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顾南风脸颊爆红,旁边两个售货员星星眼看着傅湘衡,还窃窃私语。
“好贴心,我还是第一次给女朋友囤卫生巾的男朋友。”
“说不定是赌气呢,一般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情侣之间,夫妻之间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恋爱中的小女孩脸皮薄,甚至不会让男盆友知道自己的信期多少。
“南风?”见她不说话,傅湘衡用手里的小蝴蝶钥匙挂坠戳了戳顾南风的肩膀,刚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顾南风倏地转过身,脸蛋儿红扑扑的,憋着一口气,用浪花撞击礁石的尽头快速说,“我不屯,我……就喜欢一个月买一次卫生棉,快走,我希望去买薯片!”
说完,拉着傅湘衡几乎是落荒而逃,顾南风怀里抱着两包卫生棉,她还得防止卫生棉从手里跑出去,姿势有些奇怪。
傅湘衡被她拽着走,路上顺便捡了一个空推车,顾南风把两包卫生棉扔进去,后来陆陆续续递进去好多五颜六色的零食袋。
顾南风在前面走,傅湘衡在后面跟,他还没弄懂刚才怎么回事,囤卫生棉很奇怪吗?
“南风……”话还没出口便被顾南风打断,超市的灯光一直很亮,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下被灯照得仿佛能看见薄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粉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声音软糯清澈,不让傅湘衡再说一个字。
傅湘衡不说了。
结账时,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不仅如此,顾南风怀里还抱了一大包零食。
两个人四条胳膊拎八包东西,没走到小区门口,顾南风就撑不住了。
刚好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骑着一辆敞篷车经过,顾南风用两包薯片当车费,小男孩开开心心的把他们的购物包送到别墅门口。
“唉!”回到家,顾南风瘫在沙发上,“以后我们买一个小电瓶,去超市用,累死了。”
傅湘衡笑,一路上喊累的都是顾南风,“嗯,我现在就让乔善买。”
傅湘衡从兜里摸手机,摸了好半天,也没找到。
“手机应该落在超市了,我回去找找。”傅湘衡说,又摸了一遍口袋,还是没有。
顾南风从沙发上撅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应该是落在收银台了,收银员大概是保存起来。”
“你累就别去了,我很快回来。”傅湘衡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手机果然落在收银台了,收银员小姐姐笑着对傅湘衡说下次再丢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傅湘衡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回的路上,经过一段小花廊,傅湘衡忽然额间一跳,脚步顿住,抬手捂了捂肩膀,顺势坐在画廊两边的木椅上。
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天边出现火烧云,晚霞向大地洒下一层红色纱衣,傅湘衡眯着眼看不远处的儿童小乐园。
这个点,幼儿园放学,几个小孩子背着一样的小书包在小乐园里玩滑滑梯。
晚霞染红傅湘衡的侧脸,清黑的瞳孔里多了一丝渴望,多了一缕遗憾。
最近,傅湘衡能感觉出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外伤是好了,但就像梧桐一样,内里快空了。
车祸造成的后遗症在这几天愈发明显,噩梦和病魔一起折磨他,尽管在别人眼里,傅湘衡已经变回过去那个风光霁月的傅家大公子,但他自己清楚,一切都是假象,他就像一根被中途折断的蜡烛,再次燃起来,只剩下最后一截。
第475章 该怎么告别呢?
