, 百毒不侵啊。”
纪慕人刚从浴桶里出来, 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对段揽月道:“若是殿下不着急,可否等我更衣之后, 咱们再谈?”
段揽月不想在等,他笑着眼眸朝纪慕人腰间撇了一眼, 看见一串红线绑着的铜钱,他忽然脸色一白,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笑意,道:“是我疏忽了,我让人准备了汤菜,纪公子先吃早饭,休息够了,我再来叨扰。”
纪慕人微笑送客。
段揽月走出房门后,听跟来的白湖不大高兴道:“这明明是殿下您的地盘,怎地变成他为主了?”
段揽月倒是大肚,他满面爽朗道:“这阴阳岳都是纪家的地盘,他们自然是主。”
白湖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那整个国家都是您的,阴阳岳算什么。”
段揽月忽然回过头,眯了眯眼,对白湖道:“若这么算下去,恐怕不止这个国家,整个人间或许都是他的。”
“殿下这是何意?莫不是信了他是天官之说?”
段揽月回身朝自己屋中走,推门而入后,道:“你注意到纪公子腰间的铜钱没有?”
白湖摇摇头,“属下只见他那个手下腕间戴着一枚铜钱。”
段揽月一愣,仔细一想,绕到桌边坐下,道:“国师曾说过,这天上神官有文武之分,武神之中,有一位是天君之子,他曾为武神之首,神号为扶樱。”
白湖听过这一段,他一直认为不过就是凡人为了玩乐杜撰的故事,但今日面对萧岁温时,他有了别样的感觉。
白湖驰骋沙场多年,剑下不留活口,他能一次又一次打胜仗,全仗着满身的威严与狠劲,可他当他把剑架在萧岁温脖子上的时候,萧岁温不仅不怕,反而用一双冷厉的眸子压制了他,就好像那剑对着的不是萧岁温,而是他自己。
“天君之子。”白湖笑了笑,“君王之子,我只承认您——”
“就是这个!”段揽月忽然出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白湖道:“纪公子的手下不就这么说的吗?”
“他说‘太子殿下,我认的就只有一位’”段揽月一拍手掌道:“天君之子不也是‘太子殿下’吗??”
“这不足以证明,纪公子就是传说中的扶樱。”白湖除了段揽月,也不认其他太子,此刻就更对这位“纪公子”多了几分敌意。
段揽月信心十足,道:“国师曾见过扶樱,说扶樱腰间有一串红线栓着的铜钱,旁人佩戴的都是玉佩,只有扶樱坠了一串铜线,我方才低头时,看见了那串铜钱!”
分析完这一串,段揽月也觉得一切都通了,包括纪府蛊毒被解也通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无风不起浪,看来这纪公子果真是扶樱,差点叫我当做妖物给捉了。”
白湖还是不信,就算一切都对上了,他也只觉得那都是巧合,便也不再说话。
段揽月却越想越兴奋,“本来我此行只是想揽下纪家生意,没想到竟然挖到这么一大块宝,这次的生意,我真得好好谈谈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悬朝就敲了段揽月的房门。
白湖开了门,悬朝道:“纪公子请太子殿下去谈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还处于兴奋中的段揽月就站起身,举起了手,道:“这就去。”
白湖皱眉,想说为何不叫纪慕人亲自过来,但他见段揽月高高兴兴跨出房门,他就没扫兴质疑,二话不说跟着去了。
纪慕人在房中等候,段揽月进去时,不见萧岁温,他也没问,直接坐到纪慕人对坐,道:“上次说的生意之事,纪公子曾说想用纪家生意换取东宫令,这事我想了想,有些不大合适,能问问纪公子,需要东宫令做什么吗?”
纪慕人倒了杯白水给段揽月,道:“帮岁温查案。”
悬朝抬头,心想纪慕人真是诚实得很。
段揽月从这亲昵的称呼中断定,那手下“岁温”也是一位神官,他道:“何案?”
纪慕人背后的窗户开了条缝,阴风蹿入,纪慕人瞧着那风在屋内绕了一圈,他抬起杯子喝了口水,道:“查枉死城之案。”
段揽月忽然觉得冷,他打了个哆嗦,“枉,枉死城?”
纪慕人放下杯子点点头,道:“纪府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足够太子殿下压制京城商户,掌握皇宫布匹香料玉器的进出。”
段揽月沉默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纪公子聪明,但我现在不想要纪府生意了,我想要别的东西。”
纪慕人道:“何物?”
“你。”段揽月道:“我要你做我的手下,为我办事,护我周全。”
白湖觉得他家太子疯了,他有权叫醒他,他上前一步,道:“殿下,你身边暗卫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何让着一介商户之子做您的手下?”
“白湖,那些人再出色,都不及纪公子一根手指。”段揽月瞧着纪慕人,直言道:“东宫令可畅行人间,扶樱殿下要的是这个吧?”
悬朝意外的瞧了段揽月一眼,眼眸又移向纪慕人。
纪慕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其实他刚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段揽月看穿了,也知道段揽月会来和他做别的交易,所以他让萧岁温提前回了地府,为了就是现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