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像布鲁斯,兰迪无法在停滞的生活中获得平静,反倒因着生活太无趣,越发频繁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
哦天啊,说起不开心的往事,她可有太多可以回忆了。
所以这就是为何当初她许愿让自己失忆。显然如此。一个人只能承受这么多阴暗的回忆而不抑郁。怪不得布鲁斯会选择‘我是黑夜,我是复仇’,这就是其中一种明知自己有点毛病却拒绝心理治疗的典型。
情况有点熟悉,感觉像被困住,而她讨厌这点。
兰迪想要前进,她喜欢保持移动,生活中的活力于她而言像是一种承诺跟保证,确保她永远不会在落入谷底、过回成年前的生活。
然而布鲁斯坚持他还未结束在此处的课程。
她不想跟布鲁斯吵这个。正如同布鲁斯不想跟她讨论明科汗。
偏偏这时,明科汗又跳到她眼前瞎折腾。
“就这样?”卢卡问,延续兰迪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并非如此。”
停顿一拍后,他又问:“为何你针对明科汗的兔子笑话发怒?”
兰迪古怪地看着卢卡,“你是真的在问我理由吗?首先,我们约定的范围就是飞禽跟驼鹿,还有狼跟熊。”
最主要还是驼鹿,因为那可以换赏金,这对兰迪跟布鲁斯而言,是付学费的一种公平方式。
看似卢卡也欣赏这样的劳动行为,尤其是当明科汗喜欢直接从他的账户中提领大笔遗产花用时,布鲁斯的脚踏实地就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我就是不明白为何他要违背承诺。这不是约好去喝咖啡却在对方花两小时完妆后爽约那么简单。其次,实际上这不是我跟他第一次就着类似的事起争执。上次,他嘲笑我想保护一头有点白化症的小鹿。”
卢卡了然,“那这就是他说的那件事。被你送去爬一座随机的雪山。”
“而那发生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一小时内,所以……你可以说,我这次的爆发是日积月累后的结果。”兰迪承认道。
卢卡微微颔首,面露深思。
从兰迪的角度看,这就像是明科汗想违规,但他不甘愿只有自己干坏事,非得鼓吹、拉着她下水。
真奇怪,从何时起她被明科汗当成可彼此同理的玩伴了?
兰迪心里清楚她道德标准有点灰,并不像布鲁斯那样黑白分明,可能会被明科汗视为介于他自己跟布鲁斯之间的折衷点,那也是她最初的切入方式──
但她跟明科汗难道不就只是两个不稳定地介于‘杀死/陷害/无视对方’跟‘勉强为了利益连手一下’的季节性同事吗?像是,他在想什么?他们不是好朋友。
这里必须有什么误会。因为兰迪给他的所有的笑容跟闲聊,不过是职场上的社交面具。他急于平复她的怒气就更莫名其妙了。
再者,明科汗不把他们最初约定好的承诺当一回事,这也叫人烦躁不安。
假如他连有范围的猎杀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能遵守,那他真的会信守其他诺言,像是帮助塔莉亚推翻拉斯,跟答应卢卡‘永远不将在此处的技能用在杀人之上’吗?
兰迪对此深感怀疑。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事是更糟的,那就是布鲁斯从那之后就对雪山的事耿耿于怀。
并不是说兰迪没有试着解释。她告诉布鲁斯,那已经是一年前左右的事,就发生在他们本以为布鲁斯能趁着离开南达帕尔巴特时、偷偷带她一道离开的那时候,当时布鲁斯一周一次溜下山来见她,大概相信他半路出家的隐匿踪迹能力、会比拉斯手下一众出生就开始训练又更年长富有经验的忍者来得好。
结果他连明科汗都没瞒住。奈─斯。
兰迪有理智,她不会在解释的过程中顺带说出她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吐槽。不论如何,布鲁斯听完以后仍然不满意
所以他开始生闷气。
呃。典型。
“我不明白耶。”兰迪问,“这几天你对我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正在院子里劈柴。他没有转头,抬起斧头将木头重重劈开。
一会儿后。
“就像现在,你无视我,”兰迪继续说,“我想知
道我做了什么值得这份荣誉。这是否仍是关于我在一年前送你朋友一趟雪山之旅的事?”
