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林松玉:“要不我们——”
  汤呼呼的玩具也是篮子装的,他把篮子推到老爷爷身边,也揣手蹲了下来。
  “爷爷,呼呼可以蹲在这里吗?”
  “可以啊。”
  汤呼呼于是又自来熟地把两人的篮子严丝合缝靠在了一起,像挨着瑞x咖啡的蜜雪x城。
  林松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汤呼呼你就该早生八十年跟你曾祖父一起街边卖膏药白手起家。
  生得晚了,宝宝你现在是标准富三代宝宝。
  哪怕是谢琢都做不到帮汤呼呼吆喝,于是林松玉也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的花坛上,仿佛路过晒太阳的低调帅哥。
  有一个牵着小孙子的短发奶奶过来,从篮子里挑了两个鸡蛋。老爷爷将篮子里歪斜地收款码摆正。
  短发奶奶扫码付款,“四块钱,付过去了。”
  奶奶挑鸡蛋的时候,小男孩盯着汤呼呼框里的玩具,汤呼呼站起来,把玩具一一搬起来展示:“这个是消防车。”
  他放在地上按了一下开关,消防车的灯亮了。
  汤呼呼:“这是显微镜。”
  汤呼呼嘟嘟囔囔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谢琢教他的专业词汇,“镜座可以拆掉噢”、“放大180倍”、“玻片我爸爸洗得很干净噢”、“我爸爸是博士”……试图教会潜在顾客显微镜下的奇妙世界,但显然顾客宝宝不感兴趣。
  好吧,汤呼呼把显微镜搁在一边,又搬起来一架坦克。
  林松玉在这一瞬间从汤呼呼身上看见了遗传自谢琢的奇妙血缘,眼里流露出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笑意。
  汤呼呼继续兜售玩具:“哥哥,这个只要……”
  “五个鸡蛋!”汤呼呼想好售价,伸出五根短短的手指。
  十元钱。
  小男孩抱着坦克,“奶奶,弟弟只要五个鸡蛋!”
  这里很多玩具摊子,大多是塑料小玩意,像汤呼呼这种电动的,都是用箱子装得高大上,一问价格大车八十,小车四十,而且远不如汤呼呼篮子里的款式别致。
  短发奶奶这才注意到,汤呼呼这个小不点是卖玩具的,十块钱不贵,但是二手玩具必须砍价。
  “两个鸡蛋。”
  汤呼呼摇头:“奶奶,两个鸡蛋不够我爸爸吃,我爸爸生病了。”
  短发奶奶被他一句话说得愣住:“五个就五个,你要鸡蛋还是钱?”
  “谢谢奶奶!”汤呼呼眼睛一亮,呼唤爸爸,“爸爸!”
  快把收款码拿出来。
  林松玉:“……”
  短发奶奶:“……”看着没病啊。罢了罢了,小崽儿怎么想出用鸡蛋标价的,这么可爱的小崽子送他十个鸡蛋吃又怎么样。
  林松玉叹气,刚才就该把谢琢的手机带出来收钱。
  五秒后,林松玉打开微信收款码,做成了一单非常微小的生意。
  钱还没捂热,汤呼呼揪着爸爸的裤子:“爸爸,买五个鸡蛋。”
  老大爷指着汤呼呼篮子里的玩具,道:“爷爷用鸡蛋给你换,都是五个鸡蛋吗?”
  汤呼呼:“对噢!”
  老大爷给孙子挑走了汤呼呼的能储水喷水的消防车,汤呼呼亲自挑了五个圆圆的土鸡蛋。
  “爷爷多给你一个。”
  “谢谢爷爷!”
  林松玉拎着六个鸡蛋,叹了口气:“不如你俩把位置整合一下,买一辆19.9的车送五个鸡蛋吧。”
  汤呼呼长长的睫毛上下闪了一下,很快算出玩具车的价格还是五个鸡蛋。
  为什么要合起来卖呢?
  不知道噢,但是爸爸把一袋鸡蛋挂在车车上,呼呼的玩具车和爷爷的鸡蛋很快就卖光了!
  小崽子还收到了好几张现金,小口袋鼓鼓的。
  而且还有六个鸡蛋!
  汤呼呼兴奋地回到医院,看见谢琢,激动道:“爸爸,我们有鸡蛋吃了!”
  同时,小手从口袋往外掏钱,把一卷现金放在桌子上:“给爸爸的。”
  谢琢疑惑地看向林松玉。
  林松玉:“你儿子砸锅卖铁给你攒医药费呢。”
  汤呼呼喝着下班后的热牛奶,狼吞虎咽,不行噢,锅不能卖,爸爸要做饭。
  谢琢立刻反应过来,汤呼呼去摆摊卖玩具了。
  患难见真父子情。
  但谢琢更惊讶于林松玉居然愿意陪汤呼呼摆摊,而且看这架势,林松玉并没有动用钞能力雇买手。
  这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住院的感受吗?
