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谁怕了。荣茵抿抿唇,想推开他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压在了小榻上。荣茵猝不及防,手本能地横在两人胸前,却被他有力地抓住按了耳边,玲珑有致的身子紧紧贴住他的。
“还未洗漱……”她话音未落,唇就被吻住,濡湿滚烫的舌长驱直入。
荣茵躺在他身下,身子难以抑制的变得绵软,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蒙蔽,要靠他才能感知周围。陆听澜的心也软得不成样子,他知道荣茵的防备心很重,但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就像方才,她也开始舍不得他了不是么,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门外陆随急急地赶来,看到陈妈妈站在廊下忙作了个揖:“陈妈妈,七老爷可在屋里?劳烦通传一声,有急事找他。”
陈妈妈拿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下,紧走两步到门帘外,忽听得一声含了泣音的娇吟,紧接着是七老爷低沉的嗓音,满脸为难道:“要不再等等?”
七老爷在房里能做什么呢,肯定不是急事。陆随擦了把额头的汗,愣头愣脑地道:“还是通传一声吧,顾大人和宋国公已到了前院书房。”
“……这。”陈妈妈有点犹豫,也怕耽误了七老爷的正事。
里间的陆听澜早将陆随的话听了个清楚,他抬起头,身下的荣茵衣衫半褪,肚兜带子已经被他扯了下来,露出半痕雪脯。她神情懵懂地看他,似哭似泣,声音却娇媚勾人,一种极致的反差感,风情万种惊心动魄。
他咬牙低咒一声,大声朝外喊道:“叫他们等着!”
夜深人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叫,陆听澜推开书房的门,见顾辞简在和冯征明说话,他们中间还坐了一个人,一身黑衣,斗篷遮住全脸,见他进来低低叫了声:“先生。”
陆听澜深皱眉头,朝顾辞简和冯征明斥道:“胡闹,怎把他带来了。”快速转身将门扉掩上。
黑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贵气但略显稚嫩的脸:“不关二位大人的事,是我硬要来的。”
陆听澜朝他恭敬地道:“大皇子,陆府四周埋伏了不少探子,您此行实在凶险。”说完就要向他行礼,却被他亲手拦了。陆听澜在詹事府任职时,曾教导过大皇子萧祈安几年,二人师生相待,比常人亲厚。
萧祈安满不在乎地道:“先生莫要担心,我扮作宋国公家的小厮进来的。”
一番契阔后,几人复又坐下。陈冲泡了壶庐山云雾端上来,陆听澜
接过喝了两口,开口问:“大皇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萧祈安道:“听说今日早朝父皇提拔张昂进了三千营,而严怀山也没有反对,他为何会错过这次机会?”
陆听澜淡淡地道:“京营的职责是守卫京城和皇上的安危,此前他已经控制了神机营和五军营,皇上断不可能将三千营也放在他手上。他自己也明白,若连三千营也尽收囊中,就太惹得人猜忌了。”
其实现在猜忌他的人也不少,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身子每况愈下,如今严怀山把持朝政,许多政令要通过他才能下达。
冯征明清了清嗓子:“听说皇上昨夜又咳血了?”
萧祈安面色微凝:“是,父皇近日来咳血比以前更加频繁,太医也束手无措。”
顾辞简道:“今早又有大臣催着皇上立储,拥护二皇子的人已蠢蠢欲动了,严怀山是二皇子的外祖父,那些上奏折的人都是得了他的授意。若皇上驾崩,他势必会协助年幼的二皇子登基,由他辅佐及代行天子之政。”
届时萧祈安及皇后都无命苟活,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其实就是在保护萧祈安母子。
萧祈安一拳捶在高几上,额角青筋爆出:“皇弟就算成了天子,也只是严怀山的傀儡,这天下早已不是我萧家人的天下,待时机成熟,严贼定会取而代之。”他又转头望向陆听澜,急切地问:“先生,您早前说已找到了对付严贼的办法,叫我忍耐,可我究竟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陆听澜沉吟道:“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扶之者众也。[1]严怀山党羽密布,门生众多,排除异己,树置所亲,如果不能将他一击致命,那我等就会被他反扑致死。我去年从江南巡按回来时,曾被人派刺客暗杀……”
在座的人皆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连忙关怀地问道:“可受了伤,怎没听你提起过?”
