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但根据顾昭给出的位置判断出那污染物现在正在花坛的某处潜伏着。
所以他俩一致决定跳窗。
但人倒霉到一定程度,是连喝个凉水都能塞牙的。
虽然不乏有和白的潜在影响在内,但这一次顾昭确实是凭实力刚跳下窗户, 就踩中一个光滑果壳,一下飞到了树干上, 又被从天而降的树枝从眼睛刺进去,贯穿了整个脑袋。
血液溅满了整个树杈, 还包括他的整张脸, 脑浆差点就要顺着树枝流下来了。
而就在三分钟之前, 顾昭还在拿出三天的赌约在他面前炫耀着。
“亲爱的, 只要再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就当众宣布。”
和白对于自己亲口答应的东西,一概是抱有敬畏态度的,所以他点头的也很干脆。
现在,所以的努力跟筹谋付之一炬。
和白这才发觉, 自己只穿了睡衣就出来了,身上的帮助他镇压阴气的符纸压根没带出来。
他看着顾昭这凄惨死状,只能重新翻回去,换好衣服, 将符纸放在一个小瓶容器里,用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顾昭的尸体在转瞬间化为了一滩黑色的粘稠液, 从里面伸出的触手将“害死”它的树枝撕了个粉碎。
它在痛恨, 痛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等它再次在两步外的路上聚拢成人形时, 额头上被贯穿的伤痕早已消失不见。
和白垂下眼睫,用一种近乎哀伤的神色看着他,顾昭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他只能用行动表明。
他将和白抱在了怀里, 让他感受到自己砰砰跳的心跳。
但作为灾难级污染物,心脏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束缚,是弱点,但为了讨某位的安心,他甘愿献出他的弱点。
额头上,眼皮的位置一凉,和白的指尖触碰上去,他摸的小心翼翼,容不得有一点马虎,好像生怕用力些,就能牵扯到伤口似的。
“疼吗?”
当然是疼的,对于污染物来讲,他的痛觉感官又是常人的数倍,但顾昭却摇头道:“不。”
其实算不上多疼,因为在他还没真正感受到刺骨的钝痛后,伤口已经愈合了。
和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一刻的想法,但他就是感受到莫名的心酸。
他埋葬过顾昭无数次,他会为其选择最松软的土壤,跟从来不会钉死的棺材跟棺材里铺设上去的厚实床铺。
两年时间,顾昭曾在他身边“死”了无数次,刚开始他还学不会自己爬出来,等着和白来接他。
有一次没等到,和白那次堵车,迟了时间,顾昭就尝试自己从坟墓里爬出来,在霓虹灯照射出的灯火通明下,寻找和白的行踪。
迄今为止,这是第一百二十次了。
一个相当不美妙的数字。
这让和白想到了他那个早死的前任,因为他这一层体质原因,出了车祸,早早归西了。
而那天,刚好是他对和白告白的当天。
也是那一天起,和白开始不自主的将自己封闭起来,他过去很是毒舌,对于别人的嘲讽总是第一时间,不留情的怼回去。
路灯第一时间灭了亮光,在一片漆黑中,有什么危险在悄无声息靠近。
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那么突然,和白站在马路上,那位刚表完白,不过是往马路上面倒着走了两步,连转头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窜出来的公交车撞飞了出去。
血肉模糊的在地上滚一团,和白感觉脸颊上凉凉的,指尖摸上去后,才发觉是血。
那位当场丧命,救护车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和白眼睛被满地的鲜血填充完全,好像他的世界也只剩下了那逐渐冰冷的躯体,跟救护车赶到时的鸣笛声。
又是在同一天,和白浑浑噩噩的进了酒店,刚好遇到了一堆被导演揩油,又被亲友背叛的破事,他那时真的好累,好累好累,他想,要不这个世界还是毁灭了吧。
那天网上的嘲讽,有关他的黑料闹得沸沸扬扬,和白却一点想出面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和白是个迟钝的人,但再迟钝也能感受出来,他对于那位的感情,应该是有的。
要不心脏怎么会这么疼呢?
