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774节
我伸出了手,“岳哥,你好!”
岳市伟四十多岁,身材健壮,眼睛不大,相貌有些凶狠。
当年他和道外的于野,张思洋的干爹秦利华,号称雪城三大家,是道上顶级大哥。
“是武爷吧?”岳市伟表情严肃,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说:“我都听说了,放心,我已经把消息散了出去,让兄弟们抓紧时间去找!”
明白了,张思洋去楼上打电话,就是联系这些社会大哥。
真是病急乱投医。
可我不能说什么,这些人也确实有他们的长处,或许能带来惊喜。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张思洋出来了,身后跟着马小虎。
“三叔,过来了!”张思洋打招呼。
岳市伟脸一冷,“这丫头,说多少次了,咱各论各叫,叔什么叔?都把我喊老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他和于野喊秦利华二哥,所以张思洋才会小一辈儿。
马小虎叫了声三哥,岳市伟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说:“听说你小子卖上房子了,挺好,能干干净净爬上岸,不易!”
我叹了口气,这些社会人,辈分实在是乱套。
正说着,又来了三辆丰田霸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汉子下了车,看到岳市伟后,脸就冷了下来。
岳市伟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冷笑,扬了扬下巴:“小杜也来了?!”
马小虎知道我不熟悉这些人,于是在我耳边轻声说:“他叫杜原,绰号阿杜,当年犯在了秦爷手里,差点被废了,是我姐说的情。这几年在香坊混出了名堂,和岳市伟有过一些冲突……”
杜原就像没看到岳市伟一样,走到了张思洋身前,“姐,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张思洋拍了他胳膊一下,“小原,快帮姐找找那辆车!”
“您放心,我已经把手下兄弟都撒了出去……”
岳市伟讥笑了起来,“嘴巴真大,你阿杜手下能有几个虾兵蟹将?”
杜原扬起了手,张嘴就骂:“操尼玛岳市伟,我看你也是社会老人了,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他还没骂完,两辆霸道车里就下来了八九个人,手里都端着猎枪。
岳市伟那三辆丰田商务车里的人也都下来了,两伙人手里的枪都支上了。
赵红兵、沈公子和唐大脑袋他们都出来了。
张思洋脸色铁青,朝两个人吼了起来:“你们嘎哈?想打架去松花江上打!在我这里耍什么横?”
杜原脸有些红,“姐……”
“别他妈叫我姐!”张思洋瞪着他,“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知道!”
“那你在干什么?!!”
杜原耷拉下了脑袋,岳市伟脸也涨红起来,连忙说:“这事儿怨我,嘴巴大,该抽!”
说着话,真就伸出手打了两下嘴。
“三叔,小原,”张思洋红了眼睛,“你们在雪城厮混了半辈子,打不够吗?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些刀枪炮呢?安心赚钱不好吗?”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张思洋一把扯过杜原的手,又拉住了岳市伟的手,把两个人的手捏在了一起,“今天赶上了,我做个和事佬,过去的烂事就过去了,从今以后就是兄弟,行不行?”
杜原连忙说行。
岳市伟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哎……行,听你的!”
张思洋说:“行就别愣着了,麻溜去呀!?”
望着两伙人冒着白烟的车屁股,马小虎在我耳边又说:“前年岳老大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求到我姐这儿了,我姐帮他周转了两千万,一年多才还上。去年道里有个所长被查,把岳市伟拖了进去,又是我姐找人把事情平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还纳闷呢,怎么这些在社会上桀骜不驯的家伙这么服自己媳妇?
敢情这娘们不只是在家画画,帮了这个又帮那个, 也不消停啊!
不等大伙回屋,又来了几辆车……
在外面冻了接近一个小时,道里、道外、南岗、香坊、动力、平房和松北,雪城市内八区除了呼兰,每个区都来了一位社会大哥,各个对张思都洋恭恭敬敬。
大伙往屋里进,唐大脑袋小声说:“哥呀,你看看嫂子混的,再看看你!”
赵红兵说:“兄弟,咱弟妹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折腾完,必须让这娘俩回京城,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这媳妇都成雪城大姐大了!
