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裴今宴由衷道,“今酌,谢谢你了。”
  裴今酌失笑,“堂兄为何突然这般客气?一家人,应该的。更何况我有今天的一切,全托堂嫂,若不是她,估计我还在苦哈哈地准备来年的武科举。”
  苏明妆很想解释——哪怕不是因为她,他也能平步青云,只是可能再迟一些,外加跛脚罢了。
  “裴大人,谢谢。”除了感谢,她也不知说什么。
  裴今酌也没再推让,起身道,“没别的事,我就回了。”
  裴今宴起身,“回哪?青竹院,还是青竹居?”
  青竹居,是裴今酌为工作便利,购入的小宅子,因为懒得起名,便干脆使用从前在国公府所居住院子的名字。
  青竹院还是裴今酌父亲、裴二老爷起的名字。
  “青竹居。”
  苏明妆了然——他应该是回去继续忙公事了。
  裴今宴,“我送你。”
  “不用,你们休息吧。”对方拒绝。
  苏明妆道,“请裴大人别推脱了,你公事这般繁忙,还为我的事专门跑一趟,如果我连送都不送,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堂嫂言重,即便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我也得回来看望伯母和母亲。”
  最后几人又推了几句,还是坚持送他出府了。
  少顷。
  见裴今酌的马车离去,苏明妆和裴今宴两人,才转身回府。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说今日顾翎羽来雁声院大闹之事,毕竟裴今酌已经忙得瘦到脱相,两人哪能再给其增加负担?
  裴今宴问女子,“你冷吗?”
  苏明妆裹着厚厚的棉披风,“不冷,你呢?”
  “也不冷,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如何?”
  “好。”
  两人就这么去了花园。
  却发现,花园黑漆漆的——若是放在其他府邸,即便到了夜里,也会有灯。但国公府简朴惯了,只要没人地方,就没灯。
  裴今宴尴尬,“有些黑,我们回去?”
  苏明妆伸手一指天空明月,“看月亮多美,我们到凉亭赏月吧。”她知道,他把她找来,多半是心里难受,想说一些心里话。
  两人便爬上了假山,入了凉亭。
  好在,此时无风,赏月起来倒是惬意。
  沉默了好一会,裴今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要当心。”
  苏明妆知道,他指的是顾翎羽,“是啊,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顾翎羽真的入宫告御状,或者直接找到你大吵一架,更或是愤怒地离开京城,回铁卫关,我还能安心一些。就怕她什么都不做,忍了下去,那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裴今宴一掌,拍在凉亭的柱子上。
  苏明妆小声劝着,“你若发泄,我不反对,但别受伤。”
  裴今宴一怔,收回手掌,“……抱歉,以后我不乱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算了,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裴今宴抬眼,看向月亮,“明妆,你能看到希望吗?”
  苏明妆心头一紧,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她当然看不到希望了,但她不能这么说,这是“扰乱军心”啊。
  “能,只要我们解决了顾翎羽的事,就可以了。”
  裴今宴苦笑,“然后继续当活靶子,让武王攻击?”
  苏明妆沉思片刻,认真道,“不是,其实是有破局之法的,就看皇上的决定了。”
  裴今宴疑惑地看去,“什么破局之法?”
  苏明妆目光回应,表情认真,“皇上让你随荒谷老人学兵法,成为战无不胜的战王;让裴今酌放手一搏,成为毫无底线的邪相。这样一文一武,他才有胜算。”
  “??”裴今宴惊愕,完全不理解。
  皇上是否能战胜武王,就指望他和裴今酌?他们两人有什么稀奇?
  苏明妆当然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稀奇了,她只是把梦里看到的,委婉地表达出来罢了。
  她绞尽脑汁,尝试分析,“现在皇上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靠外戚上位,而外戚姚家想对付武王吗?如果我是姚家人,会想:我与武王鱼死网破,最后让皇上渔翁得利。”
  裴今宴恍然大悟,用惊艳的眼神盯着女子,“你说得对!现在表面看起来是皇上与武王对峙,实际上却是三足鼎立!互相制衡!谁都不想先出手,谁都害怕被渔翁得利!明妆,你真是神人!”
  “……”苏明妆欲言又止——不是,她是赶鸭子上架子,瞎说的!
