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林子里除了树木什么也没有,但他觉得这片林子有点眼熟,他往前走了会儿,果然,林子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花海,花海中藏着大大小小的房屋,这里宛若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是千花锦,狐族的地方。
千花锦前面的这片林子,是狐族的结界,非千花锦的人是进不来的。
只不过现在千花锦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残败的景象,那结界也不再起作用了。
千花锦被屠之后,萧岁温还没有来过。
他走入千花锦,枯败的花枝被踩得吱吱响,他拨开杂乱的藤条,推门走进一间小屋,屋内陈设十分温馨,桌子上的餐盘中食物已经发黑了,连蛆虫都不敢靠近,燃尽的蜡烛旁放着一封书信,书信写到一半,信纸上都是血迹。
萧岁温拿起信大致看一眼,这是一位母亲写给女儿的信,估计那女儿才出生,母亲在信中书尽爱意,并说已经为女儿准备了十八年的生辰礼物,萧岁温又走了两步,打开一个衣柜,里面如信中所说,放了十八件不同年龄段的衣裙,每一件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用了十八种不同的花,上面施了什么法术,让花能永不枯败。
萧岁温放下信,走出这间房。
千花锦的袭击来得太突然了,一日之间整个狐族丧命,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潜入的千花锦,又是如何凭一己之力杀害这么多人。
难道是用毒吗?
他走到千花锦正中心的广场,这里有一口井,里面还有水源,萧岁温舀了一瓢,尝了一口,这水没毒。
萧岁温又转身,走进几家住宅,想在里面发现点蛛丝马迹,但什么也找不到。
就他转身那一瞬,忽然闻见一股邪气,他顺着邪气找过去,见一个花道中间蹲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不知在做什么,背脊耸动着,好像再哭。
“你是千花锦的人?”萧岁温问。
那少年忽然停住颤抖,慢慢站起身,转过了头。
萧岁温诧异道:“段揽月?”
段揽月嘴角还沾着血,他双目空洞无神,一直望着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听见萧岁温叫他,他抬起手,一步步艰难地朝萧岁温走来。
纪慕人带着四人到指定接人的地方时,并没有看见有人,他们在原地等了许久,望着茫茫戈壁,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几个将士被晒得满头是汗。
纪慕人回头道:“我去附近看看,你们不必跟着了,回去告诉赵将军,苗疆王根本没来,议和是个骗局。”
几个将士点头,驾马回营。
纪慕人之所以觉得这是个骗局,是因为苗疆王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他料想对方之所以谎称苗疆王前来议和,大概是想用苗疆王的身份吓唬赵临,让赵临不敢轻举妄动,而实际上并没有苗疆王这个人,敌方大概会说苗疆王进入赵临地盘之后遇害或者失踪,嫁祸赵军杀害使臣,那使臣还是苗疆王,以此借口大举进攻。
要么就是敌军之中的确有苗疆人,他们要用蛊术对付赵临,最后嫁祸在苗疆头上。
如果是前者还好办,要打起来赵临也不一定会输。
但纪慕人担心是后者,若是敌方真用蛊术,赵临这边只有一个无夕在,恐怕很难招架,他本想跟着回去,但他闻见附近有血腥味,似乎是死了人。
他骑着马绕了几个地方,果然在山石后看见几个埋了死人的坑,再走几步,发现一辆马车停在这。
他下了马,掀开车帘,里面是空的。
但里面有股十分熟悉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想到萧岁温。
他绕着马车走了一圈,见马车右前方的地上有蹊跷,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法阵,他蹲下身一看,这个法阵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传送阵,这三界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恐怕只有萧朔和凛池能用的出来。
他在周围仔细找了一圈,才发现石壁上有一个传送结界,这个结界似乎要等里面的人出来才会消失,纪慕人尝试跨进结界,没想到没有任何阻拦,真的就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气,他顺着妖气走到那条花道上,看见萧岁温正掐着一个男子的脖子。
“岁温!”纪慕人跑去一看,那男子竟是段揽月。
萧岁温回头:“哥哥?你怎么到这的??”
“从一个传送结界进来的,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段揽月吗?”
纪慕人在段揽月身上闻见了一股死人的味道,又见他行动奇怪,双目无神,便猜测到:“难道这是一具空壳,他被人控制了?”
