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阿程,看什么呢,是我呀。”
  徐遗愈走愈近,萧程这才有了等到人的实感,他拉着徐遗进了屋,把人压在关好的门上,紧紧箍住他的肩。
  四瓣唇贴在一起,滚烫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连忘返,心跳也因此漏跳一瞬,再也没有规律。
  萧程不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才回来……
  徐遗不问他为什么会担心,为什么大醉一场……
  他们都知道,此时意味着什么。
  是思念。
  是失而复得。
  第63章
  “你能再叫叫我吗。”萧程抵着徐遗的额头,心潮一波接着一波,融在对方的回吻里。
  徐遗含情脉脉念着无数遍:“阿程、阿程、阿程……”
  萧程先是捧着徐遗的脸看了许久,方觉此心悬系,恍如梦寐。
  他一介飘萍,也有轻舟接着他了。
  他们紧紧相拥因情动而发抖的身躯,徐遗隔着萧程的衣服轻扫他一身的伤痕,问出在心底徘徊已久的问题:“阿程,你恨我吗,从我们相见相识到现在,你恨过我吗?”
  萧程微微松开他的臂膀,直视起徐遗的双眼,像轻风一般在上面啄了一下:“坦白说,恨过。比起污浊不堪的朝廷,那些将他人性命当作尘泥踩在脚下的恶人,却又不恨你了,但我确实想过要报复你。”
  “是真报复还是假报复?”
  萧程又绽露出那灿然的笑容来,逗他:“你猜猜看。”
  徐遗反握住萧程手,怕再次失去,有些难堪:“莫不是,莫不是你对我并不喜欢,却还要……”
  萧程没料到徐遗完全想歪了,干脆用嘴堵着帮忙赶跑这个荒唐的猜测。
  “哎呀,不是不是,不是这个。”
  “那究竟是什么?”
  “飞星楼的时候想宰你一顿,想故意提出别的要求让你为难,身份暴露的时候想痛痛快快把你打一顿,我还对你一通阴阳怪气的……”
  徐遗轻声哼笑:“这算什么报复,还有那次以答谢之名故意让我吃撑,也是?”
  “嗯……”萧程略微躬身,把下巴放在徐遗肩上,“那时候我没把你吃穷吧?”
  “从今往后,你想宰多少顿都可以,我很会攒钱。”徐遗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吃冷的东西,只是怕你走了,又要见不到你。”
  徐遗几近哽咽,萧程听来鼻尖泛起一阵酸楚:“那你可要攒多一点,攒久一点,最好是一辈子。”
  一辈子,这三字太长太远,教徐遗不敢去想。
  他默然无声,萧程便从他的眉峰一路亲吻至唇瓣,察觉到怀中人正微弱的颤动着,但他不去理会,只压着人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按。
  于是,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
  徐遗:“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萧程:“盈之,我是喜欢的。”
  得到认真的,肯定的回答,徐遗再也维持不住,萧程小心地吻掉他脸上的泪水:“盈之,别哭。”
  “你叫我什么……”
  “盈之,你的字。”
  许是心神的定力一去不还,指尖拉进了最后一点方寸,唇与齿撞得痛了,也不管了。
  两心生出相同的贪求,本就带着疼、带着欲、带着爱。
  就此,随着它去做就好,随着它一步一步跌进明烛罗帐,直至失控……
  “嘶……”
  徐遗骤然倒吸一口凉气,萧程紧张地查看起来:“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入眼是包扎好的手腕,刚才一番拉扯让此处渗出血来,所以萧程的手不敢用力。
  “还好伤得不深,不碍事的。”
  可萧程竟怪罪起自己来:“自从和我遇见,你身上可是添了很多伤。”
  徐遗捧起他低下的头,正视道:“走这条路,留下伤痕是必然的,并非是因为你的出现。阿程,皮肉之痛,是会好的。可是你呢?”
