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富贵说：“不知道你注意他没有，他其实并不喜欢琴，只是像完成某种任务一样，虽然琴技高深，但没有感情。他跟真正热爱弹琴的人，有着本质区别。”
傅沅回想了一下，跟宋忆芸的古筝对比了一下。
之前没想过，现在想想，似乎还真的不一样。
王富贵继续说：“就像你用了能力会感到饥饿，平时的食量也比我们大；我用了能力会发烧，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我的精神年纪大于实际年纪，而身体年纪小于实际年纪。”
“每次使用能力，两者的年龄差会越拉越大……”
傅沅并没有发现这个，只是她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会感觉王富贵的衣服变得宽松了许多。
“你是想说，弹琴，是他每日要做的事情，就像我吃很多东西？然后由此，联想到他可能是跟囚牛有关系？”
这个“他”自然是指池展鹏。
王富贵“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正躺着看着天花板，说：“如果是他，如果他是内鬼，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清楚了。我也很不想相信这个事情，我想郭队也不会相信。”
傅沅感觉还是很奇幻，“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证据。”王富贵闭上眼睛说，“如果非要说的话，媒介师的直觉算不算？你们也相处一天了，你或许可以说说你对他的印象？”
傅沅回忆了一下见面的场景，斟酌着语言：“最开始听到琴声，感觉应该是很高雅的人。但是后面感觉有点咄咄逼人，再后面……感觉有点爱表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王富贵笑了笑：“你是想说，掌控欲强，想法极端，不甘人下吧？”
傅沅没有否认。
王富贵安慰她说：“睡吧睡吧，剩下的交给我，既然确定了，那就守株待兔。”
傅沅听见他的话，也闭上眼睛，漆黑又有些蓝色的视角却落在了今下午经过的小时代广场上。
皇后脚边的石椅上，一个男子穿着黑色t-shirt，正端着一碗肉坐在上面，大快朵颐地吃着，看那碗肉，其上竟还有些鲜红的血，分明是未经烹饪的。
他不时看一眼手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那男子抬头时，傅沅发现，他竟跟林凡长得六分相似。
比林凡看上去苍老一些，眼角也有些皱纹，皮肤更加松弛。
“等下！”傅沅突然喊道，“富贵前辈，有情况！”
她有一种直觉，那一碗肉，大概率是林心茹的。
这或许就是今天池展鹏和王富贵提到的——媒介师的直觉。
王富贵被她一喊，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怎么了？”
“今下午那里，时代广场，皇后，林凡。”傅沅尽量挑了要点说，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王富贵也彻底清醒了，“你是想说，现在去那个皇后雕像，林凡在那里？”
傅沅坐起身，“对。”
王富贵有些纠结，问她：“但是我没在那边下锚点，我们先去最近的地方，或者去先找郭队？”
傅沅怕来不及：“先去最近的，先拖住他，或者看清楚他的动向。至于郭队那边，发条消息告知一下，让他赶过来就好了。”
王富贵点头，看向傅沅的眼神隐约多了一丝慈爱和赞赏。
两人来到江边的护栏处，傅沅和王富贵一路狂奔，到那边时，林凡那碗肉差不多吃完了，还有一小半留在碗里。
林凡对面坐着一个人，两人正在交谈。
傅沅和王富贵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地看着，对面那人一身黑袍，光线黑暗，脸被挡住，看不清楚。
“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王富贵小声说，想凑近一点，被傅沅一把拉住了。
傅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交给她。
两人没聊几句，但内容却给傅沅带来了极大震撼。
对面那人说：“……见面？”
傅沅推测，应该是在问林凡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
林凡语气有些恼怒，说：“那天警察到你家，你到底说了什么，我那处地点被监视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
对面说：“你被查了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做事不小心，我警告你，今天那个事，老大给你收尾了，你要是再这样瞎搞，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这下傅沅听清楚了，声音是ai合成的，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但是根据说话的语调、节奏，她莫名联想到了廖璇。
只是廖璇不是大老板吗？不至于连一个住宿的地方都给不出来吧？
林凡咧了咧嘴，语气中带有一丝凶狠：“你们倒是会玩，真把我当狗了是吧？需要我的时候，就招手，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挥手。老子是你们的玩具吗？”
对面也不是好惹的，站起来，俯身凑在他耳边：“别忘记是谁救了你，你想要的只有我们才能给，依靠你那手段，不知道被查出来了多少次，还不是要靠我们？你可不就是我们的一条狗吗？”
林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好在对面也没有说死，而是抛给他一枚钥匙：“这个房间在建成大道12号3栋202室，是一个老太太的房间，平时也没人会探望，这段时间你好好待着，别瞎跑，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出来。”
林凡拿过钥匙，随手放进兜里，嘴上嘟囔：“就你们事情多。”
对面把手搭在他肩膀，用力地攥紧，林凡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林氏千金好吃吗，你应该还没吃完吧？记住，我能给你想要的，也能随时收回去。”
他留下这一句话，就走了。
第64章 林凡落网
夜色如墨，昏黄的路灯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光芒。
那人走了。
林凡独自坐在石椅上，皇后雕塑为他打下一片阴影。
他端着那只海碗，就着不远处垃圾桶
散发着的腐臭气味，狼吞虎咽地又吃上两口，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吞咽声，直至把碗里的肉吃得一干二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缓缓起身。
郭宇那边电话通知过了，只是还没有赶到。
眼见着人要离开，王富贵便急吼吼地拉着傅沅从角落冲了上去。
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海碗险些脱手摔落在地，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大晚上的，吓死个人！”他骂骂咧咧地看着王富贵，目光凶狠，眼神却一直盯着王富贵的胸口。
傅沅看到他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比白日里看着尖锐了许多，连忙伸手拉住王富贵，身体下意识地往前挡了挡，将王富贵护在身后。
她脸上堆满了歉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不起，孩子顽皮，我这就带回去。”
林凡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舌尖滑过锋利的牙齿，脑海闪过之前的警告，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又闭上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哼，算你们走运。”
他是准备走了，但傅沅两人又岂能让他如愿？
王富贵就顺势凑到傅沅身后，先是小声地抽噎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委屈极了。
被傅沅这么一哄，王富贵彻底放开了嗓子，大声嚎啕起来，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迹，但不代表绝对没人。
林凡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他担心会吸引来旁人，不由停下了脚步，恶狠狠地转过头，试图吓住小孩：“哭什么哭？再哭我吃了你。”
话是这么说，他也是真馋了。
如果换成平常，有人这么说，傅沅肯定是当成玩笑。
但眼前这人是真吃人啊……
一时之间，傅沅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王富贵似乎也被林凡凶狠的模样吓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抽一抽的哽咽。
林凡满意地回过头，准备跑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尤其是见到这对年轻的母子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没成想他刚准备走，就听见背后的小孩又开始哭喊了。
“我乖——别吃我，我的肉是酸的！”
王富贵号着嗓子，恨不得方圆几里的人都听见，过来凑热闹。
只是可惜，今晚似乎确实冷清，周围没人。
林凡被这么一喊，心中一股无名火也涌了上来。
他猛地回头，双眸瞬间瞪得滚圆，瞳仁里好似燃烧着两簇幽邃的黑火，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勾勾地射向王富贵。
一旁的傅沅被他这凶狠的眼神吓得心跳陡然加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下意识地拽紧了王富贵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说……别吵！”林凡几步上前，一把扯住王富贵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了。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傅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富贵已经悬空了，此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