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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578节

  “你应该好好上班,桃李满天下!”
  “你应该孝敬你的父母,而不是让他们白发苍苍还整天惦记着你!”
  “陈子璐,如果你做不到,还是那副死样子,现在我就拉着你去霍大哥墓前……”
  “你不是爱他吗?不是舍不得他吗?”
  “那你就去死!去陪着他!!”
  “走!!!”
  说完,我用力一扯,差点把她拽倒。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泪一串串往下滑落,大眼睛上满是迷雾。
  我还是心软了,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子璐姐,霍大哥走了十一年,你也“走”了十一年,该回来了……”
  她缓缓蹲在了地上,好半天,发出了一声嘶吼:“青书——!你可疼死我啦——!啊——!!”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喊破了嗓子。
  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能这么吼出来最好。
  既然叫出了霍青书的名字,说明她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松开了她的手腕,她坐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我不是医生,更不会治病。
  可我懂人心,作为旁观者,看的清楚明白。
  不否认陈跃东也好,陈子璐也罢,他们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否则姐弟俩年轻时,不会一个跑去偏远的陕北支教,另一个当兵上前线!
  可即使这样,家世也在这儿摆着呢!
  马上就要结婚了,却突发变故,一般人确实受不了这个刺激。
  但这事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绝大多数人悲伤过后,还得继续活着,因为他们背负着太多责任和生活压力。
  可陈家不行,他们都太爱这个小公主了,陈跃东更心疼姐姐。
  所有人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一切都依着她,甚至不惜在这大京城里,给她盖了两口窑洞,让她活在梦中。
  陈子璐没疯,她只是不敢、也不想接受现实,于是下意识自我催眠,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所谓沉疴用猛药,其实很简单,就是骂醒她!
  别人舍不得骂,我来骂!
  此时的陈子璐哪里还有之前淡雅的形象,坐在那里,鼻涕都淌过了嘴。
  “是我不好,我应该拦住你的,是我不好……”
  她边哭边说。
  我不想劝她,就让她哭个痛快吧!
  “璐璐……”这时,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洪亮、颤抖。
  我不由一惊,连忙看了过去。
  就见敞开的木门处,站着一位中等身材的白发老人。
  老人清瘦的脸庞,满是关切,这张脸太熟悉了,曾经每天七点的新闻里都会看到。
  搀扶他的,正是陈跃东。
  两个人的身后还有七个人,其中五个小伙子看形象气质,应该都是警卫。
  另外两个人穿着白大褂,是保健医生。
  刚才骂的太投入,陈子璐的哭声也干扰了自己的听力,竟然没有察觉他们过来。
  “爸?!”陈子璐起身跑了过去。
  噗通!
  她跪在了老人身前,哭道:“爸,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傻丫头……”老人抚摸着她的头,老泪纵横,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后面两个医生明显紧张起来。
  陈跃东抹了两把眼泪,伸手搀起姐姐,小心翼翼地问:“姐,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陈子璐哭声又大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弟弟,“东子,你怎么就不劝他呢,怎么不劝他……”
  说着,一只手用力捶着陈跃东的后背。
  后面的警卫和大夫也无不落泪。
  我走了过去。
  谁知还有几米远时,两名警卫就绕过陈老,挡在了我身前。
  陈跃东喊:“小李,自己家人,用不着!”
  两个警卫这才抬手敬礼,退到了两侧,我走了过去。
  陈老目光炯炯看着我,沉声道:
  “小子,骂的够狠!”
  第515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见陈老说自己骂的太狠了,我连忙说:“是小武唐突了……”
  他摆了摆手,“骂的对,骂的好!谁不会死?你!我!他!人生百年,哪一个不是匆匆过客?”
  “是!”我恭恭敬敬的微微弯下腰。
  “这剂猛药,就得外人来下,我们谁都不忍心……”说着,他叹了口气,“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不过,小武同志,还是要谢谢你!”
  他伸出了手。
  我诚惶诚恐,连忙上前两步。
  老人的手干瘦温热,十分有力量。
  “爸,我想去看看青书……”陈子璐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我有些想笑,这姿势可不像什么大家闺秀。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八宝山烈士陵园。
  我把一束鲜花放在了老许碑前,又点了三根烟插在了地上。
  这是座衣冠冢,他的遗体还没有要回来,那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他对着自己那声嘶吼……
  这次日本之行,如果没有他,或许自己只能带着霍青书的故事回国。
  四份骨灰和那三张药方,都是老许的功劳……
  我蹲在那里,默默地陪着他抽了根烟,这才起身。
  陈跃东已经把所有鲜花摆放好了,陈子璐要单独和霍青书说说话。
  我俩走远了一些,坐在台阶上。
  山坡下,站着六名警卫。
  “小武,”陈跃东递给我一根烟,又帮我点燃,“我们老陈家,都得谢谢你……”
  我抽了口烟,抬眼看向天际的流云,“谢啥?你们就是舍不得,其实换谁都能骂醒她!”
  他苦笑起来,“我也得能信着别人!”
  我没说话。
  “真好,我想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环游世界!哦对了……要是我姐想去的话,还得麻烦你……”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让我当保镖啊!
  于是连忙说:“糊涂!”
  他怔了一下,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脑子飞转,“这些年来,是不是一直都由着她了?你看看什么样?”
  他不说话了。
  “应该让她去工作,多接触人!子璐姐今年……”
  陈跃东说:“四十四岁。”
  “对呀,才四十四,以后遇到合适的,结婚生孩子都没有问题!再说了,子璐姐多漂亮,不说年纪的话,看着都不到三十岁!”
  “上班?”陈跃东明显有些为难,“她都这么多年不接触社会了,能行吗?”
  我笑了起来,“大哥呀,这就叫当局者迷!你能永远把她藏进温室里面吗?放心,我看她坚强着呢!”
  他若有所思起来,喃喃道:“应该……也行……听听她的意思吧……”
  “你看你,总想听她的意思,这事儿你就得拿主意,不能什么都听她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想了想又说:“要不让她去八局?”
  我连忙摇头,“不行!”
  “为啥呀?办公室,也没任务……”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子璐姐最好还回学校!”
  “为啥?”
  “因为相比社会,孩子们是最单纯的,他们的欢笑也最能治愈,你说呢?”
  他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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