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薄翅当然没听她的,扑过去就是一个熊抱,薅了一大团羊毛后,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打招呼道:“早安。”
靳溪颤着声:“早、早安……安个屁啊!你和郁大人闹别扭,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她相当崩溃,被迫知道这两人有一腿就算了,为什么她还要无辜的沦为那个中间人!她明明只想抱姐姐们的大腿啊!
薄翅咦了声,奇怪道:“什么闹别扭,我和阿昭好着呢。”
她说着话的同时,还回头对郁昭嫣然一笑。
郁昭沉默片刻,冷哼一声进屋,将门‘啪’的一声关上。
薄翅茫然:“她怎么了?”
靳溪:“……被你气的吧。”
薄翅不相信自家老婆会这么小心眼,她抬步准备回去敲门,靳溪怕她瞎撩拨乱说话、回头背锅的还是自己,便连拖带拽的把她带进自己房间,开口道:“咱们今天就要出发了,路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歇脚的地方,你多准备些干粮衣物,可别到要用时东西不够。”
薄翅不在意道:“没事,我吃的不多。”
靳溪絮絮叨叨:“你是吃的不多,可你家除妖师大人吃得多啊……还有,你怎么就突然和郁大人在一起了?还穿着郁大人的衣裳到处跑,你之前说你是正经人的!”
薄翅轻咳:“咳,这是个意外,小孩子不要多打听……对了,你昨天早上,有没有看到别人动了我和郁昭的碗?”
她想不通这么完美无缺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只能不甘心的问问靳溪,看看对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靳溪的眼神里忽而泛起心虚,但她不肯承认自己换了半天、就为了吃粥多的那碗,便坚定道:“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薄翅没有怀疑,点点头后,继续疑惑纠结这个未解之谜。
她们在客栈里逗留了一会,用过早餐才出城,背着两个竹筐,向着京都的方向走去。
郁昭默不吭声的跟着她们。
她原本是想在今日告别、远离她们二人,独自离开。
然而计划比不上变化,半推半就的与薄翅成就好事后,她发现自己无法再生疏克制的点到即止、及时抽身。
一想到这城外枯骨遍地、妖鬼横行、野兽肆虐,她就怎么也放心不下薄翅,对方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一会,她都会忍不住担心一二。
强烈的担忧让她说不出离别的话,最终还是跟在薄翅身后一同上路,心中也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厉鬼先追来,她就立即与薄翅分开,如果到达京都后厉鬼还未现身,那她就安顿好薄翅后再离开。
郁昭心思缜密、想的周全,薄翅对此一无所知,反而在考虑其他的事情——总是逮着靳溪一个人薅羊毛,既麻烦对方又分量不够,她得多找几只肥羊,挨个下手!
若是四海升平、河清海晏的时代,薄翅还真不定能在路上捡到人、尤其是女人。可偏偏她们处在一个朝廷腐败、百鬼夜行、民不聊生的时代,平民百姓光是活着就很战战兢兢,性别反而无关紧要。
在城里时,薄翅不光是逛街玩闹,还细心的观察了四周环境,发现了不少女子选择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这些人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必然不会和薄翅走,所以薄翅直到现在出城,才打起精神东张西望,目光灼灼的搜寻着落单的女子身影。
她的表现太明显,不仅是郁昭多看了她两眼,就连靳溪也擦擦汗走到她身边,纳闷道:“翅娘,你在找什么呢?”
薄翅坦然道:“找姑娘啊。”
靳溪:“???”
这话说的……和逛青楼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啊!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姑娘??
靳溪弄不明白薄翅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背后的目光好锐利、盯着她们发顶的眼神好森寒、这股杀意里似乎混合着醋味……
总之就是很危险!
靳溪打了个激灵,赶紧道:“翅娘,你别开玩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地,哪来的花姑娘?”
薄翅表情古怪的看她:“看到短袖子就想到白胳膊,我说的是姑娘,到你嘴里就成了花姑娘。”
靳溪迷茫不已:“什么意思?不是你说的找姑娘?”
薄翅嫌弃道:“老色批,我说的找姑娘又不是找那种姑娘,是找——哎,对,就前面这种姑娘!”
她眼尖的瞥到前方小道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瘦小女子,当即兴冲冲道:“走走走,我们去捡肥羊!”
