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很少喝酒,也很少有人在他喝完酒后来跟他说话,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喝完酒这么有攻击性。
真就酒后吐真言了。
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
不过,沈亦郴不再来他面前晃是好事,景尧不想再起争端。
就算是真的……
他骂了人,别人报复他,也算扯平了,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亲过……总之,他不想再和沈亦郴纠缠不清了。
就这样吧。
景尧晃了晃手里的哇哈哈,一饮而尽,然后把自己给呛了,“咳咳咳咳咳——”
饮料没能入愁肠,卡在了他嗓子里。
李知音坐在他旁边,惊了下,抽了纸给他,还想给他拍背,笑道:“你怎么……”
他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有人比他更快地扶住了人,熟练地抬起呛得咳个不停的人下颌,“别急,缓一下。”
“……沈亦郴?”李知音抓抓头发,“他怎么在这?不对,他不是……”
不是挺久没和景尧说话了吗?
他们几个平时都是各干各的,但也不像景尧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双大眼睛全拿来当灯泡用,对室友的基本动向心里还是有点数。
之前景尧和沈亦郴的玩笑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还跟着开过几句,但景尧脸色不佳,他们也就没再提。
后来这两人大概是为了避嫌,连交集都没了。
见了面,连个头都不点,他们就更没把那点传言放在心上。
寻找兄弟间开开玩笑也不是不行,但室友要是比较敏感,那也正常。
现在这又是……
景尧几乎被人半搂在怀里,头靠在人胳膊上,鼻息之间都是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
没有什么刺鼻的香水味,也不是洗涤剂残留的香味,景尧说不出来。
他被呛得眼角都泛起了泪,恍惚间,只觉得这气味很有点熟悉。
要是再冷一点,淡一点,就像夜里湖面蒸腾出的、混杂着草木清香和冬日冷空气的气息,纠缠在唇齿之间……
刻意淡忘的记忆又浮上脑海,景尧摇头,挣脱了他的手,“没事。”
他摆出客气的态度,“多谢,你的衣服……”
沈亦郴往自己肩膀上看了眼,景尧是在吃烧烤,刚才混乱间蹭过他胳膊,在那里留下了一点印子。
“小事。”沈亦郴说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他旁边。
景尧不解,刚想说什么,沈亦郴好像自己想通了什么,转身离开了。
“?”
李知音碰了碰他,“你俩怎么回事?”
“可能是怕我呛死之后化成冤魂徘徊在校园里,以至于学校房价暴跌,所以奋不顾身,伸出援手,见义勇为。”景尧抽纸擦了擦嘴。
李知音:“……扯淡。”
景尧把他的哇哈哈拍他手里,“吃你的。”
另一边,沈亦郴回了自己桌子那边,他的室友同样不明所以,懵逼地看着他去,又懵逼地看着他回,“怎么了?”
沈亦郴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室友面面相觑,没勉强,“接着喝,小龙虾上来了,多吃点,明天斌子就回家了。”
沈亦郴拎起啤酒瓶,和他们碰了一下。
冰过的酒滑下喉咙,带来微妙的刺激,手指骨节硌在酒瓶上,寒气顺着皮肉侵入,沈亦郴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睛。
景尧不愿意和他接触这一点,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贸然靠近,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起初这一点还能稍加利用,让他对着“c”更加亲近。
不再是玩笑一样答应和他交往,抱着迟早甩了他的心态,照常和他玩闹,实际根本不往心里去。
照片、家长、还有其他、他在一点一点侵入景尧的生活。
把这个玩笑变成事实。
可以看到希望,等到结果。
过去的每一天,都能让进度条往后走一段。
到这里,就不用继续“讨人嫌”了。
这半年里他有意控制这一点。
但不代表不介意。
适当的别扭是情趣,但再这样下去,景尧对他最好的印象,也是把他当个路人甲。
最差……估计几里外看到他都要绕路走。
他还没办法喊冤。
谁让景尧是为了他,才不愿意“出轨”,和一个对自己居心不良的人多接触。
啤酒度数不高,沈亦郴酒量不低,可酒精入喉,还是带来了一些平时感觉不到的刺激。
也或许是……
距离景尧说的一年,越来越近了。
他似乎,不想等了。
“咦,你去哪?”室友茫然地看着他。
沈亦郴头也不回,“账我结了,有事先走了。”
“???”
