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打坐前, 绛蔻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她,等纳兰缘结束循环周天的内力、睁开眼时,便发现眼前这位杀手, 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如冰雕雪琢的天山美人,透着不属于红尘人间的世外空灵。
纳兰缘微微恍惚, 就这么看着杀手入了神。
绛蔻回视她的目光,迟疑少顷,无声的开口吐出唇语。
纳兰缘下意识一字一句的辨认:你瞅啥?
纳兰缘:?
她几乎怀疑自己读错了,愕然的看向面前少女:你刚刚想说的是这个吗?
绛蔻听着系统叽里咕噜的人设人设,淡定的摇头。
纳兰缘莫名松口气。
她就说以无心冷冷清清的脸,怎么可能问出一口北方大碴子味的话。
果然是她的伤势没好全,影响到脑子了。
在雪山待着不是长久之计,虽然纳兰缘自信纳兰京此时也不好过、不知正躲在哪里疗伤,但她与对方不同,纳兰京身为魔教教主,有的是手下循着踪迹追杀她们,而她与无心只有两人,且无心立场模糊,只能算半个自己人想到这里,纳兰缘忽然抬头。
绛蔻迎着她紧盯的目光,差点疑惑歪头,好在系统的话不全是打了水漂,绛蔻止住了下意识的动作,只用不咸不淡的眼神回视,示意纳兰缘有话就说。
纳兰缘微一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何要背叛义父,选择帮我?还有你的武功
绛蔻听得心头一跳,逐渐心虚,怎么也没想到纳兰缘敏锐的发现了她那么多破绽,还这么迫不及待的发问,没给她跟系统商量商量的机会。
眼见着纳兰缘一副不得到目的不罢休的模样,绛蔻沉默几秒,陡然灵机一动,张口就来。
纳兰缘先是懵住,紧接着连忙一边看绛蔻巴拉巴拉的口型,一边满头大汗道:等、等等
她读不过来!
然而绛蔻冷酷的熟视无睹,自顾自讲完解释的话后,高冷的闭嘴看着她。
纳兰缘:?
她再次恍惚:说、说完了?
绛蔻给她一个知道就好的眼神,并且继续维持着冰山美人脸,实际上,她已经在脑海里嘻嘻嘻笑开了,一再夸自己原来是个欧洲人,哑巴怎么了?就是要哑巴才能蒙混过关!
系统敷衍的是是是,再看纳兰缘呆滞的神情,不禁又一次同情被小心魔玩坏的她。
之后纳兰缘不死心,试图让绛蔻语速慢一点重复刚才的话,绛蔻秉持人设冷冷看她,成功令纳兰缘将脸埋进掌心里,长吐一口气主动败退:算了。
算了。
既然无心不愿意说,她又何必死揪着不放。
来日方长,她会用自己的眼睛,慢慢寻找答案。
最关键的问题被跳过,纳兰缘将话题绕回最初:我们得离开雪山。
绛蔻点点头,指向她肩膀的伤口,意思是出去后要立即解决她的伤势。
纳兰缘行走江湖多年,压根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而无心作为杀手,理应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眼见着冷冰冰的美人对自己的一点小伤这么上心,纳兰缘本不该多嘴,却仍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在心疼我?
绛蔻思考两秒,淡淡移开脸。
纳兰缘:
你是哑巴,不是聋子,不要在不想回答时装听不见。
纳兰缘在感情里向来被动,无论是与陆绛蔻还是陆桑衣相处时,都是被两个妹妹缠着粘着,如今猝不及防的遇到冷若冰霜的少女,她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山洞里陷入默然的气氛,纳兰缘语塞片刻,想到刚刚从脑海里闪过的陆桑衣,不由干巴巴开口:等伤势好全,我要回来把桑衣带走,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能踯躅道:你要和我一起吗?
绛蔻点点头。
纳兰缘精神一振,顺势问道:为什么?你认识桑衣?
难道无心背叛纳兰京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与陆桑衣早已相识?