萧岁温摇了摇头,道:“他还活着,只不过可能中了什么蛊术,身体里有东西正在蚕食他的灵魂。
萧岁温之所以掐着他的脖子,是因为刚才段揽月发起疯来,对着他又哭又乱抓。
“让我去看看吧。”纪慕人望着段揽月,道:“我想看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哥要怎么看?”萧岁温皱眉道:“难不成哥哥要换魂?如果是这样,让我来。”
纪慕人摇了摇头,道:“我来,段揽月之前一定进过阎鹤殿,我有点事想看看。”
萧岁温知道,纪慕人是想找鳐竹的转世,也就是真正的姣鹤公主,于是便答应了。
他为纪慕人护法,让纪慕人与段揽月体内的魂灵互换,互换之后,两个人都晕倒在了地上。
萧岁温将两人的身体放在中央,就这么守着,只要有异常,他便会将纪慕人的魂魄强行拉扯回来,为此他还叫出四个小鬼拿着勾魂链站在四个角落。
纪慕人进入段揽月体内时,进阎鹤殿的记忆慢慢浮现,眼前出现了阎鹤殿的大门。
段揽月似乎是自己走来阎鹤殿的,附近没有其他人,他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与纪慕人当时看到的不太一样,院中有两棵树,树上挂着无数黑色的布条,段揽月抬头看那些布条,发现上面有金色的符咒。
段揽月没有理会,按照母后和国师所说,只让他进到殿中看看姣鹤公主,随便说几句话,以往父皇一直这么做,渴望有一天说话时,能看见姣鹤醒过来。
当段揽月进入主殿时,房间四周都弥漫的黑色的气,段揽月有点冷,他搓了搓手臂,推门进了里间。
姣鹤安静地躺着床上。
段揽月走床边,没有多看姣鹤,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来,一番自我介绍以后,又低下头随便说了句话,说他替父皇来看望姣鹤公主,希望姣鹤公主能早些醒过来。更多的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围不知道哪里一直有冷风吹着,那种凉意是一阵一阵的,他站起身,把唯一开着的窗户关了一半,只留了一条缝,他怕姣鹤会受凉。
但当他关了窗回头时,一颗黑色的珠子飘在他眼前,轻轻上下晃动着。
他以为是他眼花了,揉了揉眼,那颗黑色的珠子便爆发一阵黑烟,将他从窗框撞了出去。
段揽月摔在后院的池塘边,站起身时全身都痛,他当即拔剑,发现眼前视线很模糊,看什么都有重影。
他急忙顺着墙根往外跑,跑到前院时,他看见有人冲进来,嘴里喊着:“太子哥哥!!”
他只是模模糊糊看见那人的身影,从说话声判断应该是摘星,他赶紧道:“摘星,快走,快出去!”
段摘星却迎着他跑来,朝着段揽月一剑刺过来。段揽月看见银白的剑光从脸庞划过,段摘星一剑刺中了段揽月身后的黑珠。
但是黑珠十分坚固,那黑气卷走的段摘星的剑,段摘星推了段揽月一把:“太子哥哥!!快出去,白湖在来的路上了!!”
段揽月回身拉住段摘星的肩膀,道:“你要做什么!跟我一起走啊!”
话音刚落,黑珠猛地朝两人冲来,段揽月拼命护在段摘星身前,挡下了黑珠一击,两个人都飞摔出去,段揽月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紧接着站起身,拽着段揽月往外走。
可是他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他连段摘星的脸都看不清,那感觉就好像中了毒似的。
他来不及回头看黑珠的位置,紧紧盯着阎鹤殿的大门,拼命朝那跑。
但那一刻,段摘星挣脱了他的手,狠狠推了他一下,他重心不稳,摔了出去,余光瞥见黑珠整个撞在段摘星身上,段摘星大叫一声,撞在了挂满黑布条的树上,树上叶子变成枯叶,落地一地,黑布条上的金咒闪着光,本以为那是国师放在那避邪的,没想到金咒一闪,竟变成一只只箭,飞射向段摘星。
段揽月一手撑地,大喊着冲向段摘星:“闪开!!!!”
段摘星望着金箭一惊,急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金箭一只只插进了地面。
段揽月护住段摘星,手臂上挨了一箭。
“太子哥哥!!!”段摘星好像哭了,段揽月不知道他为什么哭,视线已经模糊到只能看见段摘星的轮廓。
手臂很痛,他被段摘星扶着站起身,听见段摘星说:“白湖来了!!”
他回头一看,殿门外的确跑进来一个身影,他把段摘星往那身影处推:“白湖!快保护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