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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74节

  走过去看,没大多变化。
  我下去买了个花里胡哨的编织袋,回身坐在台阶上,将皮包放在里面,又做了一点儿小手脚。
  往肩膀上一背,走上台阶。
  来到出站口,靠着墙角点了根烟,默默看着脚步匆匆的旅客。
  和雪城相比,西安的温度起码要高出十几度。
  这个位置背风,中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上次离开这里还是1990年春天,一晃马上八年整,不知道老佛爷还好吗?
  莫名其妙,我竟有种近乡心切的感觉。
  心脏都跳的厉害起来。
  西安站是真热闹,大年初二还这么多旅客!
  就这么一会儿,我至少看到了七八伙同行,还有好多要饭的,其中有五个残疾孩子,四个老太太和三个老头。
  他们都穿得破破烂烂,看着一个比一个可怜,那些孩子专挑单身女性,扯住衣襟就不松手。
  同行们多数都用[单刃刀],还有几个拿镊子的。
  这些人手法相当麻利,下了货后马上就转给了[换手]。
  不远就有两个警察在聊天,像没看到一样。
  还和当年一模一样,乱!
  身上藏着[硬墩儿]的女人出来了,羊绒大衣扣子系得严严实实,胳膊肘挎着的皮包,正好挡在身前。
  我暗暗点头,挺好,不枉费自己一番心思!
  但愿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
  突然。
  我感觉有人在注视着我,快速回头。
  旅客匆匆,都是背影。
  奇怪!
  我狐疑起来。
  虽说只是一种感觉,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尤其这种被人在背后盯住的感觉,如芒在背,脖子后寒毛卓竖。
  再回头看向出站口。
  人群中显现出一个大脑袋,边走边啃着个大红苹果。
  老疙瘩离他不远,顶着“鸡窝”,大摇大摆。
  这俩人眼神相当好用,一眼都看到了我,却没直接走过来,而是往汽车站方向走了。
  这时,那个中年胖肥羊也出来了。
  他立着大衣领子,微微低着头,走的很快,手里拎着我调过去的皮包。
  看来,他并没察觉到包被换了,估计和精神高度紧张有关。
  望着他即将远去的背影。
  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警察,我犹豫起来。
  思来想去。
  不行,风险太大!
  还是算了,我背着编制袋就走。
  我留意了一路,可先前那种感觉再没出现。
  我们三个汇合后,并没有找地方去查看包里有什么。
  这一行规矩如此,不得在途中分赃!
  用老话来讲,万物念旧主,变着法子想要回去,所以必须带回家里,才能断了它的念想。
  站前广场上。
  唐大脑袋伸手指着车站大楼问:“老疙瘩,你说那俩字像啥?”
  老疙瘩抬起头,看着蓝顶白墙的大楼说:“面皮!”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很是畅快。
  我笑骂道:“别扯犊子了!”
  穿过宽阔的广场,又往前走了好半天,才打着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大柳树村!”我说。
  司机说:“可是不近,300,走吗?”
  后面的唐大脑袋骂了起来:“操,打表啊,黑我们呢?”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估计是听我们一嘴的东北口音,再加上是三个大小伙子,就没再说什么。
  古城墙巍峨耸立,又看到了这熟悉的景象,让我难免心中感慨。
  后排两个棒槌也不再拌嘴了,脑袋一左一右,安静地看着外面,难得如此乖巧。
  出了市区,上了国道。
  出租车沿着渭水,一路往西南方向开。
  一个多小时后,车在村口停了。
  打表168元。
  交了钱,我拎着编制袋儿下了车,三个人晃晃悠悠往村里走。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轻快起来,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鞭炮的硝烟味儿。
  这味道,让我想起了1990年的大年初二。
  那天,孙军、孙伟和孙祥哥仨一起来给老佛爷拜年。
  我在卧室没出去。
  一开始外面还其乐融融。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传来了争吵声。
  偶尔会有一两声传进耳朵里,孙祥好像要什么东西,老佛爷在骂人。
  再后来,又听到林则徐,什么虎门销烟,听的我一头雾水。
  几次想出去,又想起老爷子的叮嘱,还是算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这哥仨饭都没吃就走了。
  我出来时,老倔头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多嘴去问,他也没再提。
  ……
  唐大脑袋左瞅瞅右看看,“哥,你说老佛爷就在这嘎哒住?这和前三家子也差不多呀!”
  我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迎面走过来两个老爷子,我扬起手喊:“宋爷爷,王爷爷……”
  两个老头都是一愣。
  紧接着就像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
  第70章 废墟
  我愣在了那里。
  啥情况?
  唐大脑袋喊:“哎——,老头儿,跑啥呀?!”
  老疙瘩挠着乱蓬蓬的头发,“这是咋了?这么大岁数还毛愣三光的……”
  我莫名地一阵烦躁,扔下手里的编织袋子,撒腿就往老佛爷家跑。
  两分钟以后,我站在了一片残垣断瓦前。
  入眼一片荒凉。
  残破的院落,满是大坑。
  房屋地基上枯蓬断草,那些散乱破败的木梁上,都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
  我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
  身后传来呼呼的喘息声,是唐大脑袋和老疙瘩他俩追上来了。
  两个人喃喃道:“艹,这是咋了?”
  我往院子里走去,越走越是心慌。
  从前的篱笆墙早已破败,青石板被掀的散乱狼藉,两侧园子大大小小的土炕里,杂草枯黄。
  这可不是刚发生的事情,看着有些年头儿了。
  站在瓦砾中,我仔细观察着。
  这场大火不小,所有家具摆设都成了灰烬,连那些砖瓦都已熏黑。
  最奇怪的是,所有这些都被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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