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想知道，当时，你被绑架的那天，6：00多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顿了顿，回过头，紧紧地盯着吴萍的眼睛，
吴萍微微偏开头，眼神闪烁：“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看到那个男人，就意识迷离，再次醒来就在湖里了。虽然你替我报警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也不能把我想得那么坏啊！我肯定是希望抓住凶手的。”
傅沅沉思，片刻后，问道：“你认识那个男人吗？还有印象吗？”
吴萍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卷发男人，那天我好像看见你了，在潜意识里？”
傅沅想起那个梦，点了点头：“是我。你自己也是媒介师，而且还是精神暗示类的，怎么还会被人控制？”
她说话很直。
案件一直没有进展，而且涉及到非科学因素，真的很难排查，如果当事人不配合，成为悬案也是常态。
吴萍抿了抿嘴：“原来我们这类人是叫媒介师吗？”
傅沅知道她是想换个话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中途没有半路醒来吗？”说着，她又盯着吴萍的眼睛。
吴萍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平日里都是她主动看别人，如果有人愿意看她的眼睛，她会十分开心。
但今天被傅沅这么盯着，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吴萍回望过去，抬高声音：“当然没有，我要是醒来，岂不是看见他们了，说不定半路就把我杀了，
我怎么能活到湖边？”
傅沅冷冷地说：“真的吗？”
吴萍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
傅沅笑了笑，一脸轻松：“你知道我大学是学的什么吗？我是z大心理系的，还是年级第一，虽然你的语言很肯定，但你的表情无一不是在告诉我——”
“你撒谎。”
第54章 海妖前世
“你撒谎。”
窗外突然下起了小雨，傅沅的指节轻轻叩击着窗棂，秋雨在玻璃上蜿蜒出细密的银色纹路。
“被绑架前后，你态度变化很明显，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她突然将半盒薄荷糖倒在桌面，糖块与木纹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最开始你是恐惧的，而且你这样的人，最惜命。现在却不怕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其实她说的也有点牵强，吴萍的演技还是挺好的。
而且过了这么久，虽然凶手没有落网，八成会变成悬案，此时回到乡下避开视线，也不是不行。
吴萍涂着丹蔻的指尖骤然收紧，正要开口，便听见傅沅又说：
“除了中途跟那群人接触，并且谈拢了一些事情，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傅沅嗅到某种腥甜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散，像是涨潮时礁石缝隙渗出的海藻汁液。
她将薄荷糖含进舌底，冰凉的刺痛感瞬间割裂了逐渐混沌的神经。
不待吴萍说话，傅沅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表情有些厌恶：“别再对我使用能力了，你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有淡淡的水腥味，这也是你总是携带香水的原因。”
“你还是不肯交代？”傅沅皱了皱眉，“那么我只能默认你是跟他们一伙的了。”
说着，便要推门出去。
她这样做，其实也只是吓唬吴萍，一来，即使认为是同伙，他们也不能做什么，现在都是讲究证据的时代，不知道224局办案是不是也如此。
二来，这个案件主要还是郭宇在负责，她没有权力替郭宇做主。
只是这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吴萍思考的时间，猛然间被点出了能力，以及部分副作用，这一下子心里也有点慌了。
“等等！”吴萍喊道。
她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多少信息，有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傅沅似笑非笑地扭头：“是不是想起什么东西了？”
她之前也是一个腼腆的大学毕业生，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她感觉自己或许也能做到很多事情，一个劲腼腆不说话，往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给大家添乱。
人体的心理防御机制真是恐怖。
“……是想起一点东西了。”吴萍坐在床边，拧开一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傅沅也不急，坐到床对面的书桌边缘，语气平淡：“我们都很忙，想起什么事情就赶快说，不然过会又忘记了，怎么办？而且，你丈夫的死跟你又没有关系，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在被绑架之后所作的一切，都是紧急避险。”
