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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390节

  很快,我就锁定了三个人,远处还有五个,应该都是这趟线儿的[搅手]。
  奇怪,少了个[望手]!
  又细细过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或许这种人挨人、人挤人的场子已经不需要[望手]了,全凭[下手]经验去做即可。
  也有可能。
  兜里一万多块不翼而飞,大憨郁闷毁了,“武爷,扣我工资吧!”
  “扣个屁,你离我远点儿!”
  肖光问:“找到了吗?”
  “你带大憨走……”
  如果离我太近的话,很容易被对方认出来,说完我就转过身,又开始翻动案板上的猪肉。
  卖肉的汉子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估计在骂,买不起折腾啥?
  那个[下手]随着人流过来了。
  他穿了件皱皱巴巴的蓝色棉服,看年纪约三十出头儿,一米八的身高,短发,那张油叽叽的大脸,像个憋满尿的猪吹泡。
  这也就是我,换个人,一准儿以为这货是个文化人。
  他戴了副厚如瓶底的近视镜,棉服左胸口兜里,竟然插着两管钢笔。
  这是七八十年代文化人的标配,此时出现在他身上,真是怎么瞅怎么别扭。
  眼瞅着他把半尺余长的镊子,伸进了一个大叔的羽绒大衣外兜里。
  是个[镊子把]。
  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下手]玩起了镊子。
  这东西和两根手指相比,技术含量太低,只要胆大心细,没几天就能学会。
  当然了,镊子也是有技术的,只不过多数都是蛮干。
  这就像傻逼和牛逼,看似只差了一个字,却差之毫厘,缪以千里。
  高手与生手之间,更是隔着一座山!
  绺窃技术千变万化,用心为上,用脑次之,用具则为下,能做到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把技术变成艺术,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技术高超的[镊子把]将镊子探进去以后,不等往出夹,就知道里面是毛票儿还是整票儿,大概能有多少钱,八九不离十。
  讲究的更不会都取走,起码留个打车钱,这叫有余不尽!
  凡事不做绝,以免遭到报应。
  老佛爷就常和我说:前面的路,留宽一点儿给别人走!
  这是人生的道理,遗憾现在的年轻人并不懂,他们觉得杀伐果断、快意恩仇才是真汉子!
  只有磕磕绊绊长大了,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
  眼看着一沓人民币,眨眼间就被那个[下手]大胖脸夹了出来,应该有一千多块钱。
  那大叔毫无知觉,还在和老伴儿说话:
  “再看看,他家贵……”
  老伴儿说:“你就抠吧,买俩土豆从头走到尾,累不累呀!?”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准受穷,你个败家老娘们懂啥呀?”
  “来儿子家过年,咱不得敞亮的嘛,抠抠搜搜让儿媳妇笑话……”
  “……”
  没想到还是老乡。
  得手后,大胖脸就把镊子缩进了袖子里,那沓钱装进了棉服外兜。
  我贴了过去。
  他往后瞅了一眼,一个干瘦的小子在往这边挤。
  这是要“换手”了。
  随着汹涌的人流挤挤碰碰,那沓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我下来了,随手又放回了“抠门”的老乡大叔兜里。
  瘦子[换手]贴近了大胖脸,他一只手伸进了棉服兜,要把那沓钱转给瘦子。
  紧接着,那张大胖脸就变了颜色。
  我随着他们走出了十几步,侧着身子问一旁的摊主:“大哥,有猪吹泡吗?”
  第343章 刨杵
  听我问有没有猪吹泡,摊主拿眼珠子直翻我,估计在骂,你真骚,谁过年吃那玩意儿?
  我斜着眼观察两个人。
  一看就是老手,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相互埋怨什么。
  大胖脸继续往前走,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小眼睛更加灵动,滴溜溜左右乱瞅。
  [换手]的瘦子装成买货模样,站在一个摊位前,摆弄着上面一袋袋正大的鸡爪子。
  我又跟在了大胖脸身后。
  很快他又出手了,竟然又选择了那个“抠门”大爷。
  好眼力!
  他不过碰了一下,就探出了大爷羽绒大衣兜里的钱又回去了。
  很明显,他知道有人下了他的货以后,又还了回去,于是决定第二次出手。
  这就是发出了挑战!
  赤裸裸地挑战!
  眨眼间,那沓钱又被镊子夹了出来,这次他把钱放进了棉服里兜,还夸张地拍了拍,就差扯着脖子喊两句:你过来呀!
  我弓着身子,随着人群往前挤。
  前面一个胖呼呼的女孩儿挎着母亲的胳膊,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
  就在母女俩和大胖脸几乎平行时,我在身后探出了脚。
  “呀——!”
  女孩儿身体朝大胖脸倒了过去。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大胖脸一把抓住了女孩儿手腕,横眉立目,“并肩子,[刨杵]是吧?”
  女孩儿懵了。
  女孩儿母亲急了,上去就拉大胖脸的手,“干什么,耍流氓是吧?”
  三个人推搡起来。
  在这种拥挤的环境里,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臭流氓,你撒手!”女孩儿红着脸喊。
  她母亲扬起手里的大塑料袋就往大胖脸身上砸,里面装的大葱、香菜什么的都洒了出来。
  几个土豆掉地上四下骨碌,有人一脚踩上,就是一个大腚墩。
  这一下,更乱套了!
  有人往一旁撤,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都往前面拥。
  我随着人流,被拥到了他们近前,跌跌撞撞间出了手,又把大胖脸贴身的那沓钱夹了出来。
  没办法,刚才这小子全神贯注,我只能出此下策引开他的注意力。
  刹那指再牛逼,毕竟也不是神仙,很难在对方全神贯注眼睁睁地情况下得手。
  就像那天拿下王妙妙的手链,如果不是这丫头早就听过我的名声有些小激动,如果不是我的左手为右手打了掩护,同样很难得手!
  脚步没停,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热闹。
  三个人还在撕扯。
  有位老爷子高喊别打了,群众开始往后,给他们腾地方。
  大胖脸脑袋上顶着一绺香菜,一只手还抓着女孩手腕,另一只手摸向了胸口,随后就愣在了那里。
  我忍俊不禁,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大胖脸已经松开了女孩儿的手腕,连连鞠躬赔礼道歉。
  女孩儿母亲不依不饶。
  很快,那五个[搅手]就挤了过来,七嘴八舌:
  “这么多人,能不能别在这儿打架?”
  “对呀,要不去派出所!”
  “对对对,要不赶快走!”
  “……”
  女孩儿母亲喊:“他耍流氓,赔我菜钱!”
  大胖脸明显心不在焉,更不想惹麻烦,连忙拿出了一百块钱,“大姐,我错了,我真是看错人了……”
  我见事情马上就要平息了,回身挤进了人群,那位“抠门”大爷果然没走远,他充分体现了东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优良传统,拉着老伴儿踮着脚看的兴起。
  我走过他身旁,又把钱还了回去。
  两次被偷,又两次回归,他仍然毫不知情。
  都说傻人有傻福,这次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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