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万万没想到荣蕴要说的竟是这等损害夫人名声的事,陈冲吃惊地望向陆听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急忙低下
头去。
秋夜寒凉,连一丝月光也无,廊前草地里不知名的虫子在唧唧叫唤。陆听澜转过头来,眸光凉凉地扫了眼,荣蕴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后退一步,牙齿打着颤:“我说的都是真的,夫君曾递交过自请外放的文书,您一查便知,还有小花园,他们从小就爱在那里私会,府中不少下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个人都可以问。”
荣蕴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会暴跳如雷立时就要唤荣茵来对质清楚,可等了许久只听到他平静地问:“你说完了?”
荣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难道这个还不严重吗?他怎么不生气?梗着脖子继续道:“我只是希望大人不要被三妹妹骗了,她举止出格,让您蒙羞,她…她不配为阁老夫人。”
陆听澜面无表情打断她:“你说得再多,于我也无用,我并不信你,阿茵是我的夫人,我不会因你的一面之词就迁怒她。”
荣蕴觉得他是被人当众戳穿了面子挂不住,硬撑着说了这席话,嘲讽地笑起来:“您若不信又怎会浪费时间听我废话许多?”
“因为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污蔑我夫人的。”陆听澜突然肃了面容,严厉地道:“这些话我希望齐夫人只说这一次,以后也要学着谨言慎行才是,若是有流言蜚语传到我耳中,你这齐夫人的位置,只怕也要到头了。”
说了这么多竟被他当跳梁小丑看待,荣蕴脸色青红交加,恼羞成怒地道:“您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荣茵从小就爱缠着我夫君,他们青梅竹马,早已情根深种……他们仍在纠缠不清。”
“送客!”陆听澜转身推开房门,陈冲立即上前做出了请的手势,荣蕴咬咬唇,心有不甘地走了
第二天陆听澜发作李嬷嬷的事就传遍了,李嬷嬷当初的恶行多少得了自己的授意,王氏害怕他迁怒自己迁怒整个荣府,特地留荣茵单独说了几句话。
她语意深长地道:“仆妇不小心冲撞了,也是祖母我没有管教好下人,惹得陆大人发了火。俱荣俱损的道理祖母不说你应也明白,陆大人对荣府的态度在外人眼里就是对你的态度,你回去后好好跟陆大人说说。祖母从小待你是严厉了些,可那也是为了你好,你瞧,没有祖母你今日又怎嫁得了阁老,享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
陆听澜对下人向来都十分宽厚的,即使出了错也不叱骂,大多时候都是下人自个儿受不住了跪下来认错。荣茵觉得内情不是王氏说的那样简单,可她不想跟王氏继续掰扯,点头应是了事。
第71章 疑心疑心
他是为了自己吗?回程的马车上荣茵一直偷看陆听澜,李嬷嬷尖嘴薄舌又口无遮拦,小时候就以能随意欺辱自己而不受罚在下人中张扬炫耀,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陆听澜感受到她的视线,放下书温和地问:“在看什么?”
荣茵垂下眼眸,没有回话。陆听澜伸长胳膊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问:“被吓到了?”他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瞒着她,她早晚也要知道的,自己并不是什么谦和儒雅的人。
相反,他内里是十分冷硬无情的,而且生性多疑。
荣茵摇头,将头埋在宽厚的胸膛里,深深地嗅着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心像泡在温泉里。其实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想起被李嬷嬷欺辱的事了,她第一次被逼下跪时还小,压根不懂得那意味着什么,后来明白时曾恨不得一刀捅了人泄愤,让李嬷嬷也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认错。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他们宁愿相信一个下人说的话也不愿相信她,或者说在他们眼里一个下人都比她重要。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睡不着觉,常常委屈得直哭,想方设法地要报复。
时光荏苒,当初觉得承受不了的事,现在想来竟也无足轻重了。真奇妙,原来有一天她也会原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明明当初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放下的。
回到陆府,两人又去松香院给陆老夫人请安,陪陆老夫人吃完晚膳后才回了踏雪居。荣茵歪在榻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总算可以歇息了。
陆听澜轻笑,坐在榻上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替她揉着肩背:“这么累么?”
