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瞬间回神,偏头看向沈玉衡,还没来得及开口出声,下巴便被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扼住,紧接着呼吸也被温热的唇所吞没。
  谢忱有些艰难地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一个并不算温柔的吻。
  “嗯?”
  紧贴的唇微微分开,身前人的声音更冷更沉,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
  “说,为什么?”
  唇瓣被碾磨成一片诱人绯色,沾染着迷离暧昧的水光,谢忱伸手抵在他肩头,难耐地喘息了声,“我……我不能说。”
  这是穿书管理局的规定,无论什么情况都绝不能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哪怕他现在已经离职,可毕竟还是生活在管理局的小世界里。
  身前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冷下来,缓缓松开了谢忱。
  谢忱试探着抓住他的手想要解释,却被沈玉衡躲避开。
  “沈玉衡,你听我说,”谢忱难免有些心急,他不想让沈玉衡误会他,“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离开你们,是突然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不得不走,沈玉衡,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玉衡从他脸上挪开眼,压抑着心口的郁火,低声道,“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也会走,对不对?”
  谢忱赶紧举起手对他保证,极尽诚恳地道,“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掉,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我,你,还有咬咬,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沈玉衡定定地盯着他,良久,只低声道,“发誓有用么?”
  五年前,他们同样也是约定好了要成亲的。
  话音落下,谢忱抿紧了唇,强忍住眼眶的泪水。
  如果沈玉衡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忱,你最好用行动证明给我看。”沈玉衡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只是临走之前,他低声道,“一旦你对我许下诺言,我便会产生期待。可世事难料,你并不能保证能够允诺。既然如此,从一开始便不要说。”
  他再也经不起第二次。
  五年时间,他的人生没有多少个五年了。
  谢忱坐在原地,不住地用袖子抹着眼泪,越想越委屈。
  他不是故意要离开的,而且根本没有想到一走就是五年。
  他会证明的,从今往后他哪都不去就黏着沈玉衡,这样总可以证明了吧?
  好不容易回来了,沈玉衡却对他这样冷冰冰,甚至见他哭了竟然哄都不哄转身离开,沈玉衡不喜欢他了吗?
  谢忱哭了半晌,忽然闻到小厨房里传出一阵热腾腾的香气。
  他微微愣住,循着那香气走去,怔立在小厨房门口。
  ——原来沈玉衡没走,而是在做饭。
  是给他做的?
  谢忱躲在门外,一边吸鼻子一边偷看,好像是他最爱吃的笋泼肉丝面。
  真的是给他做的。
  谢忱突然更想哭了。
  他好想被沈玉衡抱抱,亲亲,揉揉脑袋。沈玉衡明明还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不现在就原谅他?
  小厨房内,沈玉衡早便察觉到门边的谢忱,搅动着锅里的面条,淡声道,“还有一件事。”
  谢忱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有些尴尬地小声问,“什么事?”
  无论沈玉衡现在说什么,谢忱都愿意听他的。
  沈玉衡一刀剁下,案板上的红肉顿然被整齐切开,“我没有教好咬咬,以后他的事我来负责,你不要插手。”
  闻言,谢忱微微睁大双眼,下意识拒绝,“不行,咬咬也是我的孩子。他只是犯了小孩子都会犯的错而已,你不可以总是打他了。”
  怎么能打孩子呢,就算孩子犯错,也应该用更温柔的方法教导他。
  话音落下,沈玉衡执着菜刀的手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令人胆颤的微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被他那样盯着,谢忱有些气势不足起来,小声道,“对啊。”
  沈玉衡将菜刀插进案板,直接越过谢忱便要去抓咬咬过来质问,却被谢忱连忙挡在身前。
  “沈玉衡,不行!”
  见他挡住去路,沈玉衡眯起眸子,目光落在了谢忱身上,“阿忱,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你自己选,今日是要保他,还是保你自己?”