“如果一个人在野外快要饿死了，唯一能找到的食物是熊猫，这个时候，即使他吃掉熊猫，也不能判他违法。”
喝过水后，吴萍也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这是傅沅在诈她，偏偏她还上钩了。
她现在作为案件的受害者，怀疑她又能怎么样？
吴萍心下急转，缓缓说道：“你猜得没错，我中途确实醒来了一次，但我并没有跟他们达成什么交易。”
这算是自爆吗？
傅沅勾了勾唇：“车里有几个人？你是坐在后座吧？”
之前跟着郭宇等人到达废弃的垃圾场，在焚烧的车后座，看见了吴萍爱马仕包包的轮廓。
吴萍不知道她知道多少，老老实实道：“两个。”
果然是两个。
不待傅沅发问，吴萍又说：“我怕他们发现我醒来，没敢睁开眼，又马上装睡了。而且当时我也被打了麻药，浑身都没有力气……”
“哦——”傅沅拉长了声音，尾音微微上扬，“你浑身没有力气？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湖水里面挣扎着上岸的，他们没道理放任你活着啊。”
吴萍咬了咬唇，神色有些挣扎。
“我也不知道。你们应该都调查过我了吧？我从小就喜欢浸泡在水里，有时候经常做梦，梦见我前世是一条美人鱼。”
傅沅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吴萍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或者真有前世吧，我在水里虽然也会感到窒息，但并没有死掉，不知道哪来的氧气……他们两人把我摁在水里，摁了足有五分钟，我假装死亡，他们又观察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动静，才走掉的。”
美人鱼吗……
或者是海妖？
傅沅想到不久前郭宇跟她说的，乘黄的故事。
在国外，《奥德赛》中也有一些描述，返回家乡的奥德赛不得不经历充满海妖之声的海峡，为了聆听那摄人心魄的缥缈歌声，他让耳中塞蜡的水手将自己紧紧绑在桅杆上，以避免被海妖的歌声引诱。
这倒是跟吴萍的能力有相似之处。
“除了你不会被淹死，你还有什么别的能力？”趁此机会，傅沅又问了一句。
吴萍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不能吃鱼类，但是如果有伤口，在水里会缓缓愈合，算不算其它能力？”
傅沅点头。
只是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那两个人不在路上就把她做掉？
或许中途她不只是醒来，还蛊惑了其中一个人，而后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对方毁约了，想把她溺死。
是这样吗？
傅沅总感觉有一层迷雾，有点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醒来之后，你们在车上达成了什么交易？”傅沅想不明白，就直接发问。
吴萍一脸莫名其妙，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诞的问题：“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根本不敢多看他们，能达成什么交易？”
傅沅揉了揉眉心：“那他们为什么不把你在车里烧了？”
吴萍“唔”了一声，恍然笑了起来：“你在纳闷这个啊！”
“他们确实是想把我烧了，然后走水路离开。但是那个时候，我醒了，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是蛊惑嘛……但是也是有极限的，比如我就现在没办法骗到你。而且一般人，我乍然叫别人为我自杀，或者把钱财都给我，是不可能的……”
见吴萍又要扯远了，傅沅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别瞎扯。”
吴萍：“哦哦，然后我就跟他们说，我平日里最爱游泳，我想死在水里。”
傅沅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们就同意了？把你带到湖边溺死？”
吴萍理直气壮：“对呀，不然呢？我没必要自导自演。要是我真跟那俩人是一伙的，我也没必要暗示你给我报警不是？”
第55章 平等怀疑
傅沅神色认真地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跟警方交代？而是说一觉醒来就在水里呢？”
吴萍的眼神瞬间有些闪躲，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如果不是你来问，我都不会说。试想，如果有人跟你说，一个绑匪会满足一个人的愿望，即使那个人就要死了，你会不会相信？”
她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对有了防备心的傅沅毫无作用。
傅沅顺着她的意思，缓缓说：“不会。”
可是我也没说那是绑匪，是警局的同事说的吗？
傅沅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看得吴萍的心里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