纳兰缘暗自揣测之际,余光瞥见绛蔻微启红唇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绛蔻:阿巴巴叭叭叭吧吧吧。
纳兰缘:
她突然想跟小杀手打个商量。
下次不想说话,可以不理她。
被少女顶着一本正经的脸噎住,她甚至开始怀疑对方连哑巴都是装出来的不,她不能因为怀疑人生就这么诋毁对方。
纳兰缘默默调理自己,很快恢复平静,放弃了试探绛蔻口风、从而得出真相的想法,低沉道:待我伤势恢复,届时我正面迎敌,你潜入魔教夺带走桑衣,你我里应外合,如何?
绛蔻自无不可,不过这次,她点头之余,奇怪的看了纳兰缘一眼。
纳兰缘第一时间抬眼:怎么了?
绛蔻想了想,张口。
纳兰缘眼皮一跳,几乎快条件反射的以为绛蔻又在拿自己寻开心,好在这次绛蔻语速很慢,跟着少女的口型,纳兰缘慢慢读道:你一直在说把桑衣带回来、带走桑衣,仿佛她还活着,你是不是忘了,陆桑衣已经
绛蔻轻描淡写的吐出了那个字,纳兰缘却仿佛失了力气,无论如何也复述不出口,只剩音湮灭在唇齿间,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幸运(亦或不幸)的是,这不是纳兰缘第一次痛失所爱,所以短暂的寂静后,纳兰缘颤抖着声音开口:她还活着。她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鲜活明媚的活着。
第99章 黑面
纳兰缘笃定陆桑衣仍活着, 可她满脸心如死灰的模样,赫然是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与美好妄想罢了。
绛蔻在旁听得心生不忍,颇有些罪恶感的忧伤发问:【我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本名为恶毒搞事系统的系统闻言诧异:【有吗?】
绛蔻:【没有吗?】
恶毒系统:【没有!】
只忏悔三秒钟的小心魔顺水推舟:【好吧, 那就没有。】
两个黑芝麻馅的汤圆达成共识。
而另一边,纳兰缘郁郁寡欢片刻, 逐渐从二度丧妻的打击中走出,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此时的她目标很明确:桑衣与绛蔻都还留在魔教里,我必须要回去接走她们, 义父老谋深算,迟早会想到这一出,为了不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设下天罗地网, 我们避开在前面埋伏的教众, 继续深入雪山, 横穿雪岭,自后方离开魔教。
绛蔻只知道从前面渡河能离开魔教,还从没走过后面, 听后不由感到好奇,张口询问:[雪岭后面是哪儿?]
纳兰缘神情凝重, 沉声道:是烽火盟的分部。
绛蔻:?!
纳兰缘深吸口气, 纵然自己满脸忌惮, 仍然优先安慰起绛蔻:莫怕,烽火盟分部乃多年前设立,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有从那边离开
魔教才会对我们的突袭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 间隔绵延雪岭的烽火盟分部,历经家破人亡、从而迅速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男人, 正眼神冰冷的遥遥望着远处的蓬莱教。
而他身侧,站着一个女子,相貌清秀,身着青裙,裙摆袖摆处绣着精致的柳叶。面对男子阴沉沉的野心话语,她严肃道:剿灭魔教,秋芙义不容辞!只是少盟主,此行既然为暗中突击,那便不宜出动过多人马,以免惊动魔教教众!
烽火盟少盟主思索几秒,开口道:你说得对。既如此,就这样安排
与少盟主商议许久,秋芙神色平静的自屋内退出,一直走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她方流露出懊恼的神情,推门闷闷开口:小姐,秋芙做错事了。
屋里,柳笛儿正坐在桌边,一手掩唇轻咳,一手执着毛笔作画。
秋芙突然进屋,她顿时面颊绯红,忙不迭的将画纸揉烂,故作从容的问:哦?什么错事?
秋芙心闷着,没留意她的紧张,靠近后愧疚道:少盟主此行出发前,我原因为当真是寻常的观赏山水、巡视旧部,谁料来到这雪岭分部,少盟主突然就要原地驻扎,策划突袭魔教况且雪山气候森寒,还勾动了你的体虚旧疾,两者相加,越发让我后悔当初不该带小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