  谢忱咽了咽口水,为了小崽的屁股今晚不要被打开花,干脆咬紧牙关道,“那先算咱俩的吧。”
  沈玉衡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半晌,笑了声,“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头顶覆上一片阴翳,谢忱尚未想明白沈玉衡的话,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扔进了软榻深处。
  身前人不由分说地压下来,谢忱惊慌地抵住他的肩头,耳边却传来沈玉衡沉沉的声音。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他,谢慕珩的账,全部算在你头上。”
  第56章
  身上外衣被胡乱扯开, 谢忱脸上红得滴血,连忙伸手握住沈玉衡的腕子,小声祈求, “别, 宝宝还在外面。”
  万一咬咬进来撞见可怎么办?
  沈玉衡垂下眼眸,挣开谢忱的手,将人抵在床头,“那你自己小声点。”
  谢忱错愕地想回头看他,后颈却被掐住, 摁进了软被中。
  他努力扬起头,攥住救命稻草般扯住了沈玉衡的一缕衣带, “等等,锅里的面条会坏的……”
  听到他的话, 沈玉衡硬生生被气笑了些, 手上力道更重, 将细瘦的腰狠狠压下,附在他耳边沉声道,“你先关心你自己比较好。”
  谢忱逃脱不得,手腕又被紧紧抓住, 只能在心底祈祷小崽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闯进殿里。
  他知道沈玉衡对他有气,把火气发出来,应该就会原谅他了吧。
  “那、那你快点。”谢忱怯怯出声,“也要轻一点。”
  沈玉衡攥住他的腰,毫无感情地笑了声, “看我心情。”
  “不行……”谢忱还未说完, 眼眸忽然睁大,剩余的话语很快便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 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声可怜的哀求。
  沈玉衡的手牢牢扼着他,不由他逃开,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充满攻击性地将谢忱浑身上下扫过,一言不发地把谢忱压得更低。
  五年里他一直在想,究竟为什么谢忱要离开?
  每次回到剑仙殿都期待着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门前乖巧地等他,可是没有,五年内一次都没有。
  不想他么?
  也不想孩子么?
  阿忱的心当真会有这么狠?
  他清楚自己认识的阿忱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一日复一日,心头的悲痛与期待都渐渐化作了麻木。
  他开始做不好任何事,修炼时常常心境紊乱,几次险些走火入魔,照顾咬咬会心不在焉,无法耐心控制咬咬身上的魔气,性情亦愈发地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一生恐怕只能如此时,谢忱又无比突然的出现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解释,就好像他不是离开五年,只是离开五天,交给他的理由敷衍至极,甚至没有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只是说他有重要的事。
  谢忱有不想说的权利,他也有不接受这样潦草的理由的权利。
  就这样吧,他会自己慢慢把一切从谢忱身上讨回来,届时兴许他们可以像从前那般没有隔阂。
  只是兴许。
  ……
  谢忱支着酸软无力的双腿,颤抖着爬进软被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布满未干的泪痕。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沈玉衡是要把他杀了吗?
  “记住我今日说的话。”
  身边传来沈玉衡的沉静声音,谢忱赶紧又往软榻角落里缩了缩。
  “倘若不愿让我管教,谢慕珩犯的错,皆由你承担。”
  谢忱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满地回头看他,小声抗议,“可我说的承担不是这样。”
  闻言,沈玉衡挑了挑眉,声音渐淡,“我说过你有选择的机会么?”
  谢忱:“……”
  好坏。
  沈玉衡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疼他了。
  他都已经什么都听沈玉衡的,怎么还是不肯原谅他啊?
  身上好酸好疼,好像快要被人生生揉散架了似的。
  谢忱委屈地裹紧小被子,眼睁睁看着沈玉衡穿戴整齐,一丝不苟地起身离开。
  真的穿上裤子就走了么?
  谢忱一下子更憋屈了,他现在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咬咬的建议——要不要当什么魔宗的宗主,打倒沈玉衡霸权主义。
  坏人。
  谢忱抹掉脸上的泪痕,一点点地老老实实穿上自己的衣服,强行忍耐下身体里奇怪的感觉,挪着步子走到桌边。
  桌上放着两碗面条,面汤清澈,肉丝油亮,香气扑面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是重新做好的,心头那点憋屈稍微消散些许,谢忱执起筷子,捧着碗安静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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