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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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抽条,春暖花开。
今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程晚钟闲来无事,对着镜子给自己涂去疤膏。
房间里亮堂堂,镜子里的女孩剪了齐肩短发,黑色蓬松柔软,额头上的空气刘海因为睡觉乱滚有点翘翘的。
程晚钟抬手压了压,刘海还是翘。
程晚钟叹了口气,放弃压刘海。
她侧着身,从镜子中看,白皙纤瘦的腰间有一道快十厘米的疤痕。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坚持擦去疤膏,如今疤痕早已没了当初那种可怖,只留下一道粉红色痕迹。
擦完去疤膏,程晚钟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滚到床上继续睡觉。
不一会儿,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蓉姨走进来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里面是早餐,一杯牛奶,和几块鸡蛋饼。
随即,蓉姨拍了拍被子,程晚钟还睡着,立刻掀开被子看向蓉姨,双手搂着被子,一双圆圆的瞳孔湿漉漉的,闪着光亮。
乖得像个小猫似的。
蓉姨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吃早餐。
“谢谢蓉姨。”程晚钟声音甜甜的,她说得很大声。
蓉姨笑了笑,离开房间。
程晚钟吃完饭就继续睡觉了,中午时,闻戾回别墅。
“晚钟起床了吗?”闻戾问。
一边问一边脱了西装外套递给蓉姨。
“还没有,今早吃过早饭就睡了,刚才我上去看了,还没醒。”
闻戾应了声,随即上楼。
主卧已经换了装修风格,是程晚钟喜欢的森系。
闻戾走到床边,淡绿色的被子隆起一小团,不出意外,程晚钟肯定已经闷出汗了。
这是后遗症,那次被绑架后,程晚钟睡觉总喜欢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
闻戾走到床边,抬手拍了拍被子,等一会儿,被子下没动静。
闻戾又等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把满头是汗的小女孩剥出来。
闻戾用纸巾擦了擦她头上的汗,指尖把她贴在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两边。
“晚钟。”闻戾低声呢喃,“晚钟……”
女孩翻个身继续睡觉。
闻戾抿了抿唇,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随即,闻戾起身去书房。
一进书房,闻戾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霍庭森的声音。
“怎么样?”闻戾问。
霍庭森:“已经联系上了,你下周一带程晚钟来b市大概可以见到老先生。”
“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霍庭森道,“程晚钟最近怎么样?”
闻戾抬手摁了摁眉心,“还是老样子,医生说这是选择性遗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也不认识穆清了,把被绑架那段时间的事情全忘了。”
那边沉默一会儿,霍庭森道:“闻戾,那段视频你看了吗?”
闻戾浑身一震,唇瓣发白,他扶了下窗框,摇头,“没有。”
霍庭森:“那九个小时里,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知道了。”闻戾喉头发哽,身形不稳,“霍三儿,你说如果那天我不让她回s市,这种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霍庭森:“闻戾,你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我没事。”闻戾扯了扯唇角,“有程晚钟在,我不会有事。”
第419章 土豆泥
程晚钟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她扬起被子,掀开眼帘看着装修精致的天花板,慢腾腾地眨眨眼。
闻戾就坐在床边,见她醒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随即往她耳朵里塞了一个东西。
“醒了?”闻戾揉了揉她的脸。
女孩子的脸软软的,嫩得像是豆腐一样。
闻戾禁不住多捏了几下,程晚钟瞪他一眼,抬手“啪”一下打开他的手。
“这么暴躁啊。”闻戾笑着感叹一句,接着握住女孩的手腕,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程晚钟顺势趴到他怀里,用自己柔软的脸颊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
大概是因为刚醒的原因,女孩的声音哑哑的,听着很可爱。
“闻戾,几点了啊?”
