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许云程摆正徐遗的身子,与他对视,额头相抵:“那这样是不是更好。”
  徐遗意会,吻上他愈近的唇,笑道:“嗯,有此更好。”
  冬去春归,万木生芽。
  徐遗:“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落下什么?”
  许云程:“都收拾好了,不过,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不担心我吗?”
  徐遗抬起许云程右手,啄上那颗痣,不舍:“如今天地新立,盛世太平,我只怕你流连别地,忘了庐陵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许云程抚上他的腰,凑近耳语,捉弄道:“盈之,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想我、念我、放心不下我。还有……”
  徐遗被那不安分的手折磨得不是办法,说:“我会想你、念你、放心不下你。好了,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出城。”
  城门外,许云程翻身上马,有庆依依不舍:“程哥,你真的不带我一起吗?”
  “我是去游历的,少说得有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而且路途艰苦,你跟着我只能饿肚子。不过你得帮我看着他……”许云程指了指徐遗,“盯着他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可徐遗的心情难免低落:“记得书信与我,没钱了也要和我说。”
  许云程回了个徐遗最喜欢的笑容:“我答应你,我走了,驾!”
  冬枣:“公子,你明明非常舍不得,怎么还肯让他离开这么久呢?”
  “他有他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无论身在何处,两心互念着彼此,梦里也是能见到的。”徐遗等到寻不见许云程的身影才抬脚往城里走去,“走吧,该上朝了。”
  —全文完—
  第97章
  今日休沐,徐遗却不同往常的早早起身,披好衣裳踱至窗边,伸手微微探了出去,看来得多加件衣服了。
  此时院子静得很,冬枣也提着篮子上早市采购食材,因徐遗昨夜吩咐今天做些某人爱吃的菜。而他自己备好纸笔到院子东边一处凉亭上坐下来,看到这座凉亭,徐遗脸上不免总是浮上笑容。
  当时他们刚搬进这新租的院子,布局与之前的院子差不多,但许云程觉得四面被高墙围得死死的,不够敞亮,不够好看,只有院中的小池塘还有些生机。徐遗当即笑道:“本就没有屋檐遮着,何来不敞亮?”
  最后还是依着许云程,与他一起动手,靠着涑水河那面墙凿开一道门,向外单独开出一个小院落,再建座凉亭。许云程本想在院中栽种茶亭县的树木,发现庐陵的气候并不事宜,就罢了。
  之后某夜徐遗下值归家听见房中还有些响动,他开门进去,发现某人正在案前奋笔疾书,他心想:开窍了不成?
  平时如何盯着练字也不肯好好练,现在倒偷偷练起来。随即又为许云程点盏灯,亮些才不费眼睛。
  不料他凑近一看,许云程哪里是在练字,正聚精会神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图纸,都没发现他的靠近。
  于是许云程拉着徐遗照着图纸讲了一夜他的设想,他要在院中开垦个菜园出来,时蔬瓜果能种的统统都种上。
  徐遗问他们的院子不够大怎么办,许云程便大手一挥,到城外到郊野,等做大了还能雇人,做好了还能拿去卖。结果未等到这些设想变为现实,许云程就迫不及待地出门游历去了。
  今日正是他们约定好,归来相见的日子。
  凉亭西面涑水河,东边小池塘。每日清晨与傍晚,涑水河上就传来嬉笑声;池中养着些许游鱼,还栽着莲花,被徐遗打理得很好。
  也不知许云程会何时到家,徐遗百无聊赖,提起笔随意地写了几个字。
  忽然,河上起风了,风带着泛黄的落叶吹到徐遗的手边。他抬头,只见涑水河上的船只比以往少了许多,恐是秋日的凉意连带着河水也变凉了。
  许云程离家已有一年有余。
  他似乎想到什么,捻起一片落叶,此叶大小刚好能写下两句话,于是他趁兴落笔:极尽挂念,盼日日梦中相见。
  “哟,徐大相公何时学得年轻的小儿女之态,要红叶寄诗了?”