荣茵哼哼道:“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这几日迎来送往的我脸都僵了,现在连怎么笑都不会了。”
陆听澜捏捏她的鼻尖,颇为宠溺:“下次不去了,就说我不许。”荣茵知道他在说笑呢,也没有下次了,华哥儿成亲还早,也用不着她。
几名仆妇抬了热水进来,陆听澜扶起她:“去泡个热水澡解乏吧,能舒爽些。”荣茵柔弱无骨地贴着他摇头,她还没歇够呢,打算再歇会儿才起身。
“我抱你去。”陆听澜咬着她的耳朵,待仆妇退下,不顾挣扎抱起她进了净室。荣茵站在衣架前拉紧衣襟,咽了咽口水:“您出去,让琴书她们进来伺候就行。”
回门省亲前,荣茵正好来了癸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那个。陆听澜眼眸幽暗,嗓音沙哑:“我们一起……”说完就吻住了荣茵丰盈的下唇。
陆听澜虽然是个文官,但从小就习武强身,这么多年也坚持每日晨练,荣茵根本就反抗不了。他也不再废话,低头迅速解开了荣茵的衣裳系扣。
荣茵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与冰凉的空气接触,冒起了鸡皮疙瘩。不过片刻,陆听澜就将她压在浴桶壁上,赤条火热的身子覆盖住她的。像是在炎热的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终于遇到了解渴的果子,滚烫的唇舌贴住她的就不放。
荣茵被他赤条条地放进浴桶里,下一刻他也跟着进来,浴桶一下就变得逼仄。荣茵双手环胸,紧紧贴着桶壁,被陆听澜大手一拉,就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放…唔…”
陆听澜的手四处作乱,抓了腻如膏脂的柔软,揉、捏起来。净室水雾缭绕,荣茵头脑发晕,有些喘不过气来,溪谷有手作乱,轻拢慢捻,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软软地叫出声。
陆听澜眼底赤红,浓重的情欲如化不开的黑墨,动作越发大开大合,浴桶里的水不住地飞溅出来,湿了一地。
水渐渐地凉了,陆听澜担心荣茵着凉,替她穿好衣裳绞干头发,抱到了床上,又端来温热的茶水喂她吃尽,她先前到后头时都叫不出来了。仆妇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净室,留下一盏灯,退了出去。
“阿茵。”陆听澜上床,把荣茵圈进自己怀里,下巴埋进她柔顺的乌发里,闻到了丝丝香气,淡淡开口:“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荣茵奇怪,陆七爷怎么好奇起她以前的事儿来了?她不信他在成婚前没有调查过她,她的事,恐怕事无巨细的早已制成册子供他翻阅了。
余韵还没完全散去,荣茵的身子还细细地起伏着,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地问:“以前的事太多了,好些我都记不清了,您想知道什么呢,我想想。”
“都说,我都想知道。”
荣茵渐渐理顺了呼吸,低低开口:“我小时候可调皮了,胆子还大,父亲对我很是宠爱,我做什么他都不生气。我总跟着哥哥和他的同窗们出去玩耍。哥哥读书的学堂后边有一条小溪,夏天哥哥会在凤尾瓶里装些碎馒头放在小溪里捉鱼,其实也捉不住几条,就是觉得好玩,那个瓶子还是从我房里拿的。”
那个瓶子颇有来历,是荣川升职时齐家送来的贺礼,听说是青窑烧制出来的,稀少名贵,丫鬟报不见时把范妈妈都吓着了,带着人将栖梧堂里里外外地找了好几遍。
说起小时候干的蠢事,她的声音里不免带着笑意,接着道:“冬天,哥哥就教我怎么挖坑,再用细细的树枝和雪盖住,等着不知情的人路过掉坑里。每次都成功了,掉进去的人没有防备被吓着,总会骂骂咧咧,我和哥哥就躲在墙角偷偷地笑。”
“有次踏青,我和哥哥在路边捡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瞧着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在路边了,脏兮兮的。回家后我父亲还亲自带着我们给小狗洗干净,只是没多久小狗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母亲,母亲对我就要严厉些,但她也会给我唱江南的小调,也给我做过点心。”眼泪滑落,沿着眼角一路滴到发丝里。
回想起来,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暂,寥寥几句已经勾勒完毕。在道观的这些年,荣茵总是反复地去回忆,这些是支撑她熬过那段黑暗日子的力量,像是偷来的糖,难过时悄悄拿出来舔舐,伤口就会痊愈。就算现在母亲和哥哥对她已经不复从前了,她提起来也还是记得那些快乐的事。
陆听澜感受到她的难过,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轻柔地抚摸她的脊背。“后来呢?再给我说说你在苏州的事。”
后来啊,后来在苏州她过得跟小时候一样艰难,被人针对,被人陷害,被人谩骂殴打。道观里有许多跟她一样犯了错被家人关进去的,她当时因舟车劳顿在路上就生病了,以至于初到道观时因师父体恤并未安排她做活,而招致了师姐们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