  她现在说自己是瞎猫碰死耗子,他会信吗?
  裴今宴眼神充满希望,“你继续说。”
  “……”苏明妆再次欲言又止——难道她要继续胡扯吗?但看他好像心情好了一些……算了,就胡扯吧,反正她也不怕丢人。
  “如果按我刚刚的推测,抛开中立之人,只说已明确归顺两边的官员,武王若是占五成的话,姚家搞不好就占三成,皇上只占两成,或者多一些、或者少一些。
  这样的情况,皇上便是想与武王拼,也是拼不过的。”
  第466章
  谁不说她是个端庄才女
  说到这,连苏明妆自己都觉得,她胡扯得有些道理了。
  “当然,真正朝堂之事,远比我说的复杂许多,我只是臆想一下。”
  裴今宴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万物千变万化,但抛开浮华,其原理都很简单,万变不离其宗。
  我们是局中人,被繁杂假象所蒙蔽,反倒是看不出简单的内里。例如之前我们只考虑皇上与武王势力对立,却忽略了,皇上并非单一势力。”
  苏明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裴今宴,“你继续说。”
  “好,”苏明妆也能硬着头皮继续胡扯,“再说皇上,皇上最大的弊端,除了本身能力不足外,便是生性多疑。目前他信任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个,而最信任的,应该就是你和裴大人。”
  裴今宴苦笑,“经由此事,应该也不信任我了。”
  苏明妆点了点头,“是,但如我之前说的,如果皇上依旧信任你们,让你学兵法、到前线历练,放权给裴大人,这样一文一武,先吃掉姚家,有了能力后再与武王一决高下,这样皇上便有赢的希望。”
  裴今宴静静听着,失笑,“如果真如你说的,那便好了。只是,我与今酌哪有那么大能耐?”
  “有!”她斩钉截铁。
  “……”最后,裴今宴只当女子是爱屋及乌而安慰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走了过去,拥住女子,“能得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苏明妆心里想:傻瓜,得到我,才是你噩梦的开始。
  之后,两人便没再说这些令人绝望的话题,苏明妆问他小时候的事,裴今宴便给她讲了一讲。
  裴今宴当然也问苏明妆儿时趣事,后者是不肯说的——开玩笑,她这么努力,把自己形象弄好,现在她出门,谁不说她是个端庄才女,怎么能自己砸自己招牌呢?
  ……
  同一时间,另一边。
  坤宁宫。
  “什么,顾姑娘病了?已经病了四天?”皇后听后,吃了一惊。
  跪在皇后面前的郑云樱带着哭腔答道,“回皇后娘娘……是,小姐生病后,立刻请了大夫,大夫也抓了药,谁知整整四天也不见好。家中老夫人都快急病了,是实在没办法,老夫人才拿了牌子,让民女入宫请太医。”
  皇后道,“你莫慌,一会本宫便派两名太医随你回去,但你说说,是怎么生病的?之前本宫怎么看,顾姑娘都身体强健。本宫还记得,当时天气寒凉,你们两人穿着薄棉裙,越不嫌冷,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
  说被冻病,皇后是不信,毕竟铁卫关可比京城冷许多。
  几不可见,郑云樱眼底闪过阴险,“回娘娘,是……是……”
  “你别吞吞吐吐,说。”
  “……是四日前,民女随小姐到国公府看望裴老夫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回去后,小姐就生病了。”
  皇后一愣,“发生什么?”
  声音加重,“不会是闹了什么误会吧?”心中祈祷,皇上想趁着顾姑娘喜欢安国公,把两家撮合在一起,这时候可万不要闹出什么差错。
  郑云樱欲言又止。
  “快说。”皇后命令道。
  郑云樱面色为难,却又不得不说,只能道,“回皇后娘娘,是……小姐先是和安国公夫人密聊,内容民女不得而知,后来小姐出了房门,撞见赶来的玉萱公主,玉萱公主大骂小姐不要脸……”
  之后把玉萱公主骂的话,都复述出来。
  皇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郑云樱低着头,“当时除了我们几人,安国公夫人的下人们都在,民女不敢说谎。”
  皇后脸色铁青,既愤怒又担忧,她道,“小安子,你带她到太医院寻两名太医,然后跟去元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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