那时他的世界一个黑暗,和白独自在里面走着,不知自己要去往哪里。
又是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里,在一处拐角,他鬼使神差的进了一家酒吧,连灌两瓶酒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顾昭的身影。
那道影子与他那死去的前任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那一刻,和白有些分不清现实跟幻觉了。
但现在,和白能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有规律的心跳声在告诉他,那人还活着。
不过是改了名字,变成了污染物而已。
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等怀里的温度渐渐攀升,一起撩拨起的,又何止只有温度。
感受到某次的动静后,和白一脸淡定的将其推开,脸上又再次挂上了一副平淡神情。
好像刚刚露出哀伤表情的不是他似的。
顾昭还想拉一把他的手,等脚下出现凹凸不平的路况时,再踉跄一下,能将和白直接踉跄到他的怀里。
可惜现实并不如意,他们听到了院里传来的尖叫声。
但也只是叫了两秒不到,又教人迅速堵了去。
污染物躲在草丛中,一掌将小孩劈晕后,拖着他来到一处地点放下。
在那里,同样躺着被他欺骗过来,上当后,她直接下手劈晕的两个学生。
污染物舔着嘴角,感觉大餐近在咫尺,她现在就差没有勾到最后一个学生上钩了。
站在学校外的学生将自己的几位同伴刚一靠近草丛,就不受控制的栽了进去,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拖动着他们似的。
在听到那个胆子最大的同学的尖叫声后,他再也不淡定了,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位置,他攥紧肩上的书包带子,咽着口水,冷汗沿着额角淌下,头发很快被打湿。
冷风刮过时,心里的不祥预感更盛了。
他先是叫了一遍消失同学的名字。
两个名字喊出口时,没有半点回应。
学生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他叫下最后一个同学的名字。
等他叫完后,以为不会有回应时,草丛里传来了最后一个同学的声音。
他的嗓音有些尖锐,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出来的愉悦。
他说:“我在。”
“这里很好玩,他们都去玩去了,你要进来看看吗?”
污染物模仿着人类的说话声音道。
这也是开口说话最多的那个孩子的声音,污染物一一临摹着。
它自认为模仿的惟妙惟俏。
它躲在栅栏破洞处,前面又刚好有茂盛的草丛遮挡,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景象。
这是一个绝佳的捕猎地点,破洞处拖进来一个小孩的身体绰绰有余。
大人的身体对于污染物来讲,可能稍显费力一些,但只要躲在草丛里吃掉一半的身体,另外一半就能轻松过来了。
学生也被这声音吸引得,不由自主的上前了几步。
他本应该直接跑开的,但按照恐怖片的剧情走向来讲,硬着头皮往上才是上上之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促进情节发展。
所以他靠近了,又在手即将触碰到草丛时,他听到了附近传来的脚步声。
和白是以出去散步为由出的门,保安也坦然的帮他们开了门,并叮嘱他们早些回来,天色已晚,他顾忌最近时常在网上和附近居民那里得来的学校传闻,多提醒了他们几句。
又在临走时,和白留下了他的一张亲笔签名,因为保安自称是他的粉丝。
学生因为这声突然出现的,极其突兀的脚步声,手下的动作顿住,他开始诚惶诚恐的看周围的来人。
他不敢直接抬头,在他蹲下身来,平视的视角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鞋子。
接着没等他的视角往上移动,他就被和白一整个提了起来。
和白提的很是轻松,就跟提了一只小鸡仔似的。
他看着在他手中,不安分乱动的学生身高,估摸年龄道:“十五岁?”
“不,我十六岁了!”
学生的两脚距离地面也不过一根手指的长度,但他哪怕尝试踮脚,也距离地面差了些距离。
他于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没被束缚住的双手,打算敲向提他的人的胸口进行反击时,目之所及,是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这张脸长得并不秀气,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的长相,但五官堆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小孩可能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一下看直了眼睛,手中握成拳的手指松开。
他戳着手指,小声询问道:“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因为他这一句夸奖的话,成功将和白扫向草丛中的视线吸引过来。
也可能是风太大,和白没怎么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将头往下面靠了靠,说话的声音是一贯的声线,但在这平稳中,竟多出几丝魅惑人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