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眸色深沉近墨,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沈淮序的五官温润清俊,但极少见他笑,平常时候显露出来的模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又矜贵。
  此时生起气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眉目间的锋利感锐不可当。
  温落樱被他身上这种强烈的气势所摄,长长的睫毛颤动,垂下了眼眸。
  复而想起他说过的那些锥心的话,再加上龙墨渊的胡搅蛮缠。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眼眶微红,潋滟眼眸晕着晶莹。
  再抬眸时,强忍着的泪水立刻掉了下来,她没有擦,而是任由汹涌的泪水在脸上肆意冲刷。
  一双红通通的眼眸倔强地直视着男人。
  “沈淮序,你不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吗?”
  “那我无论叫谁‘亲爱的’,你应该都管不着吧?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沈淮序太阳穴凸凸地跳,俊脸气得微微扭曲,扣在她下巴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看着男人怒不可遏的模样,温落樱眉眼弯弯,眼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恶意。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应该学会平心静气,少动肝火,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早死。”
  愤怒的火焰在沈淮序的血管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将他们两个人都焚烧殆尽。
  他猛地低下头,唇瓣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一压到底。
  温落樱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微一偏头,男人的唇瓣擦过她粉嫩的耳垂。
  落空了。
  温落樱歪着头,上挑的媚眼中带着一丝俏皮。
  “沈淮序,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金主了,不过,你要是实在兽欲焚身,想睡我,也不是不行。”
  她双手慢条斯理地解着男人的领带,指尖时不时划过他脖颈上的敏感禁区。
  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看在你是我老主顾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沈淮序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温落樱,你怎么这么贱?”
  沈淮序总是言简意赅,却化为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进她的心窝,再用力翻搅。
  可是时间久了,心上的伤口自然会结疤,一道覆着一道,层层叠叠,最后变成铠甲,刀枪不入。
  温落樱无动于衷,笑容云淡风轻,唇角勾起的弧度弯成嘲讽的意味。
  “你不是就喜欢贱人吗?况且我要是不贱,能让你糟蹋这么久吗?”
  沈淮序呼吸骤然加重,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锥击了一下。
  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细细密密地撕扯着他。
  “樱樱,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你困在我身边。”
  沈淮序松开禁锢着女人的手,深深凝视着她,强扯出一抹笑,凄凉而挫败,嗓音哀颤嘶哑。
  “你走吧,我不值得你回头。”
  “沈淮序!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要我了,对吗?”
  温落樱胸口剧烈起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露出战栗的悲痛欲绝。
  可她越是这样,喉咙里的苦涩和哽咽就越是浓重。
  “你玩够了,所以就想把我像丢垃圾一样扔掉?”
  男人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解释,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像是在默认。
  温落樱整个人溺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久久地盯着男人,忽地笑了。
  明媚而纯粹,可那灿烂的笑容里却染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沈淮序,我再问你一遍,就当是我最后一次犯贱。”
  “我想问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心疼过我的妥协,体谅过我的卑微,看穿过我的绝望。”
  温落樱修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是爱我的?哪怕是一秒?”
  彼此对视良久,沈淮序欲言又止。
  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仿佛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在内心交战撕扯,最终却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震耳欲聋,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温落樱的脸上。
  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沈淮序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秒钟。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取其辱,而对沈淮序来说,她的执着不放手只是烦不胜烦地死缠烂打。
  呵,照这么看,她温落樱可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贱人吗?
  温落樱一动不动,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怒骂,因为无话可说。
  没有痛哭,因为泪早已流干,也不再冲沈淮序发脾气,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温落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心如死灰。
  温度急速下降,周遭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冻结成冰,偌大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叮咚……叮咚……”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房中的‘坚冰’,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无声流动。
  第23章 原来她,是她的替身
  怎么回事?酒店经理明明说沈淮序已经回来了啊?难道去浴室洗澡了?
  来人犹豫了一瞬,转身准备离开。
  “吱呀……”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沈兰因闻声回头,一见沈淮序就笑了,冲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大捧向日葵,“哥,生日快乐!”
  女人双眸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本就昳丽的五官也愈发明艳起来,比手中的向日葵还要灿烂耀眼,教人移不开目光。
  沈淮序瞳孔微微一震,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怔怔凝视沈兰因,时间静止了几秒,男人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空茫茫的。
  沈兰因眉梢往上微微一挑,“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啊?”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拉平。
  她歪头打量沈淮序片刻,又扫了一眼他身后虚掩着的房门,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啧啧,哥,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沈淮序闻言目光闪了闪,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上天还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惊喜,因为大多数时候只有惊,没有喜。
  沈兰因将手中的向日葵拍在沈淮序怀里,漂亮的眼眸微弯,朝他促狭一笑,“接着奏乐接着舞吧。”
  说完,她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刚绽开的笑颜慢慢淡了下去,隐没不见。
  沈兰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如风。
  “吱呀……”
  大门又一次打开了,温落樱走了出来。
  “咚!”
  额头猛地撞上沈淮序宽阔的后背,她漫不经心地随手扒拉开,脚步虚浮,游魂一般往前飘。
  “樱樱,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温落樱仿佛没有听见,眼神空洞地接着往前飘,整个人死气沉沉。
  沈淮序紧走几步追上去,圈住她的手腕,“樱樱乖,听话。”清冷磁性的嗓音,含着些许轻哄的意味。
  温落樱低下头,轻飘恍惚的目光悠悠落在男人的手上,声线缥缈空灵。
  “淮序哥哥,你叫得是哪个ying?我的‘落樱’,还是她的‘兰因’?”
  沈淮序呼吸一滞,面色变得僵硬,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颓然地垂下。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被冰封住一般。
  男人沉默不语,温落樱却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一顾地冷声哼笑。
  寒气逼人,生疼生疼的刺耳。
  其实温落樱一直都知道沈淮序有个叫沈兰因的妹妹,第一次见她还是在沈淮序的皮夹里。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高中校服,俏立在一棵紫薇花树下。
  风吹过,盛情怒放的花朵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落了女孩满身,发间,肩头……
  画面太美,拍照的人眼疾手快,定格了女孩明媚张扬的笑脸。
  她当时也曾惊诧于两个人的相像,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她,是她的替身。
  沈淮序当初之所以强硬地把她困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她和他心中爱的那个人极为相似罢了。
  他每一次与自己欢好时,眼前看到的那个人是她,可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她。
  呵,多么讽刺,温落樱居然只是沈兰因的替身。
  “沈淮序,你可真龌龊!我宁愿瞎了眼睛,也不想再看到你!”
  温落樱冷冰冰地掷下这一句话,决绝地转身,再没有回头。
  另一边,shx酒店大堂。
  沈兰因刚出电梯,就被自己的老公,陆嚣堵住了,男人笑得吊儿郎当又欠揍。
  “老婆,又想淮序哥哥了?”
  沈兰因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狭长的眼睛轻蔑地瞥过去,故意拖长了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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