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这肉怎么还老了,一口咬下去,不是嫩的正好?”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还叫江闵评理,把他搞得很为难的样子,“行了行了,各位婶婶麽麽们说得都好,干脆就一人再送一块肉。只是今日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怕骄哥哥说我,要不各位婶婶麽麽们就帮我到处说说神仙肉的好处,叫骄哥哥知晓我这么多的肉也不是白送的。”
“还用你说,这么好吃的肉,我们自然是会帮着多说道说道。”
“就是,小娃娃,你就别担心了,大不了待会儿我们买点就是了,你这肉怎么卖的?”
江闵高兴了,“谢谢各位婶婶麽麽们捧场。这神仙肉选的都是上好的五花肉,又加了上好的香料腌制后炸的,价钱要比卤猪杂贵一些,五文钱一份。”
“那一份有多少?”
“八块,婶婶们看中哪块挑哪块。”
价钱是不便宜,但挡不住他好吃。这些围过来的又都是吃惯了卤猪杂的,家境都不算差,犹豫了一下,大多数人还是买了。
柳天骄还想着这东西贵,今日怕是不好开张,没想到转眼间就卖完了一锅,喜得他对着江闵一个劲儿夸,“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得啊,简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江闵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点子小聪明罢了,还是骄哥哥手艺好。”
炸肉的香味儿实在是太诱人了,不少人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循着香味儿找过来,柳天骄连着炸了三锅,想着口袋里的铜板,乐得直发笑。
第69章 县试第一日
新品第一日便大受欢迎, 柳天骄忙得脚不沾地的,压根没顾得上把卖神仙肉的钱和猪肉、卤猪杂的钱分出来,大概只知道自己卖了有二十斤肉的样子。一斤肉去掉成本后约摸赚个十文钱的样子,二十斤肉就赚了两百文, 一个月便是六两银子, 一年便是七十二两。
当然了, 梦是美的, 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么贵的东西, 大家也不过吃个新鲜,日后能维持今日一半的生意就谢天谢地了。柳天骄也不敢奢求,只觉得多赚一日心里都美得很。
他忙着炸肉,卖猪肉的事情便交给了小包,他年纪也不小了,又跟着干了这么久,开始称重什么的生疏些, 慢慢也就干得顺手了。对了, 早上他还要帮着柳天骄宰猪, 他个子高也能顶用, 不能全干轻松的, 叫金泉想着不舒服。
江闵则是充分发挥了他活字招牌、招财童子的作用, 柳天骄一到铺子里就什么都不让他干, 只负责招呼客人。怕他年纪小累着, 还特地从家给他带了把椅子过来,站软了就坐着喝喝水。
有时候卖糖葫芦的路过,柳天骄还会给他买上一串大的,江闵可喜欢这东西了, 一向大方的他只舍得给柳天骄和他哥一人一颗,剩下的就自己坐在椅子上,晃着腿腿吃得眯起来眼,感觉小日子过得实在是美滋滋。
这待遇把他亲哥哥小包都羡慕坏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江闵是凭实力获得如此特殊的待遇的,没瞧他来了,铺子里的生意都好了几分吗?
金泉也是个勤快不计较的性子,念及小包兄弟俩年纪小,除了帮忙宰猪是柳天骄明确说了归小包外,家里劈柴推车这些重体力活都是他主动干。
至于洗切萝卜这些,那就是晚上全家齐上阵了,卫文康看书看累了也会来帮忙。当然,就他那厨艺,向来只有洗萝卜的份儿,切萝卜是决计不可能的。
因着人手多,虽然生意好了不少,柳天骄倒也没觉着特别累,每天数银子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
二月中旬,柳天骄攒了接近十七两银子的时候,童生试正式开始了。
笔墨、住宿这些事早就准备好了的,瞧天气还是没有暖和的迹象,柳天骄怕把卫文康的身子骨熬坏了,又翻出了几张颜色不一的兔子皮。这还是他爹退伍回来的路上攒的,品相好,不怎么值钱,就想着留着给以后的孩子做套小衣服。哪知道柳天骄生下来就壮实得很,穿多了还扭着身子不乐意,便干脆搁那儿没用。
卫文康身量高,这几张兔子皮做稍长点的衣服都不行,柳天骄便给他缝了个小马甲。丑是丑了些,毕竟是正经的毛皮,穿着自己暖和。不然就这天气,官府为了防止作弊又不能穿夹棉的衣服,不得把人冻死。
考试时的吃食也是有讲究的,稍不注意就会犯了忌讳,好在经了上回县老爷组织的会考,柳天骄已经很有经验了。照例拿素油烙的葱香饼,怕光吃一种饼腻味,又炸了千层饼和小糖饼,都是剪碎了的。神仙肉也是素油炸的,本来想带炸萝卜丸子的,转念一想,官差们得把丸子戳碎了检查,便作罢。
主食准备完了,便是喝的,柳天骄准备了两样,一样是能提神解腻的绿茶,特地找人买的好货,一两就花了他两百文。另外一样是找药铺开的预防风寒的药材,里面加了柴胡、白芷这些,万一有什么不对,一剂下去也能好歹顶个用,这些东西又花了他三百文。
卫文康看他忙得团团转,给人倒了杯热水,说道:“无妨,你准备的已经够好了,快坐下喝口水吧。”
柳天骄哪里坐得下,“天气这么冷,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你不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在帮我补身子吗,如今我人都胖了一圈了,扛得住的。”
“反正还是不保险,你别说话,叫我想想还忘了什么。”突然,柳天骄想了起来,“对了,还差一件考场里盖的东西,这么冷的天儿,没盖的怎么行?”