想起往事,陆听澜面色变得柔和:“内子当时与我同乘一船,事发时替我挡了一箭,舍命救我。”
冯征明恍然大悟,拍掌笑道:“我还当你是见色起意,原来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弟妹真乃女中豪杰。”
[1]三国魏曹冏《六代论》
第82章 忍耐忍耐
萧祈安心中的石头悄然落了地,此前陆听澜力排众议决意要娶荣茵,自己还当他趋炎附势要投奔严怀山,暗中疏离。直至婚后见他仍坚守初心才又待他如初,不过心中始终介怀,今日得知真相,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站起身向陆听澜作揖,容行郑重:“先生如珩君子,羽衣昱耀,学生自惭形秽。”
顾辞简和冯征明面面相觑,被萧祈安突如其来的自谦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听澜颔首低眉缓缓笑了,扶萧祈安坐下,接着道:“我前脚调查吴守敬的案子,后脚就被暗杀,而且刺客皆来自一个被商人豢养的刺杀组织。”
冯征明蹙起眉宇:“你此前就说过吴守敬是因为调查到泰兴商行而被陷害,泰兴商行背后的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严怀山。他私下豢养死侍不知几何,又与武定侯同穿一条裤子,难不成真想兵行险招?”
众人神情惊变,陆听澜冷笑道:“谋朝篡位逆天而行,天下人人唾之,观史书记载,揭竿而起者前呼后应,他还不至于蠢笨如斯,若我没有猜错,他最终目的就是扶持二皇子上位,以首辅之名,行摄政之实。”
顾辞简道:“皇上迟迟不立储,大皇子名正言顺,朝中大臣不少人还在骑墙观望,二皇子也并不是高枕无忧。”
萧祈安一脸沉重:“即便如此,皇弟有他相助也是如虎添翼,我与母后仍命悬一线。先生,我们到底该怎么对付严贼?”
陆听澜提起茶壶将茶杯续满:“八年前王之行倒卖官盐案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月上中天,冯征明叫陈冲另泡一壶浓茶来,抹了把脸说:“可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跟吴守敬的案子一样,想要翻案是不可能了。”
萧祈安一头雾水:“王之行当年是被冤枉的?难怪官兵抄家时,并未找到与失踪官盐相当的白银,就连去向都没有查到,最后随着王之行的自戕不了了之,可这又与严贼有什么关系?”
陆听澜说道:“此前没有把握,所以未向大皇子说明,王之行当年确实是背锅的,这件案子远没有结束。这些年沿海一带的官盐采出来,就有官员暗中倒卖给私盐商,无本万利。这些巨量的白银通过泰兴商行的账面过了明路,再输送给严怀山和各路官员。”
倒卖官盐是死罪,萧祈安激动地道:“太好了!有了这项证据即使不能扳倒严贼,也能重伤他的党羽。”
顾辞简发愁地说:“难就难在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这一切就只是我们的猜测,杨太傅就是前车之鉴。”
萧祈安迎面被泼凉水,不死心地望向陆听澜:“先生?”
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内里还是孩子心性,隐忍这么多年已是难得。冯征明忙安抚道:“大皇子不必心急,陆七一定会有办法的……陆七,你倒是说句话呐!”
陆听澜叹了口气:“大皇子,顾大人所言非虚,现在还不是与严怀山兵刃相见的时候,您再多忍耐。”
四人秉烛夜谈,直至鸡鸣时分才散。
陆随整理好床铺,过来道:“七老爷,您抓紧时间寐一会儿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内阁了。”
陆听澜摇头:“你把灯笼点上,我回院子去。”等天亮荣茵就要跟随陆老夫人去温泉庄子,又要好几日不能见她。
荣茵半梦半醒间,看到床头坐着一个黑影,霎时清醒了:“七爷?”
陆听澜“嗯”了一声,俯下身去摸她的脸,黑夜中她的眼睛像两颗琉璃珠子,泛着水润的光泽,柔声道:“吵到你了?”
怎么会,他一点声音都没有。荣茵揉揉眼睛:“您没睡还是起了?昨夜谈了很久吗?”
窗外开始泛白,陆听澜回头看了眼更漏,该去内阁了,此时陆随和陈冲已经在垂花门等着他了。他亲了亲荣茵睡得发热发红的颊腮:“我这就走了,回来那天我去万寿山接你。”又给荣茵掖好被角,“还早,你再睡会儿。”
今日要出发去温泉庄子,陆老夫人就免了各房早晨的请安,实在是有些突然,要去住上好几天,带的东西不算少只能抓紧时间整理。其实也是最近被杨莺时的事耽搁了,不然早该提前几天通知的。
陈妈妈昨日就带着琴书琴墨收拾好了,箱笼已经搬到了马车上,只等到了时辰过去等着大家伙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