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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可恶她竟察觉的慢了,被她利用。
  “肃静。案子脉络已清。谭家人等即刻归.......”汤记平只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整装起身,惊堂木重重一拍。
  却是这一下,反倒让方宁的精神猛地一绷紧。
  天光初亮,一抹光晕升起,似在抗衡这无尽夜色,雀鸟从正大光明的匾额上空飞走,一路直上,最终还是消弭在了黑幕里。
  她抬头看着,被这一幕击中,瞬间脑清目明,阻止道:“且慢。我明白那火凤因何出现,又因何消失了。假装火凤杀人者,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将原本都要离去的百姓悉数召回,而谭家人神色各异,恍若惊醒,等着方宁开口。
  方宁拿出先前路遇火凤时,捡到的羽毛与谭家发现的油漆,沉色道:“若真按如烟所言,是木头扇骨做成的风筝,只有尾羽涂了燃料,怎么能扛得住如此熊熊大火?扇骨早早折了。只有一种可能,这火凤应真是一只惊天巨鸟,周身涂满了不怕火的染料,在凶手杀人时,替她做为掩护,做出浴火重生的模样。”
  “不对。若是那么大的鸟,万春城里肯定有人见过,案发时也会被人发现,但我们从未在见过。”一旁看热闹的百姓开口。
  方宁心如明镜,指向天空那若隐若现的黑鸟,悠悠道:“各位请看。这只鸟通体黑羽,若是在低空盘旋,有着光束打下,自然也就现身了。但往高空飞,便会溶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那只火凤,另有帮手,它是被数十只如那鸟一般的黑羽鸟雀护拥着离开的。”
  “原是如此。那我们这些年竟被火凤诓骗了?”
  “不该啊,这姑娘说的有理,但谁有这样的能耐,能让那么多鸟听自己的话呢?”
  “这倒是。就算火凤不是神仙,它杀的也是恶人,不该判他的罪。”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顷刻间就将火凤的罪孽洗清,扬声请求县令,早早闭案。
  “荒谬。”方宁接过汤记平的惊堂木,狠狠拍响,敲醒百姓对那火凤的追崇拜,激昂道:“我不愿与各位说恶人自有官府处置的大话,也知民生如此,难免大家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道理。火凤一事,确实解气,但各位可有想过,打骂妻子的段世泽死了,段世泽的父母如何了?他们被流言逼得不敢出门,最终饿死在家里了。秦宝旭死了,秦宝旭的妻子如何了?她入了空门,只因世道说她留不住丈夫的心,不如出家当尼姑。谭智威死了,谭大小姐现下各位也瞧见了。亲眼见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葬身火海,精神大溃。各位,火凤不是神灵,更不是判官,它不会将公道清白还给受害者,只会为受害者添上更多一层枷锁。这就是各位所求的大道公平吗?”
  百姓被方宁说得哑口无言无言,一时间只好低头作罢。
  方宁本想再细细查探,究竟涉案如此多人中,谁有操纵群鸟的本事。
  未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傅云舟突然发话,“方娘子所言极是。我认罪伏法。”
  方宁错愕地看向傅云舟,她起初也怀疑过傅云舟,但此人除开谭智威外,对其他死者动机都不大。
  傅云舟朝着县老爷位上的“明光”二字重重的一拜,起身时,额头印出血迹,神色光明又虔诚,“我与如烟是合谋,如烟想杀天下负心汉,但我的目的只有谭智威。方娘子知道的,我为寻自己心上人而来。早在多年前,我就结实了如烟姑娘,通过她知晓了五年前,我的未婚妻子被谭智威抓住,继而沦为他作恶敛财的工具。此番来到谭家,作为琴师,根本目的就是杀了谭智威,至于火凤,是我家族秘术。”
  说罢,他将手指做出一个弯曲的造型,送到口角,细细一吹,果然见天际盘旋的几只鸟儿都悉数落在他的肩头。
  方宁瞠目,对傅云舟的话半信半疑,若真如他所言,为何还要与谭雪拖延这么多日?
