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525节
我似乎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抱着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瑟瑟发抖。
徐韬狂笑起来,“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东西,你没想到吧?”
“晓川?!晓川?!”电话里,穆舒阳焦急地喊了起来。
窗帘撩开了。
我没猜错,是田中次仁!
他端着一把带着消声器的手枪,迈步走了进来。
我知道林凯会来,知道田中次仁也会来,都不来的话,我怎么能有接下来的机会?
只是可惜了老林,他对我一直不错。
不过一枚棋子,就要接受棋子的命运,没人能改变得了,我也不行!
“别、别、别喊了,我没事儿!”我哆哆嗦嗦说。
“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没回答,装作不敢说话,更不敢看这些人。
眼前是一地的脑浆,还有季菱雪白的小脚丫,也溅上了一些红白血沫。
她明显有些站不住了,躲在徐韬身后,比我哆嗦的还厉害。
徐韬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了我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后,说:“晓川,其实哥挺喜欢你的,可惜了……”
“哥……”我掉下了眼泪,“别杀我,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你让我穿件衣服呗!”
电话里,穆舒阳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小韬,放了他,你还是横江的总裁!”
徐韬摇了摇头,叹口气说:“算了,既然干爹你什么都知道了,我还回去干嘛?等着被抓吗?”
“徐韬?!”穆舒阳怒吼起来,“你放过他,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
徐韬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电话,咬牙切齿道:“干爹,您老人家算计了一辈子,似乎总是对的!可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的每一场胜券在握,不过是上帝的一场隔岸观火……仔细听,接下来,是你儿子脑浆迸裂的声音!”
说完,他不再理会电话里穆舒阳的哀求,看向了田中次仁,“田中先生,杀了他!”
我呵呵一笑,缓缓起身。
徐韬惊讶地看着我,像看怪物一样。
“田中先生,”我抱起了肩膀,又是那副无赖相,看着田中次仁说:“您觉得,我俩现在谁更值钱?”
说罢,我又看向了季菱,笑嘻嘻道:“亲爱的,打起精神来,帮我翻译一下!”
季菱根本不看我,林凯的死吓坏了她。
“不用翻译!”田中次仁张了嘴。
我就是一怔,没想到他也会说汉语。
毕竟杨宁给我的那些资料里面没有他,来到日本以后,他又一直说日语。
“田中先生,”徐韬喊:“不要听他胡说,杀了他!快杀了他!”
田中次仁看看他,又瞅瞅我,跨过地上林凯的尸体,站在了季菱身边,堵在了大门方向。
电话里,穆舒阳声音嘶哑,嘴里一直在说两个字:“晓川……晓川……”
“放心,死不了!”我说。
徐韬嗓子有些哑,“开枪,别听他的,杀了他!”
“行啦!别喊了!”我大模大样点了根烟,“田中先生也不傻,你就是不让我说,他也能明白我什么意思!”
田中次仁不说话。
我吐出了一口烟,“徐韬,你书都念狗脑子里了吗?今天你功亏一篑,从此与横江药业再无关系,以后就只能在日本流浪了!请问,这样的你还有什么价值?”
“你放屁!”徐韬明显慌了,“田中先生,我……”
他还没说完。
田中次仁就扣动了扳机。
噗!
他旁边的季菱眼睛瞬间瞪大,苍白的嘴唇微张,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
我看向了一旁的徐韬。
他的眼睛同样瞪得老大,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身后的墙上,崩得都是鲜血和脑浆。
有一些溅到了我身上,热乎乎的……
紧接着,徐韬身体像面条一样,跌倒在了地上,上半身搭在了床边。
后脑和林凯一模一样,露出碗口大小的洞。
田中次仁手里是把德国黑克勒·科赫的usp战术手枪,配得是阻抗复合型消声器,与林凯手里那把m9一样,都是9毫米口径。
这把枪被称赞为“全世界最好用的大威力手枪”,威力虽然不小,可眼前这种贯穿伤,明显是子弹头经过了特殊处理。
眼前景象太让人反胃,我转过了头。
季菱像是傻了一样,靠着墙慢慢滑落,蹲在那里抖如筛糠。
她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田中次仁的枪垂在了身侧,笑眯眯道:“晓川君,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喃喃道:“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晓川君,这位徐总太不听话,希望从今以后,您一定要乖乖听话,可以吗?”说完,他朝我深鞠一躬。
我愣在了那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68章 隔岸观火
田中次仁说,徐韬不太听话,希望我以后要听话……
听到他一番话,不由让我愣在了那里。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徐韬作为横江药业的总裁,凭什么听你们日方的话?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说得不是正常业务!
我不由心中一凛,难道日方一直在努力吸收徐韬做他们的情报人员?!
肯定是这样!
怪不得去歌舞伎町的第二天早上,徐韬两个眼珠子通红,看着像是一夜没睡。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和季菱滚床单的原因。
看来后半夜两个人在大堂喝完咖啡,回到房间以后,他又出去了!
应该去见了我孙子弘树,或者是西村苍介。
怪不得在西村苍介家吃晚饭时,那老家伙说话夹枪带炮的,总感觉在点徐韬。
我想起了从西村苍介家走,在出租车上的情形。
我反问他是否喜欢日本,他说:“国仇家恨,永不敢忘!”
原来是这样!
我谋划了每一步。
算准了穆舒阳不可能不怀疑他!
算准了今天会把他扒个底儿掉!
算准了他没有利用价值后,田中次仁一定杀了他!
算准了这些人不会杀自己,因为一个无赖掌控横江药业,才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
可就是没算到,徐韬的死,不只是因为没有了价值,还因为他不听话!
我扭过头,看向了趴在床上的徐韬,眼眶有些潮湿。
他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这场荣华富贵,杀了恩人的大儿子,又想杀了二儿子,甚至不惜献出深爱自己的女人!
这是典型的恩将仇报!
狼子野心!
可这样一个人,在民族大义上,又不肯屈服!
这真是个复杂到极致的世界,哪有什么非黑即白,没有人绝对善良,也没有人绝对奸恶。
或许,没有接触过黑暗的人,无法理解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
而身处光明的人们,反而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样。
我想起了先前徐韬对穆舒阳说的那句话:我们的每一场胜券在握,不过是上帝的一场隔岸观火……
可徐韬的上帝在哪儿?
如果他老人家在对岸看到了眼前这一切,是窃笑?还是悲伤?又或是冷漠无言?
“走吧,晓川君,我带你去个地方!”田中次仁说。
“好!”我答应了一声。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导演的,哪怕有了徐韬这一点意外,哪怕心情再复杂,戏都得继续。
只有跟他走,让他们接纳自己,才有查清霍青书之死的可能!
“田中先生稍等,我还光着屁股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很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