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305节
天黑了。
张思洋过来喊我。
两个人伏在廊道的木栏杆上,压低了嗓子说话。
“想好怎么做了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明早,我和老唐继续往山上爬,你们四个下山……”
“为啥呀?”
“因为夜里更危险,一旦被发现,咱们很可能谁都走不了!”
“你想白天来拿?”
“对!”我已经想明白了,声音压的更低,“这就叫灯下黑!白天看管反而会松一些,等你们都下了山,我俩才方便下手!”
“你、你小心一些!”她怔怔看着我,黑暗中,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我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小心宁蕾!”
第二天,没人搭理我们,感谢过那个小喇嘛以后,我们在寺前分道扬镳。
我和唐大脑袋继续爬杰钦朗拉嘎布雪山,张思洋他们四个下山。
一个小时以后。
早就看不到丹珠寺了。
两个人坐下来休息,越往上气越短,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
唐大脑袋气喘吁吁:“宁、宁丫头太不正常,我怎么觉得她不会下山呢?”
我说:“一直也没看到胡小凡和大胡子,或许他们想等咱们拿到钥匙后,在下面出手抢……”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却猜不出宁蕾下一步想怎么做。
“哥,东西都带了吧?”唐大脑袋问我。
我点了点头。
他长长舒了口气,“你说你整个小妖精在身边,累不累呀?”
我目光看向了山下,看不到他们四个人的身影,摇摇头说:“累怎么办?我得知道她为什么恨我……对了,你俩不是挺开心的嘛!”
接近中午,我俩已经溜了回来,躲到了丹珠寺后面一处雪坳里。
那座供奉乘虎护法的大殿,就在前面不远处。
两个人坐在登山包上,已经观察了好半天。
午饭时间,昨天看到的那个老喇嘛十分钟前也走了,整座寺庙静悄悄的。
我做了个手势。
唐大脑袋动了,像个滚动的皮球,很快就到了那座殿后。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所及之处,只要有一个人出现,马上就会发出暗号。
唐大脑袋缩在后殿一角,朝我做了个手势。
我猫着腰,脚步飞快,两个呼吸间,也来到了殿后。
这种事情,很少有大白天做的。
这是我和唐大脑袋反复讨论过的结果,因为那个干瘦的老喇嘛很可能身上有功夫,晚上出手的话,会更危险。
这座大殿在丹珠寺的最后面,再往后就是茫茫大雪山,我俩从后面下手,即使白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唐大脑袋拿出了“玄铁飞虎爪”。
嗖——
勾在了殿沿上。
他用力扯了扯鲛索,看了我一眼后,两只脚蹬着墙,双手交错,很快就上了房顶。
鲛索抖动了两下,我如法炮制。
不过,我没上房顶,而是拉开了最高层一扇细长的木窗,人站在了窗台上。
唐大脑袋上房顶,是为了登高望远。
而我的任务,则是要出手盗取那把“狴犴钥匙”!
站稳身体后,我将飞虎爪的多股鲛索在腰上缠了两圈,随后探头往里看了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紧接着,我整个身体都挤了进去。
下面就是尊乘虎护法,此时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我双脚登墙,缓缓放着腰上的鲛索,脚尖快与佛像平行时,两只脚用力一点墙面,身子就荡了过去。
整个人如狸猫一样,蹲在了乘虎护法的右肩上。
佛像右手上,那枚钥匙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无论是佛像左手端的那只碗,还是这把钥匙,上面都覆盖着一层灰尘。
这是好事,说明没有人每天擦拭。
我一只手扯着鲛索,缓缓探下了腰,伸手就将这把“狴犴钥匙”抄在了手上……
第265章 回头是岸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这枚“狴犴钥匙”。
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灰。
仔细看。
钥匙的长短大小,和我手里那四把一模一样,只是钥匙杆两面的凹点位置,并不相同。
钥匙柄上的虎头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没时间再看了,把它放进了贴身兜里,随后,又在里面拿出了一把“狴犴钥匙”。
不仔细看,两把钥匙还真是一模一样。
可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不同。
后拿出来的这把,虽说同样是黄金材质,同样的长短大小,甚至钥匙柄上也一样有虎头。
可这虎头的造型却差了很多,满是匠气。
这是我用金库里的金条,找胡同里打金银首饰的老师傅订做的!
我肯定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更不知道这把“狴犴钥匙”会放在一尊佛像的手上。
可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我,无论是盗是抢是骗……用赝品替换下来真品,延长被主人发现的时间,才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
就像现在,如果佛像这只手空了,不等我和唐大脑袋下山,可能就会被发现。
那时就麻烦了!
所以,我才会提前打造了“狴犴钥匙”。
我记住了钥匙在佛像手上的位置,将这把赝品依葫芦画瓢放了回去。
又轻轻收集了一些佛像头上以及肩上的灰,洒在钥匙上以后,又拿出了一把十分柔软的羊毛刷,柔柔地刷了几下。
恢复如初,一模一样。
刚刚伪装好,就听房顶响起了“咕-咕-咕”的一串鸟啼声。
糟了,回来人了!
我用力一蹬乘虎护法的肩膀,人就荡了回去,两只脚蹬着墙,双手交替,眨眼间,人又站回了窗台上。
有人进了大殿,脚步轻飘。
此时,我也钻出了窗户,可随后就愣在了那里。
大殿后墙根儿下,站着两排身穿红衣的年轻喇嘛,一个个插着腰,虎视眈眈。
“小施主,”身后大殿里,响起了昨天那个老喇嘛的声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不想回头,可想了又想,跳下去的话,肯定是一番打斗,事情可能会更糟。
于是,又钻了回去。
往下看。
阳光从大殿外洒进来,因为逆光,干瘦的老喇嘛面容模糊。
这么快回来干啥?
就不能慢点儿吃吗?
我暗自腹诽着,顺着鲛索溜了下来。
老喇嘛目光炯炯看着我,依旧哭丧着那张满是褶子的脸。
我尴尬地笑了笑,双手合十:“扎西德勒,大师好!”
老喇嘛抬头瞥了一眼那尊佛像。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看那把钥匙还在不在。
我对那把赝品很有信心,再加上这尊乘虎护法足有两人高,相信只要不取下来仔细分辨,就发现不了被替换了。
我淡定地看着他。
“施主是要盗取这把钥匙吗?”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老头真是个直肠子,就这么赤裸裸问了出来。
“那个……我以为是黄金的,就动了贪念,望大师原谅,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番话,我说得十分诚恳,更是满脸惭愧。
“确实是黄金的……”老喇嘛真是个实在人,又说:“让你那位会鸟叫的朋友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