还没到寝室关门的时间,街上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学生嘻嘻哈哈走远。
沈亦郴深吸口气,不同于冬天,夏日的空气吸一口都好似有火流从肺里滚过。
闷,热,这个夏天比往常更熬人。
在这种时候,旁边商店门口吹出的冷气显得格外吸引人。
等沈亦郴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店铺之中。
大转椅柔软舒适,空气里漂浮着各种香氛的气味,地上碎发零落,打扮时髦的理发师双手搭着椅子,笑眯眯问他:“帅哥,满意吗?”
沈亦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店里最新的手艺,你还是第一个顾客呢。”理发师十分兴奋。
“也可以是你们第一个原告。”沈亦郴冷静地说。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也不用急。
还是缓缓吧。
第46章
晚上十点,景尧终于从ktv里出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人能比他还人来疯,吃饭晚,李知音非要拽着他们一整个寝室去唱歌,理由还十分充分,“这可是欢送会,气氛搞起来。”
景尧从束手束脚到和别人大打出手,只用了十分钟,从ktv出来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硬唱高音之后大脑缺氧了。
旁边几人勾肩搭背,踩着街边的树影往宿舍走去。
景尧一手插兜,单手刷着手机。
挺纳闷,他进ktv之前给他那位男朋友报备了下,本以为对方多少得“嘱咐”两句,结果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等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等到。
现在都快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是没个信。
这是干嘛去了?
学习?忙其他事情?还是游戏开了又没看到他消息?
这么投入?
闹了一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虽然是啤酒,没喝醉,但神经上的活跃还是不可避免的,他脑海转着无数个念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也都有,想吐槽白天的考试,还有晚上烧烤摊上喝饮料被呛,室友唱歌太难听,简直是魔音贯耳,现在耳边都好像还有鬼在叫……
但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迫不及待喷涌而出的兴致稍稍往下回落。
景尧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奇了怪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办法随时守着手机,就为了看到消息立刻回复。
这很正常,也无可指摘。
最长的时候,他给妹妹发消息,时羲过了一个周才从某洞穴里出来,找到机会回他消息。
这才两个小时,失落什么失落?
“恋爱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小声骂了句,“男人更不是!”
“不回我消息是吧?”他找到对方头像,点击免打扰,“我也不回了,冷暴力你一晚上。”
景尧又恢复了精力,兴致勃勃地往室友那边凑。
李知音喝多了,正在就着国际形势挥斥方逑,指点江山,听得旁边的王予修忙不迭捂他嘴,“大哥,咱们还在街上!”
李知音甩头挣脱开来,一张脸通红,醉醺醺地指指点点,“我要是刘备……”
张昱问景尧:“你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
“骂人,”景尧面不改色,“刚刚看到有人吐在街边了,太缺德了,我谴责他。”
张昱认同,“那是该骂。”
“对了,张哥,你什么时候搬宿舍?我们来给你帮忙啊。”景尧把注意力转到室友身上。
其实转专业不一定要搬宿舍,大多还是看学生自己的意愿,张昱决定搬出去,主要还是为了方便。
一是上课,二,也是为了联系班里的同学,彼此之间好联络感情,也好互通消息。
张昱说:“过两天就搬,新宿舍已经分配下来了,离你们挺远的,不过周末还是能一起出来玩。”
“得了吧,别说周末,一下课就见不到你人了,上哪约你去?”
“以后不用分心,能放松点了,还是有空的。”
盛夏在树影之间无声流逝,路灯间隔十几米,拉长了人的影子,也让影子歪来倒去,几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叠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