身体上的剧痛再次提醒傅湘衡他快没时间了,傅湘衡咬了咬牙,真的太疼了,他这样强悍的人,有时也会受不了。
男人脸色苍白,修长的大手紧紧握着黑色手机,手背上青筋凸起,指尖发白。
啪嗒——
一滴汗珠顺着额间落在手背上,傅湘衡呼出一口气,等那股几乎是来自灵魂的痛结束后,他才站起身,并拢指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痛过后,脚步有些虚浮,傅湘衡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奶嘟嘟的声音。
“叔叔,你的钥匙掉了。”
傅湘衡转过身,刚才给他们拉购物包的小男孩站在他刚才坐的地方,白白的小胖手里捏着傅湘衡掉落的小蝴蝶钥匙挂坠。
小蝴蝶是顾南风买的,一共两个,他们一人一个。
一半翅膀是蓝色玻璃,一半翅膀是淡粉色玻璃,用银质框框起来,吊在小男孩胖乎乎的手指上,翅膀上折射出彩色光影。
傅湘衡眯了眯眼,笑着说,“谢谢。”
他走过去,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瓜。
傅湘衡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过去有些强势,如今,他身上锋利的光芒退了有七七八八,如同一直撞击礁石的浪花忽然收手,剩下的温柔像是大概上慢慢翻涌的波浪。
“给你。”小男孩踮起脚,把小手臂抬得高高的,白白的小脸上挂着软乎乎的笑。
傅湘衡接过钥匙扣,望着孩子可爱的小脸,漆黑的瞳孔微微漾了下,心中如潮水翻涌后的岸边,只剩下一地凌乱。
还完钥匙扣,小男孩重新加入滑滑梯小队,不一会儿,孩子的笑声渗透进橙红色的夕阳里。
傅湘衡朝滑滑梯那边望了眼,刚才那个小男孩正在顺着陡坡往下滑,小书包被扔在草地上,看来刚才是特意跑过来提醒他钥匙扣掉了。
真是个好孩子。
回到家,顾南风问傅湘衡手机找到了没,傅湘衡说找到了,顾南风今天晚上要去参加同学儿子的满月宴,同学让她拿着小提琴,在宴会上露一手,帮她争面子。
“傅湘衡,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呀?”顾南风合上琴盖,把琴盒先放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顺着阳光眯了眯眼,走到窗边,摸了摸洋桔梗的白色的小花瓣。
傅湘衡在书房,敞着门,顾南风很明显暗示的声音穿进去。
“不去会怎么样?”傅湘衡笑着问。
两个人隔空对话,顾南风拿着小水壶给洋桔梗浇水,前面的橘色夕阳,头发被映成橘色。
“去嘛,医生说你要多出去走走,放一去公司你加班我也不知道,我不放心,傅湘衡,你现在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得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身边,免得你胡来。”
书房里的人笑了下,声音爽朗愉快,“行!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我们去就可以,不着急。”顾南风放下小水壶,手贱地掐点一朵小花苞。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的,拉开花架下的抽屉,取出一个塑料正方形小盒子,把小花苞搁进盒子里,又揪下几片白色花瓣丢进去,最后倒三分之一水,用塑料盖子封口,最后,去楼下,把盒子放进冰箱冷冻柜里。
七点,顾南风在卧室换衣服,忽然听到从洗手间里传出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洗手间里,傅湘衡刚才进去了。“怎么了?”顾南风反手把裙子后的拉链拉上去,着地跑去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
“傅湘衡,什么被打碎了?你怎么样?要不要紧?”顾南风蹙着眉,声音着急。
里面立刻传来傅湘衡温和的声音,如水一般,和这一个月来别无二致,“没事,不小心把你的什么护肤水碰掉了,回头我再给你买。”
顾南风松了口气,“没事,你小心点,我先去化妆,那个玻璃待会儿让张姨收拾,你就别碰了,笨手笨脚的,以免你再伤到你自己。”
傅湘衡轻笑一声,被她说成废物也不在意,“我知道了。”
顾南风应了声,去化妆。
此刻,洗手间里。
傅湘衡后背倚着墙,身旁是洗手池,一只手撑着洗手台,指尖发抖。
目光落在地上四分八裂的化妆瓶,浓烈的茶香飘在空气里,要刚才要不是有洗手台挡着,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傅湘衡深呼一口气,抿了抿唇,苍白的面容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病态,身上的黑色正装更加衬得他像是一位古老的中世纪优雅吸血鬼。
后脑勺靠在略微冰凉的墙壁上,傅湘衡叹了口气。
温儿,我该怎么和你告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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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风这个同学叫楚吱吱,以前一个宿舍的,楚吱吱原生家庭不太好,但运气好,一毕业就嫁给b市上流圈的富二代,富二代又很专一,本该是美美满满一桩婚事,但和所有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一样,楚吱吱不受丈夫家里人待见。
被嫌弃羞辱是常有的事,直到生了孩子才好些。
婆婆经常说楚吱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楚吱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把顾南风请过来,她就是想告诉婆婆,她原生家庭不好怎么了?她小姐妹的原生家庭好!
满月宴很热闹,顾南风穿着一身黑色拼色赫本风连衣裙,右侧肩膀上背着琴盒,长发微卷披在身后,身旁站着傅湘衡。
“南风,宝,想死你了。”楚吱吱一上来就给顾南风一个抱抱,摸摸头发掐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