靳溪越发听不懂她的意思,只能迷惑的跟上。
走了没两步,薄翅陡然被身后的人拽住胳膊,她纳闷回头:“怎么了?”
郁昭的表情不太好,说话也很凶,话语里的意思却是满满的照顾:“此人有可能是妖兽伪装而成,你若是想救她,就躲在我身后,由我来先行查探。”
薄翅从‘抓到大肥羊’的冲动中脱离,反手攥住郁昭的袖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挡在前面,万一这真是陷阱,你不就危险了?”
郁昭哼了声,故意道:“那就绕过她?不予搭理?”
薄翅果断摇头:“不行不行,人还是要救的。”
说来说去,郁昭最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指向无所事事的靳溪,一锤定音道:“那就由我和她在前面探路,你跟在后面,不准乱跑。”
吃瓜群众靳溪:“???”
不是、怎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想被人语气不善的妥善呵护啊!
靳溪眼巴巴的盯着郁昭,希冀她能改变想法。
然而郁昭根本没看她,按着薄翅的脑袋又冷冰冰的叮嘱了两句,随后大步向小道上的女子走去。
靳溪哭丧着脸,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的跟上。
来到女子身边后,郁昭从怀中拿出寻灵罗盘,指尖于四方轻点,罗盘的指针便骤然转动。
薄翅偷瞅了两眼,发现指针总在自己这个方位微微凝滞,赶忙又从靳溪身上取了点阴气,将自己的魂体严严实实裹住。
罗盘上的指针转了几圈,最终回到起点,代表着方圆几里内暂无妖鬼。靳溪松了口气,薄翅也松了口气,郁昭则面色不变,收起罗盘后抽出桃木剑,骤然向着女子发难。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入女子眉心,那女子依旧如同尸体般一动不动,郁昭终于在紧急关头稳稳的止住剑势,收剑回鞘道:“是个普通难民。”
薄翅和靳溪提起的心一松,赶紧把女子半拖半抱到树下,喂了些水和干粮。
没过一会,女子恍惚着转醒,近乎贪婪的追着食物吃了会,随后缓过气来,看着眼前的靳溪感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靳溪露齿一笑,声音粗壮豪迈,有如壮汉:“不客气!”
女子:“……”
看着女子一脸‘我是不是还没清醒’的表情,薄翅忍住笑,询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倒在这荒郊之外?”
女子顺着声音看向薄翅和郁昭,眼中顿时流露出惊艳的神色,随即怯懦着道:“妾身柳清儿,原与老爷去京都避难,路上因受不住马车颠簸,吐了几次,又珍惜着水没舍得焚香沐浴,老爷便厌恶了清儿,将清儿赶下了马车。”
她露出苦笑,轻声道:“妾身没有食物和水傍身,勉强撑到这里,便倒在路上再也无力前行,若非几位姑……几位恩人相救,妾身恐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她到底是没弄清靳溪的性别,把嘴边的‘姑娘’二字改成了恩人。
薄翅和靳溪都没注意,只心疼她的遭遇,同时忍不住吐槽她家的老爷:“你省吃俭用的节省水,他却嫌你身上异味,我看你家老爷就算去了京都,迟早也会败完了家底。”
靳溪深以为然的点头:“虽然城里看不出来,但那些村落饱受妖鬼的摧残,对食物与水可谓是万分珍惜,你们既然是逃难的,就算曾经是皇亲国戚,也得先紧着小命啊。”
柳清儿苦涩一笑,叹气道:“老爷之所以厌烦了我,或许也是因为他又新收了第十八房小妾,对妾身丧失了兴趣,这才找个借口把妾身赶走了吧。”
靳溪:“……十、十八房?”
薄翅啧啧啧,抬手拍了拍柳清儿的肩膀:“莫慌,你老爷不要你,我们收留你。”
柳清儿眸光一亮,欣喜若狂的抬起头,正欲开口,瞧见靳溪与郁昭的蹙眉,又及时收声,轻声道:“多谢姑娘,只是清儿没用,跟上恩人们也是累赘……恩人有此心,清儿已经感激不尽,再不敢多求其他。”
靳溪也在此时拽了拽薄翅的衣角,低低道:“翅娘,你冷静啊,咱们就这点干粮,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