  谢琢这一生没少跟医院打交道,小学时他在课堂上发高烧,老师会送他去医院打吊瓶,看着医生挂上输液瓶后,便匆匆赶回去教学。中学之后,生病他可以一个人去诊所了,怎么去怎么回。
  一直有人陪伴是这种感受吗?
  第47章
  林松玉看着桌上小崽子眼巴巴献上的一团零钞、正大口喝奶的小崽子、以及发愣的谢琢,心里头慢慢的软塌塌的,也不觉得早上跟汤呼呼去摆摊还给他出谋划策搞饥饿销售是很滑稽的事情了。
  小崽子没有学会怎么挽留叔叔或者爸爸,但是他从谢琢这里,学到了怎么爱人。
  被爱包围着,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意义,就算是五个鸡蛋一单的小生意,好像也比林松玉签过的那些个大合同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要重。
  林松玉很想抱一抱……汤呼呼,于是把他抱起来了,亲亲他的小脸蛋:“谢琢,今天针灸的感觉怎么样。”
  天道说几个疗程后会给谢琢恢复,林松玉不知道是逐渐恢复还是几个疗程后一步到位,也没有把握天道会不会说话算话。
  谢琢道:“感觉好一些了。”
  “真的?”林松玉惊喜,看来是逐步恢复的那种,“得趁热打铁,那天道看起来很忙,还是几个同事分工合作互不通气,一件事情在案头放久了,难免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盖住。”
  林松玉没说,天道看起来推崇苦难教育,搞不好其他天道之子也惨兮兮的,谢琢历经苦难,苦尽甘来,比惨八成是比不过其他天道之子了,没有那么被天道重视。
  林松玉也不希望谢琢再跟任何人比惨,他希望跟天道的交道到此为止!
  “明天我再给你约一个红外线理疗。”
  “还有中药西药你都喝一点。”
  “没事你就自己锻炼锻炼,要拿出恢复的决心。”
  “加油。”
  “爸爸加油!”汤呼呼吞下一口奶,重重地重复。
  谢琢:“嗯,不负所望。”
  该睡觉了,林松玉刚才就看见屋里多了一张儿童床,他只是跟院领导那么暗示一下,旨意便传达落实到了病房里。
  儿童床和病床并在一起,汤呼呼看见这张小床,有些新奇地爬了进去,惊讶道:“正好一个呼呼!”
  跟量身定做一样。儿童床是原木色,到处磨得圆润水滑,汤呼呼躺在里面,就像盒子脆筒里的糯米团子,一踢腿奶馅儿就溢出来了。
  林松玉:“这是护士阿姨给呼呼摆摊赚钱的奖励。”
  噢?
  原来尝试了小床就一骨碌爬起来的汤呼呼停住了往大床爬的动作。
  是给呼呼摆摊的奖励吗?那呼呼要睡一睡!
  林松玉紧挨着儿童床躺下,把小崽子的出口堵住,讲故事哄他睡觉。
  他今天很累了,讲着讲着,几乎是和汤呼呼同步入睡。
  谢琢放下棉鞋,起身帮林松玉盖好被子,又勾了一小时鞋子,才关灯上床。
  翌日,谢琢做红外线理疗,就没有那么场面骇人了,但他还是请求林松玉把汤呼呼带走,不想给汤呼呼留下太多治疗画面。
  林松玉今天要开好几场会议,提振集团今年发展的士气和目标,汤斐珠也要出席。
  他开着车,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想把汤呼呼暂时放在张瑾玉家里——表哥家里有两个孩子,汤斐珠带呼呼的时候,去交流认识了。
  还未下车,林松玉转头跟后座儿童椅上的小崽子商量:“呼呼去三舅舅家里,跟哥哥姐姐玩,爸爸去开会,中午来接呼呼吃饭,可以吗?”
  汤呼呼大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没想过昨天跟林松玉出去摆摊快乐了一天,而今天得跟爸爸分开一天。
  他对林松玉也产生了一点依赖性,但是汤呼呼是上过托班的小孩了,他懂得没有宝宝可以整天都跟爸爸在一起。
  “可以的,爸爸。”
  林松玉听见他没有说“可以噢”,咬了下唇,决心教他不用这么懂事,道:“如果呼呼想要跟爸爸在一起,就说【呼呼想跟爸爸呆在一起】,爸爸会想办法。”
  汤呼呼眼睛一亮,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脑袋仰起来,整个身子最大限度地凑近前座的林松玉,犹豫了一会儿:“呼呼想跟爸爸呆在一起,可以吗,爸爸?”
  “可以啊,让爸爸想想办法。”林松玉故作思考。
  汤呼呼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林松玉。
  林松玉打了个响指:“爸爸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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