近来程晚钟经常在白天睡,因为她晚上不能入睡。
自从绑架事件过去后,程晚钟尤其惧怕黑暗,就算闻戾陪着也没用。
年轻的姑娘始终没办法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入睡。
“一点多了。”闻戾说着,摸了摸她的发尾,“头发好像长了点,下午带你去理发店修修。”
“嗯。”程晚钟点点头,然后趴在他怀里撒娇,“我饿了,你抱我去吃饭。”
闻戾把女孩抱到楼下,吃了午饭,两人一起离开别墅。
闻戾载着程晚钟去理发店,店员热情迎接。
今天闻戾包场了,理发店一天没接待客人,专门等着程晚钟过来。
洗头时要把助听器取下来,程晚钟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在过去的那场殴打中,程晚钟两只耳朵的耳膜都破裂了,伤势很重,几乎成了无法复原的损伤。
如今没有助听器,程晚钟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见程晚钟犹豫,店里的工作人员为难地看向闻戾。
不把助听器取下来很容易就会被弄湿,这玩意死贵死贵的,他们赔不起。
程晚钟也不看向闻戾。
女孩子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着,这委屈巴巴的样子闻戾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索性走到程晚钟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不愿意摘便不摘,我帮你洗,不会把它弄湿。”
闻言,店里的工作人员用一种惊诧的目光望向闻戾,“闻先生,这不合规矩啊。”
“无碍。”闻戾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牵着程晚钟的手走到洗头躺的沙发边。
如闻戾所说,整个洗头的过程,程晚钟的助听器一点也没被弄湿。
剪完头发,程晚钟起先额前翘起的一缕头发终于恢复成空气刘海本来的样子。
她本来就长得纤小,剪了短发后显得更加软糯。
再加上皮肤白得仿佛能掐出水,闻戾经常说她像一块小豆腐。
离开理发店,程晚钟说想吃土豆泥,闻戾就带她去买。
他们去了一条小吃街,土豆泥老板是个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长得很慈祥。
程晚钟发现,她也带着助听器。
老板娘做土豆泥的过程中,程晚钟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
忽而,老板娘问,“姑娘,要辣椒不要?”
程晚钟还没说话,闻戾便道:“不要,她不能吃辣。”
“好嘞。”
程晚钟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现在觉得助听器好像也没有那么丑。
过了会儿,老板娘把做好的土豆泥给闻戾。
闻戾给了张一百的,没要零钱。
回去的路上,程晚钟一边接受闻戾的投喂一边在想助听器的事。
年轻的男人和漂亮的女孩一起走在人行道上,她走在里侧,他走在外侧,女孩淡蓝色的裙摆时不时滑过男人的黑西裤。
远远看去,两人无论从那方面看都般配得不得了。
忽而,程晚钟抬手拢了拢耳侧的头发。
她忽然偏过头,对闻戾说,“我想留长发了。”
闻戾指尖一顿,过了好半晌,才回话,“想好了?”
“嗯。”程晚钟坚定地点点头,“闻戾,你再给我买一对新的助听器吧,我想要粉色的。”
她现在戴的是白色的。
“嗯。”闻戾低低地应。
年轻的男人走着,手里端着一盒吃到一半的土豆泥,一手拿着勺子搅拌土豆泥。
程晚钟晃了晃他的衣摆,“闻戾,你不开心吗?”
“没有。”闻戾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笑容,他朝程晚钟望了眼,然后抬了抬手中的土豆泥,“还吃吗?”
程晚钟摇头。
闻戾应了声,用她吃过的勺子把剩下的土豆泥吃完。
统共也没了多少,闻戾吃完,把盒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程晚钟挽住他的手臂,两人沿着人行道继续走。
后来上了桥,脚步停在桥中央。
程晚钟趴在围栏上,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女孩子短发被风吹起,白皙的脸颊仿佛被蒙上一层雾气。
“闻戾,”程晚钟开口说,“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想听的时候听,不想听的时候不听,以后我和我爸吵架一定可以吵赢他。”
女孩子软软的声音随风传入闻戾耳中,像是一块甜甜软软的棉花糖,轻轻地掉在闻戾心上。
闻戾抬手扣住女孩的腰,接着把她搂进怀里,桥上风大,女孩发丝飘扬。
闻戾抚了抚她翘起的头发,微微合了下眼。
此时,一辆大货车经过,货车车身消失后,桥那边传来了小提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