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掐他,「呸呸呸。」
霍霆捏我的脸,「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
「你说这话可就不应该了,我的坏你应是早就发现的。」
霍霆顿了顿,似有所思,我含笑盈盈地望着他,直到他也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那个雨夜,他辨出藏在山茶树背后的蛇蔓时,也就辨出了我的「坏」。
他震怒、惊愕、不敢相信,却毅然选择任由此错继续,随后掀起的风雨先是落在他身上,后才溅到我眼前。
当时我只觉得他古怪,沉下心来思量方明白那一刻他的「善」。
也就是从那刻起,我们在对方身上照见了另一个自己。
只是当时情景,我对霍霆更多的是敬重与感恩,从来不敢把他的庇护和容忍往男女之情上去想。
当他问出我想过什么样日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卢木兰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人。
我想报仇,想报恩,想守望阿迟成材,靠着这三样执念在深夜一遍遍吞咽苦楚和不甘,眼泪终化成一个恶念,不顾一切地去做了。
对得起了霍辛少爷与大夫人,也从未怠慢了阿迟。
却独独忘了我自己。
霍霆不知道,是与他站在皇宫大殿上直面皇权的时候,我才知道了自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在同一天,我失去了他。
我在失去霍霆的那些年月里痛不欲生,也在辗转反侧的夜里恨过他。
恨他为我屏退风霜刀剑却不发一言,恨他在我注视着阿迟的那些日子里也同样默然注视过我。
恨他深沉稳重过了头,恨他从未逾矩,恨他字字句句不提情爱,却在生离死别后让我在角角落落都寻到了遗留的爱意。
原来爱可以超脱男欢女爱的厮守,可以宽大厚重得不必求得一个结果。
所以当阿迟再问我为何不能与他继续相互扶持的时候,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命运于我不公,于他亦是不公的。
虽然我早已不怪他当日任性莽撞口不择言寒了我的心,那是他年少心性不定又受人挑唆才犯的错,但我也不曾对他说出「原谅」二字。
因他下山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解开他心中的包袱,是愿他将来每行一步都不忘过去的切肤之痛。
送走阿迟,我心中的轻快难以言明。
卢木兰终于做成了自己。
3
一个细雨纷纷的秋夜,霍霆把他如何从宫里逃脱的事细细讲完。
过程跌宕,听得我心惊胆寒。
许久说不出话,我只是握着霍霆的手,指尖在他双腕被铁铐磨蚀出的疤痕上摩挲。
那个疯疯癫癫的张太后得知小皇帝方一亲政就放走了霍霆,带着人一路紧追。
在大殿议事的霍玹闻讯跟着追出,在出宫的甬道上,三副人马狭促地对立。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角,有些不敢相信,「霍玹真的对那太后说从他尸首上踏过去?」
「听闻皇帝极为欣赏霍玹的才干,他本就聪颖,能将所学用到治国大道上,对皇帝很是受用,群臣也很信服。新君正是用人之际,以他现今的分量说出这般话,张曼贞也无可奈何。政治与权力,终是男人间的游戏。」
霍霆偏头瞧着我,「阿迟能独当一面了,你该高兴才对。」
霍霆又说,「木兰,若没有阿迟倾力相救,也就没有我今日。」
我知道霍霆的意思,可我仍有些不快,「以你对他的恩情,纵然那天千军万马真的从他身上踏过去也不为过。」
「可是,我把你从他手上抢走了。」
我捏起拳头打在霍霆肩上,「说的什么话,你哪有抢,原是我本就……」
霍霆眼睛亮了亮,「本就如何?」
我婉转一笑,「原是你勾引的我。」
霍霆也笑,「好吧,莫说抢不抢的,但你是阿迟心尖尖上的人,最后却是与我好了,你便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释怀的?」
我望向霍霆,他眉眼间的柔顺恬淡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生动,无论何时望去,无论望了多少次,我仍会为他还鲜活着而欣喜和鼻酸。
正如霍霆所言,生与死之外,似乎没什么值得介怀。
我吹灭蜡烛,放下床帘,攀上他胸膛,故意换上魅人的语气,「给我摸摸。」
他笑了,「怎么就知道摸摸?」
我的手轻慢地解开他的衣扣,顺着他腰间摸进去。霍霆浑身蓦地收紧,一把嵌住我的腕,红着眼警告道,「木兰,别惹。」
我伸舌在他唇上一舔,「什么?」
「我说别……」
我又在他喉结上舔了一口,笑得奸邪,「大声点,听不见。」
「你!」
霍霆扣住我的双肩,将我翻转压在枕上。
这段时日将他养回来的血气这一刻似乎都往他头上涌去,只见他从脖子红到双颊,我甚至瞧得见他额上与脖颈上的青筋在跳动。
他问,「你可知我忍了很久了?你可知惹恼了我的后果?」
我不怕死地摇头,「不知,我只知你如今能跑能跳,还能在院子里舞一整套剑,却始终不干正事儿,你到底行是不行啊?」
我话音一落,霍霆就勾起我的下巴吻上来。
唇齿缠绕时,他的手也没闲着,抓着我的手往他双腿间送去,恶狠狠地抬起头看我,「你说行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