  此话她还没问出口,只见一旁对谭雪率先憋不住,披头散发地向傅云舟奔来,连扇了他五个巴掌,见傅云舟神色未改,几近疯魔,跪地求道:“云舟,都是假的,你爱的是我。”
  傅云舟只嫌恶地把脸撇开,直
  到瞧见在一旁阻拦谭雪的褚凤,眼底光影重叠,指腹颤抖,似有悔意,哽咽道:“褚夫人,是我对不住。对不住谭小姐。”
  褚凤经历这些,像是一夜老去许多,竟能从黑发中找到几根发丝,良久没有开口。
  汤记平抓到空隙,果决道:“那便结案。来人,将傅云舟关押下去。其余人等,各自归家。”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而方宁瞧见人群散去时,天光已然战胜黑夜,黎明终现。
  “真累啊。好在天终是要亮的。”
  第93章
  迷情
  方宁揉揉泛酸的眼,一股困意席卷全身。
  “你可得挺住,挺大一人,在路上睡大觉,待会儿来个马车碾过去,可没人扶你。”沈昱见方宁眼睛半闭,昏昏欲睡,差点撞上路边来往的马车,急忙拉着她胳膊提醒。
  方宁打了个极大的哈欠,朝沈昱的钱袋里掏了几文钱买蜜饯,甜酸的滋味充斥口腔时,才重新有了精神,“案子破了,总算能睡上一觉。”
  她抬腿往客栈走,却听见右侧的暗巷里有女子戚戚的哭声。
  其实两侧的街道吵嚷声不绝,若不是方宁天生耳力惊人,根本是听不见的。
  她本着女子不帮女子天打雷劈的道理,拐进暗巷,却没想褚凤先她一步赶来。
  褚凤的声音极温柔,如春雨驱寒,让人顷刻放松戒备,“小娘子,你是遭遇了何事?”
  那哭泣的娘子抬头见了眼褚凤,下意识地信任,和盘托出,“我家道中落,被丈夫抛弃,带着休书来寻兄长,谁知撞上了小贼抢劫,将我的休书一同掠走了。若我没有休书,便是逃婚,给家族蒙羞,不如撞死。”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起了身就要往石柱上撞去。
  褚凤一把拦住,不多作解释,只问一句,“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小娘子指了城西的方位,低声道:“走了约莫半柱香。”
  “那他跑不了,在此地等我。”褚凤的话极其自信,话音落下,人已如游龙飞燕,轻巧地攀上墙檐,追了出去。
  方宁就在拐角的暗处看着,朝着褚凤的方向瞧去,心叹道:“好功夫啊。之前还真是深藏不露。”
  她似乎脑海中回忆起什么,吩咐沈昱照看好那小娘子,一同追了过去。
  她到时,恰好看见褚凤在与那小贼缠斗,说是搏斗,实则是褚凤单方面的压制他。
  小贼的左手与右脚被褚凤用行囊的布袋捆住,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扔在了无人的街巷里,嘴边还塞着布帛,呜呜咽咽叫不出一句。
  单凭褚凤利落的动作,方宁心中猜想已然印证。
  今日凌晨公堂之上,褚凤口口声声说她赶到之时,谭智威已经烈火焚身,无法解救一言,纯属谎话。
  凭借褚凤的武功,但凡她想救,赶去火海里救下谭智威,将他扔进湖里,快速降温,一来一回,都不会伤到自己分毫。
  可她选择不救,是积怨已久?还是刻意为之?
  方宁按下心中犹疑,跟随褚凤回到暗巷,见那女子对褚凤千恩万谢,就差以身相许。
  褚凤似是也有些动容,主动提起,“你可在万春城再找一日,若还是找不到兄长,去城中村的鸳葳楼,就说你被凤凰所救,她们会来帮你的。”
  方宁见褚凤离得匆忙,不愿打草惊蛇,便也没有跟上。
  她反复品味着褚凤的话,对那座鸳葳楼充满好奇。
  若她没有猜错,那应是先前沈昱与她说起的,褚凤为寒门无家可归的女子建学堂、谋活计的地方。
  “你是回客栈,还是去那鸳葳楼?”沈昱揉了揉酸胀的眼,虽是疑问句,但瞧见方宁一改困色,如今满目清新,就已经知晓答案了。
  “鸳葳楼自然要去,但现在也太早了。”方宁抬头瞧着骄阳似火,去了那里,怎么隐身都是问题。
  恰是此时,原本暗巷里走出的小娘子见方宁以为是本地人,细声问:“这位漂亮姐姐,我能否问一下万春城的张叔扬您可曾听过?”
  方宁柳眉一挑,想起张叔扬确实有个妹妹,与这小娘子的姑娘完全对上,惊喜道:“你是张叔扬的妹妹?”
  小娘子点头,手里握着张叔扬给她的信件,地址那栏被贼人撕破,不见墨迹。
  方宁瞧着手里原本就打算还给张叔扬的《山春跃鸟图》,意味深长道:“我恰好寻张叔扬有事,我们一同啊。”
  小娘子见方宁衣着不俗,且身后那位高远清雅的男子身份约莫也不低,自也不会图谋她什么,自然点头应下。
  方宁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张叔扬的庭院里,却打远就瞧见张叔扬在画人像,悄声走到他身后,见那画中女子正是自己,品鉴道:“你什么品味?我下巴哪有这么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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