她还特意在‘一年前’的部份加重音。
布鲁斯甚至没有回给她一声咕哝。
“那就是这件事。”兰迪颔首,肯定自己。
直到这时,布鲁斯才真正停下动作抬起头给她一眼。
“别称安东为我朋友。”他说,“他有他自己的名字。用它。”
“这就是你从我那么多句话中唯一找出的重点,很高兴得知。”
布鲁斯把斧头立起来,整个人转过身以面对站在小屋后门边的兰迪。
“够了,继续推动我不会使你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他暴躁地说。
“也许吧。”兰迪答,“但至少现在你理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兰迪想她实在不能责怪过去家里其他人、总是在跟布鲁斯发生摩擦后、快速跳进大吼大叫的阶段;因为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方式能打破僵局。
布鲁斯的冷暴力是绝地大师的等级。而兰迪只是一个人,实在做不到在所有这么多的前提之下、仍好声好气的处理布鲁斯的冷暴力。
要是换个更温暖优渥的处境,或许她可以。
但现在呢,她做不到。她自己都想发脾气了。
长久以来,布鲁斯生闷气的对象多半不是她,曾经她单纯的以为自己能处理得来布鲁斯的这个臭脾气,现在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布鲁斯皱了皱眉,又要回去继续劈柴。旁边劈好的柴都堆得有小山高,他还在砍。这不像囤货,更像是泄愤。
兰迪向前走,几乎想冒险夺走布鲁斯手上的斧头。
“拜托了,你讲点道理今天这整件事怎么能说是我的错?你的朋友自己瞒着你来找我,第一次见就讲一堆讨人厌的话,所以我送他去雪山,事后我跟他都决定就不要再旧事重提……然后现在你生我闷气。为什么布鲁斯,到底?”
“因为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而你没有。”布鲁斯指出,“我想起曾经你有意提过,只是当时话题没能顺利继续。”
“后来你仍有机会,是什么使你改变了想法?因为我太年轻,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安东看着像是一个更好的目标?他父母也留给他惊人的财富,与我的区别仅在于他的钱集中在亚洲部分地区。你可以在他那儿得到更好的对待,我确信你们其实可以相处愉快。”
兰迪越听越一头雾水,“不是,等等,你到底在讲什么?那些话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我要──”
这时她才开始仔细思考布鲁斯的每一个字,迟来地感到愤怒,“你怎么敢这么说。”
布鲁斯僵硬地凝视她。
“这就是为何我不想说话。”他别过头,“你该走了。”
第172章 卑诗留学之旅那次他们算和好
兰迪静止了。她盯着布鲁斯的侧脸,凝视他,想弄清楚布鲁斯这里所说的“走”究竟是几个意思。
他不可能是认真的。
布鲁斯真的是那个意思吗?要她走?他想分手?
就因为这么一次吵架?
不过就这种程度,甚至还比不上未来布鲁斯在巡逻中、跟随便一个孩子、为了任何一种常见的情况开始的咆哮游戏。
(脑海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安静地提醒兰迪:那些咆哮游戏最终通常以布鲁斯赶走对方,或对方主动离去的方式来结束。)
兰迪双臂交迭、抱紧自己,手指深深陷进皮肤。
她很生气,很想跳到布鲁斯面前高声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要他最好把话立刻讲清楚;另一方面她却怕得要命,以至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失去所有机智跟反应。
一时之间,他们陷入僵局。兰迪没有动,布鲁斯也是。
直到卢卡走过来询问他们:“你们谁要负责今天的晚餐?”
兰迪沉默。理论上,晚餐轮流负责,只是她负责的次数较少、多半布鲁斯会帮忙完成。今天应该是轮到她,然而……
布鲁斯看了眼立起来的斧头。
“我。”他说,缓缓走向后门,“稍后就去。”
当布鲁斯经过时,兰迪不自觉地瑟缩了。
没人会知道布鲁斯对此有何感受。
晚上明科汗回来了,带着没人要求的甜点、中外卖跟一包不知何物。
三人中,兰迪根本不关心明科汗这几天消失是上了哪,卢卡决定不追究,而布鲁斯,他正单方面对这整个世界除了卢卡外的人事物进行冷暴力。
看着像是连明科汗都不想接近这种状态的布鲁斯。他只观察布鲁斯两眼左右就果断放弃。
怎么,不是很喜欢挑战吗?这就放弃了?兰迪在内心嘲笑明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