  听着打趣谐闹的语气,就必定是他。
  只见出声者斜倚在树下,日光透过片片树叶形成破碎光影,打在许云程身上衬得他恍若隔世。
  徐遗确实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他了,此刻的心还在乱跳个不停。
  许云程怀抱双臂,臂间还插着几本地理志。原先他问徐遗要各地的地理志做什么,徐遗说想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
  听到许云程毫无情绪地“哦”了一声,徐遗欺身送去一吻,补充道:“我想知道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虽然不能陪着你同去,但有了这个,我可以边看边听你讲这一路上的见闻。”
  许云程自然地走上前,从徐遗手里夺走那片落叶,勉为其难地说:“既然都写好了,不如交给我寄出去吧。”其实他欢喜得很,小心地将满载着徐遗情谊和思念的叶子放入靠近心口的衣服里。
  徐遗让开位子,坐在一旁,拿起一本地理志缓缓翻开。
  许云程熟练地重研好墨,铺好纸,有模有样地拿起笔蘸蘸墨水。在徐遗身边练字练了许久,他也就这些步骤练得最熟,一到落笔,却摆摆弄弄不知落在何处。
  “练字讲究一气呵成,你若总犹豫不决,怎能练好?不要怕写得难看,尽管下笔就好。”
  许云程一边看着徐遗的字一遍一笔一划照着练,过程更是一句话没说,反令徐遗觉得不习惯,平常许云程的嘴一定要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嘴巴累了等于字练累了。
  如今这字倒是比以前有些长进,徐遗虽捧着地理志,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许云程。知许云程手腕疲酸,便欺身上前,轻握住他的手,让他借着自己的力,写下那句诗:
  人已归,梦已成。人间欢好,恰似尔汝。
  第98章
  “盈之!我回来啦!”
  一道明亮又快意的声音在涑水岸边响起,冬枣和有庆同时回头,就见许云程一脸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外,河上微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他的那双星眸在进城的霎那就笑弯了。
  许云程一路小跑进去,边掂量自己身上些许包袱,大包小包总共四五个,个个装得满满当当。
  有庆和冬枣见状帮忙卸下这些包袱,许云程略微翻了翻,分道:“这个是有庆你的,这个是冬枣你的,剩下的就是盈之的了。”
  “诶,盈之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面带同情地看向许云程。
  有庆往书房方向指了指:“在里头呢,徐相公好像是病了。”
  冬枣接话:“还撒酒疯呢。”
  病了?病了喝什么酒啊!
  许云程提着包袱的手蓦地攥紧,快步跑进书房,双眼在屋里四处张望。
  酒味并不刺鼻,而是淡淡的很好闻,但许云程想依徐遗怎么练都不长进的酒量来说,不出两壶必醉。
  地上还散落许多纸张,许云程随手拾起一张看见上面写满了他外出游历以来寄回的所有书信。
  徐遗特意挑出许云程思念他的那些能在心底溢出蜜来的话,写了一遍又一遍,填满一张又一张,于此同时还有两个小人儿待在句尾,一个笑眼盈盈,一个伤心欲绝。
  画得可真传神,许云程轻笑一声,竟不知他的兄长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他正欣赏得入神,耳边就传来声声撞击的声音,且轻重不一。
  “盈之?”
  “兄长?”
  许云程对着一个坐在软榻上的背影连唤两声也不见应答。
  徐遗似是醉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额头敲响身前的案几,许云程搭上他的肩蹲下来,赶紧伸出手垫在桌上,怕人一不小心磕疼了。
  徐遗感受到额头传来温软的触觉,微微睁眼,入眼则是一颗墨色小痣,便顺势枕在许云程的手心上。
  许云程看着徐遗闭上眼用脸颊胡乱磨蹭手心,一时间忘了人是醉的,而是俯下头用自己的额头为对方试温。
  他认真说道:“这也不烫啊。”
  但只试一次也不准确,于是许云程还想再贴上徐遗的额头,就听见:“是何人?”
  何人?兄长这是病糊涂了还是醉糊涂了。
  许云程晃了晃他,叫苦连天:“哎呀,这下遭了,只一年多不见,兄长这是连我的声音都忘了。”
  徐遗睁开眼,视线迷迷糊糊的顺着枕住的手臂一路往上,最终落在一脸不闷的许云程眼中,与他对视片刻。
  “是阿程吗?”
  “是我,我回来了。”
  见徐遗要坐直,许云程赶紧搀扶住。怎料徐遗一个突然凑近,张着迷糊醉眼,对许云程的脸又是捏又是摸。
  许云程先是有一瞬忘了呼吸,后来徐遗的手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时候便不敢动了,只能呆呆地任由对方摆布。
  徐遗越来越近,整个人几乎快贴上去了,带着清冽酒味的气息扑在许云程的脸上,很好闻,也令许云程不免有些紧张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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