周疯子虽说也和他们站在院子里了,不过一直也没靠前。
张思洋更没有介绍。
东北集团刚来省城的时候,都是小马哥和这些社会人接触的,周疯子这个身份地位,早就不会再和社会人有牵连了。
第716章 特情
刚进客厅,大老张的爱人李玉兰来了,进门就抱着张思洋哭了起来。
两个人才说了一会儿话,眼瞅着李玉兰嘴角就起了泡。
张思洋经常带着武月去看她,李玉兰有时间也往太阳岛跑,她这个干奶奶,比自己这个亲爹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中午,沈波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排查了27辆黑色大宇车,那个时间段都没有走那条路。
周疯子安排他的助理苗成,司机高杰和保镖队长曹元武去市里订了一些饭菜回来,我张罗着大伙都吃一些,不然真有事情以后,哪儿还有力气干活。
张思洋不吃,被李玉兰硬逼着喝了半碗粥。
下午两点,大舅哥张建军、小马哥和杨七哥陆续到了,三个人都是坐飞机过来的。
张思洋抱着张建军就嚎啕大哭。
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小马哥起身就往外走。
我问他干啥去,他说坐不住,联系联系以前的那些朋友。
我追了出去,说你弟妹已经都联系过了,他说两回事儿,再多找些人。
没拦住。
为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老大哥降下身份求人去了!
我越等越是焦急,也越来越想不明白,无论是要钱,还是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人贩子,可从作案手法来看,几乎不可能。
四点半,天色渐暗,外面飘起了雪。
沈波来电话,说他以前的一个特情见过那辆车!
我连忙问在哪儿?
沈波说你过来吧,在安发桥附近,我也往那边走。
我和唐大脑袋赶快穿大衣出了门,赵红兵他们要跟着,我说没必要呼呼啦啦去那么多人,再吓着人家。
好说歹说才安抚住。
特情,意思是特别情报员,也就是港片里线人的意思。
在执法领域,存在一种较为敏感的做法,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警方会利用一些边缘人物。他们或许曾经涉足过轻微违法行为,又或是服刑后改邪归正等等,使用他们来提供某些违法犯罪线索,以帮助揭露、检举更严重的犯罪活动。
尽管这种策略在口头交流中众所周知,“特情”在实际操作中也被默认理解,但在任何书面文件或官方措辞中,这样的概念和词汇都不会明文出现,以避免法律和道德上的争议。
四十分钟后,我和沈波、唐大脑袋三个人,走进了位于安发桥下的午夜沙龙歌厅。
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小包间里,看到了这位特情。
第一眼看到这人,我就觉得眼熟,转念才想起来,自己还真见过他!
那年沈波刚来雪城,还是被边缘的市局副局长,自己提供线索,在夜上海练歌房抓捕了道外大哥于野。
当时这个人穿了件黑色短貂,出了歌厅和沈波有过短暂的交流。
沈波也没介绍我和唐大脑袋,就说了一句:他叫李星辰!社会上都喊他江湖百晓生!”
听沈波说到自己的绰号,李星辰脸上明显有些得意。
“二位好!哎呦,这位兄弟这体格,真敦实……”这小子拍了拍唐大脑袋的胳膊,点头哈腰,油嘴滑舌。
可能是越丑的男人越抗老,这人看着和那时候没什么变化,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贼眉鼠眼还扎了条不男不女的马尾巴。
我也不客气,开门见山,“你见过这辆车?”
他连连点头,“不知道兄弟你认不认识当年道里区的贼头儿,金九叔!”
我差点没蹦起来,“你说的是金利民?”
李星辰眨了眨小眼睛,有些迷茫,看来他并不知道金九叔的真名。
金九叔,大名金利民,当年东北贼王黄瘸子的手下,后来道里区[荣门]瓢把子,师爷和金腰燕的老大!
再后来,被自己用两沓伪钞扔了进去。
难道是他?!
“接着说!”我和唐大脑袋对视了一眼。
李星辰继续:“这老家伙在里面蹲了几年,出来以后落魄了。”
“后来又消失了一年多,中秋节的前一天,我见他进了正阳楼,出来时拎着几根红肠和两个松仁小肚,随后上了路边一辆黑色的韩国大宇……”
我愣在了那里。
三年前的元旦夜,我和张思洋在雪城宴宾楼请朋友们喝酒,王金成和金九叔闹了一场,后来大舅哥张建军说已经把他们送去了国外,难道跑回来了?
话说如果是金老九干的,这个理由成立,因为他确实恨我,深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