  萧程直起腰凑近他,落下一吻:“这世间百般苦,我皮糙肉厚,样样都受得。”
  “可我想你好起来,能够睡得安稳,没有噩梦缠绕,再重新做回你自己……”
  再次吻上时,两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同行之路上已是遍体鳞伤,生怕再扯出旧的血来。
  徐遗:“接下来几日,我都是休沐。”
  萧程的手沿着徐遗的双臂慢慢环到腰间,徐遗敏感地漏出闷哼,激得他瞬间收紧了力道。
  两双鞋颠颠倒倒的散落在床边,发髻上的簪子不知何时被取下晾在一旁,萧程的手背拂过徐遗的发丝,顿时生出难耐的痒意,令他不得不松开搂着腰的手臂。
  徐遗感觉萧程有些退意,便欺身上去,指尖勾着他的发丝,不许人逃走。
  萧程始终觉得自己在对方的攻势下占不了上风,有点苦恼。床帐摇动之际,两人的头发盘结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哎……”
  一道比先前还重的力量压着徐遗向身后倒去,萧程手快抽过软枕垫在他的腰下,另一只手也不放心地揽着,才不至于摔得太狠,但徐遗的脑袋还是碰到了床头的那个小木盒。
  “疼,疼么?”
  “不疼。”
  萧程将木盒移到角落,又迅速亲回去,徐遗睁着迷离的眼注视面前这个吻得忘情的人。
  这小子怎么还亲不够呢?
  徐遗强行分开他,郁闷道:“你打算就这么亲一宿吗。”
  “啊?”萧程懵着脑子停下,言辞错乱,“自然不是,但也……那个,我……”
  他的心跳砰砰砰地,似欲冲破胸膛,同时也能感知到紧贴他的徐遗的心跳。
  便更……不好意思了。
  “别害羞,我知道你想。”徐遗眼中迸发出难以捉摸的情绪,灼得萧程只得躲避。
  手心传来阵阵强有力的心跳,萧程惊得低下头,他的手掌正贴着徐遗的心口。
  “因为我也想。”
  徐遗抓着他的手腕,一个翻身调换了位置,碎发甩在萧程脸上,便轻柔地为人拨开,再扔掉碍事的软枕。
  萧程急道:“……那个垫着,你或许会好受些。”
  徐遗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低头伏在萧程耳边,用气息带出一句:“我不需要用到它。”
  气息扑过来痒得很,萧程难受得扭动一下,浑身燥热。
  夜色如徐遗的长发低垂着,漏声绵绵不绝,萧程从他的眼里看见了熟悉的目光。
  又是,羊入虎口。
  徐遗暗示:“阿程,大胆些,就像那天一样继续就好。”
  “第一步,是宽衣解带。”
  萧程久等不来徐遗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他来做。他先是解下徐遗的腰带,接着再是自己的。
  “第二步,要把床帐放下来吗?”
  短短两句话就把萧程的耐心用尽了,就着徐遗的轻笑,撕下彼此的衣服滚作一团。
  木床招架不住发出吱呀声,床帐如浪,自顾抖落下来,成了遮住此处的层层云雾,雾中风景隐隐绰绰。
  秋风见缝插针钻进来,劈开云雾去赴会里头的热烈。有自高处坠落的瀑布,冲击水下躺着的石子;又有摆荡晃悠的树叶,纷纷撞上打来的秋风,才下枝头,又上风中……
  徐遗难以抑制地拥着萧程,有某种东西正撼动他的魂魄,叫他把持不住,唇触到哪儿,吻就落在哪儿。
  萧程的脑子一片空白,四面埋伏着的哪还是温柔的徐遗,恍惚觉得自己浑身散架的悬在空中,快要坠下时又有一股力量托着他,循环往复。
  平稳的气息被撞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就断断续续,却还嘴硬:“盈之,你……近而立之年,小心点……腰啊,这一点都不……!”
  “浑说什么呢。”徐遗故意放慢速度磨着他,省得又想些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我学得不到位。”
  “什……什么?”
  “俗子之爱,楼台月影。”
  ……
  “盈之,你在看什么呢?”萧程哑着声用手臂遮着眼,窗外的日光刺得他不舒服。
  他才刚转醒,就见徐遗默默盯着床头一处,不是在看自己。
  徐遗收回视线,带着笑眼捉来他的手心亲了又亲:“醒了呀。”
  萧程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
  “那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也不知道。”
  萧程没好气地踹了下徐遗,忍着酸痛坐起身,发觉身上换了干净的里衣,他稍微偏头就看见那个木盒。
  刚才盈之是在看这个吧。
  他拿起木盒,语气追怀:“你不好奇这里头放着什么吗?”
  徐遗点头:“好奇。”
  “那怎么不问?”
  “我猜它对你来说很重要,这珍视的背后一定很痛吧?我贸然问你,无疑是让你再次撕开这个伤口。”
  萧程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来一块面饼,神色黯然,叙说起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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