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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沈小桃用目光再次询问宁秉贺,后者则径直走了进去,开始翻看菜单。
  宁秉贺对沈小桃说:“这里的螃蟹不新鲜。等你空下来了我带你去吃现捞的海鲜。”
  沈小桃看不出海鲜新不新鲜,她只知道这玩意虽然贵但是高蛋白,对病人的身体应该友好。
  沈小桃知道宁秉贺不能吃辣,没想到后者点了几道甜口的菜后听见宁秉贺问服务员能不能做油浸鱼。
  沈小桃掰开了一次性筷子递给宁秉贺,她趁服务员进去问厨师的空隙问他:“油浸鱼上全是辣椒,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想尝尝看。”宁秉贺接过沈小桃的筷子,用桌子上的开水烫了一次性碗,他示意沈小桃安静,“说不定我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呢?”
  服务员将铺满辣椒的鱼端上桌后,沈小桃就知道宁秉贺并没有喜欢上这种感觉,因为她看到宁秉贺在看见油浸鱼身上那层密密麻麻的辣椒后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宁秉贺的筷子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嘴,他看看沈小桃,看看盘子里那条死不瞑目的鱼,犹豫道:“看起来很辣。”
  沈小桃自觉的打个样,她当着宁秉贺的面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辣了。依照沈小桃对冚州人吃辣程度的了解,这盘鱼倒进冚州的潜江里面,将辣死一大半的冚州人。
  毕竟滴南昌人眼里都不辣的辣椒在冚州就是中辣。
  宁秉贺看着沈小桃面无表情的脸:“好吃吗?”
  “好吃,很正宗。”沈小桃又夹一口鱼肉放在嘴里,她问宁秉贺,“你要尝尝吗?”
  宁秉贺拿着筷子,将鱼身上的辣椒拨掉,挑了一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鱼肉,视死如归地放入嘴中。
  沈小桃问他怎么样?
  宁秉贺单身扶着额头,用痛苦的沉默来回应她。
  沈小桃意料之中,她找服务员要了杯牛奶递给宁秉贺。
  “让冚州人臣服恐怖主义很简单,纳粹分子只需要要往他们的碗里放一根辣椒。”沈小桃催促宁秉贺喝牛奶,“你快把牛奶喝了,不要好不容易出院了再转去肠胃科。”
  那也忒惨了点。
  宁秉贺大口地喝着牛奶,他冲沈小桃摇摇头,示意自己还没缓过来。
  沈小桃吃着油浸鱼:“既然不能吃辣,以后就不要点这道菜了。我外婆说了,人只有在悲伤难过时才想吃辣,要想生活过得幸福,还是要多吃甜,因为爱吃甜的人命更好。”
  一杯牛奶下肚,宁秉贺总算缓了过来,他问沈小桃:“那你呢?”
  “我是杨白劳家的小白菜,命比苦瓜苦,所以我爱吃辣。”宁秉贺爱吃鱼,沈小桃又给宁秉贺点了松鼠桂鱼,“你不要吃辣,甜味的鱼更适合你。”
  “我想融入你的生活。”宁秉贺说,“如果在我身边让你痛苦的话,那就让我去你的身边。”
  第41章 辣椒
  菜馆里涌入了不少刚下班的人,沈小桃用筷子将炸的酥脆的松鼠桂鱼拦腰切断,她问宁秉贺:“你怎么来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狭小不堪,卫生间还没有宁秉贺的衣橱大,做饭时的油烟机吵得像破铜锣。
  下水道里积攒了上几任租客的垃圾,她上个星期请了掏管道的师傅上门,从里面掏出一大坨长发。
  她不想看到杏林小区的事情重演,她甚至能想象到宁秉贺会用怎么样不可思议的眼神去看她,问她为什么放着悦澜雅庭不住,而是住这种破旧不堪的贫民窟。
  沈小桃瞥见宁秉贺手上戴的理查德米勒的手表,她住悦澜雅庭的时候就查过这只手表的价格,够在冚州买好几套房的。
  宁秉贺说:“你现在住哪里?我搬过去。”
  沈小桃把松鼠桂鱼放到宁秉贺的碗里,试图堵住他的嘴:“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概念,你先吃饭。”
  由奢入俭难,沈小桃想不到宁秉贺这样的富家公子哥要怎么适应她的生活。
  宁秉贺放下了筷子,他认真道:“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概念。我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小桃,我希望在我进入你生活的同时,你也能主动了解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像以前一样。
  住在高中时他特地为她买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请家政阿姨一天三顿伺候她吃喝?