卫文康见他果真都急糊涂了,笑道:“你忘了,县试每场都是在黎明入场,天黑之前就交卷出来,不过夜的?”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柳天骄说着又抱怨起来,“这规定真不合理,要是哪天下雨什么的,天黑得早呢,原本该答得完的岂不是倒了大霉?”
“所以运道也是科举之路上重要的一项。运道不好的,即便过了考试选为官员,以后各种各样的差事,运道不好办的不妥的不也要吃挂落?”
“也是,听说咱们县老爷这回能不能去好地方也要看运道。你们这批若不能出个像样的,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不是。”卫文康前些日子听说县老爷又接见了秦百宣,便知晓他也是想看看自己治下有没有出个天才的运道。
二月十四,江东州统一举行县试的前一天,柳天骄跟着卫文康住进了考场边的客栈。他们家条件在读书人里头算下下等的,自然也住不起多好的客栈,定的房间也是下等的,伙计在他们这种穷光蛋上面赚不着什么赏钱,都不带多瞧他们一眼的,给了房间号牌,连个路都没有指,就把人留在了客栈大堂中要走。
柳天骄忙把人叫住,“小哥稍等,想问一下哪里可以打些热水?”
伙计有些不耐烦,“今日要热水的多着呢,估计几个时辰也轮不到你们,就别想了。”
柳天骄不乐意了,虽说是下房,可也是一百五十文一晚,五晚就是七百五十文,小一两银子了。一两银子就这态度,怎么叫人甘心。“什么叫别想了,知道要热水的人多,你们还不赶紧去准备?”
伙计冷笑,“科考都舍不得定个中等房的,还臭讲究做什么?”
“我讲不讲究关你什么事,再怎么也是花了银子的,你一个做伙计的,上来就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是嫌你们家生意太好了不成?”
“我家生意就是好,有的是人等着住呢,你要不乐意就退房啊。”
这伙计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确实是有底气的,考场周围的客栈有限,有些家里没什么见识又住得远的书生压根不知道科考提前订房的重要性,这回子到了才知晓没房间可睡,只得去睡大通铺。
那大通铺什么样,好些汉子躺在一块,有不爱洗脚的,有磨牙的,还有打鼾的,一晚上就别想睡个囫囵觉。平常人也就罢了,书生们明日都要早起赶考,休息不好可怎么得了。因而这会儿有的是给伙计塞钱,想让他想办法腾个房间出来的呢。
柳天骄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可他脾气上来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怒道:“别跟我瞎扯,老子花了钱就要享受到应该有的待遇,今个儿这热水你必须得给我送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这么冷的天儿,且不说不泡个脚暖和一下身子睡不着,明个儿早上起来总是要洗漱洗漱喝口热茶的吧,如何能轻易算了?
那伙计见他态度凶悍,满是不屑,“一个小哥儿这么大的脾气也不嫌丢人,我家那个要是敢像你这样说话,非得好生给他一顿教训。”
说话的时候伙计眼角余光瞥向卫文康,显然是拿准了现在的男人都好面子,特别是读书人,最是骄傲讲究体面的,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家夫郎大庭广众下撒泼。
可他明显是瞧错了人,卫文康冷声道:“我夫郎说得难道没有道理吗?客栈趁着科考挣钱本无可厚非,可赚了我们读书人家中的血汗钱,该准备的物什一样不给不说,还出口就是侮辱人的言论,是觉着我们读书人下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