  “首先,我住的地方太小了,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外,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已经试过了,在悦澜雅庭我发现我们并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沈小桃强调,“至少我不可以。”
  “那是因为你在抗拒我。”宁秉贺说,“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沈小桃无语了,她与宁秉贺满打满算也认识了十多年了,两人同吃同住的日子比沈小桃和任何一个人的都长。
  别的事情她不敢说,但在认识宁秉贺这件事情上,沈小桃敢打包票她比宁远山了解他的这个儿子。
  沈小桃如数家珍:“掌控欲极强的天蝎座,严谨的a型血,最喜欢的食物是带着甜味的鱼肉,最讨厌的是与辣味有关的一切,在床上最喜欢的姿势是传统的传教士,讨厌的姿势是后入式,因为你说你想看到我的脸。”
  沈小桃说着说着就有些上头,她发现只要和宁秉贺在一起久了,他们一定会吵架。她的语气也开始加重:“宁秉贺,我不知道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周围人声鼎沸,将沈小桃的话淹没在人群里,宁秉贺无奈,提醒沈小桃这里是公共场所。
  “究竟是我不了解我,还是你不了解我?你幻想中的我会在公众场合中羞于谈论这件事,你始终认为我应该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女孩,会乖巧地握着你的衣角跟在你的身后,在家里等着你下班为你洗手煲汤,听从你的一切安排做你心中的完美情人。”沈小桃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她用筷子挑起一根辣椒送进了自己嘴里,“可惜了,我不是。”
  她从来都不是入口醇香的牛奶,而是这油浸鱼上被烈火亨出来的辣椒圈,每一口都在味觉的痛点上蹦跶。
  路过的服务员端着盆大的浅口碟,路过的汤汁洒在了桌上,沈小桃看见宁秉贺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沈小桃抽了张抽纸,在桌子上顺手一擦:“宁秉贺,这里就是我的世界,看见没?你与这里格格不入。”
  宁秉贺沉默了,他看着沈小桃戳着碗里的辣椒,说道:“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突然想吃我妈做的辣椒炒肉,我跑了很多家巴基斯坦和印度人开的商店都没买到那种辣椒,最后在离我住的地方很远的tesco买到了,那是我迄今为止吃到最辣的一次辣椒。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辣椒,因为我记住了那种痛觉,我经常告诉自己做人要量力而行,及时止损,我想这么多年我做到了。”
  宁秉贺放缓了语气,哄孩子似的:“但是因为你,让我重新对辣椒这种我控制不了的事情产生了兴趣。你在我所能掌控的范围外,像辣椒一样,刺激我的鼻咽喉,却又让我无数次怀念这种痛感。沈小桃,我想说的是,你不了解我,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牛奶一样的完美情人,我喜欢你肆意侵入我的生活,在我的心里横冲直撞的感觉。”
  他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我控制欲很强,大到你的事业和交友,小到你的衣食住行,我希望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但如今是恰恰是你的不受掌控让我更加着迷。”
  还有一句话宁秉贺压着没说,听话的沈小桃像女儿,不听话的沈小桃像女人。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儒雅的外表只是伪装,宁秉贺如果真要剖白自己的内在的话,他相信里面住的是一匹拥有男人劣根性的狼——
  他将沈小桃视为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小桃这只时而撒欢,时而乖张的小羊羔。
  沈小桃听懂了,她听懂了对方包容里的宠溺,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越矩的默许,是长辈对晚辈无礼时开玩笑说的小孩子家家当不得真。
  宁秉贺就这么将她那天的情绪轻轻放下了。
  沈小桃说:“宁秉贺,你在说什么混蛋话。”
  宁秉贺拿起筷子,去拨弄自己碗里的松鼠桂鱼:“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混蛋。”
  沈小桃叹气:“可是强扭的瓜不甜。”
  “但扭下来我开才会心。”宁秉贺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黄瓜丝放在松鼠桂鱼的酱里蘸,“实在不甜的话我就蘸酱吃。”
  ——宁秉贺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你说你了解我。”宁秉贺问她,“那我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沈小桃古怪地看了宁秉贺一眼,她还真不知道。
  或许是两人的第一次伊始,亦或许是从她回到冚州以后。
  沈小桃还真想知道,她问宁秉贺:“那你是从什么时候……”
  宁秉贺放下筷子:“我不告诉你。”
  她就知道!
  沈小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付宁秉贺她自由法子,她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宋维谦已经在一起了吗?你这样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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