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萨菲罗斯把柯蒂斯放在主卧的床榻上，从卫生间取来浴巾为她擦拭湿发，木地板吱呀吱呀，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也许是被虫子咬空心了，柯蒂斯感觉萨菲罗斯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比平时要响。
好奇怪，这也太奇怪了，这算强抢民女吗？这到底是什么剧情展开？克劳德他们还好吗？思念体会不会被为难？谁来照顾路法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柯蒂斯意识到已经的心在避重就轻逃避问题。
她回握住萨菲罗斯专注擦拭自己双脚的手，他刚蹲下熟稔地褪去柯蒂斯的鞋袜，让大小姐光脚踩在自己的大腿上，把她的长裤推到膝上用干净的毛巾吸干脚趾缝里的水。柯蒂斯当下真想问问他：你怎么这么熟练？
“你准备怎么做！”
萨菲罗斯慢条斯理地擦着水，很难相信他会享受着为别人服务，虽自上而下仰望着柯蒂斯的灰眼睛，但却让柯蒂斯生出一种在被他审视打量的挫败感。“那些人将来都会成为杰诺娃在这片土地茁壮成长的养料。”
柯蒂斯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人”是指房门外千百万的信徒还是正义主角团们，但这两个选项没有什么区别。
“我，我们要怎么办？”
他的手始终没有停下用毛巾吸水这个步骤，明明他自己也是落汤鸡，但毫无狼狈之相，他说：“我们不会分开。”
虽然有问必答，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扎克斯他们真的对你永远丧失斗志了吗？”
此题一出，脚腕留了一个淡红色的手印，萨菲罗斯笑着睨她一眼。他不许她提其他人名字。
柯蒂斯的手机信号灯亮个不停，但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情去确认谁在试图联系自己，手机那边大概是个急性子没有收到联络马上打来了电话，柯蒂斯哆嗦着挂断了。
萨菲罗斯不悦地看着柯蒂斯的疏离动作主动说：“你一直希望我不要毁掉这颗没用的星球，你看，现在还好好存在着。”
“之后，也会一直存在吗？”
“我想到一个我们都能开心的方法，你看那些外面的行尸走肉...只要他们能臣服我，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的每句话听在柯蒂斯耳朵里都有种淡淡的疯感。
“爱丽丝他们怎么办？”
“谁知道呢？要看他们自己了。”“扎克斯大概还是要贯彻安吉尔天天嚷嚷个没完的‘特种兵的荣耀’那一套吧，那我就不得不抹杀掉他了。虽然很可惜，虽然很可惜。”他的语气一点也可惜，反而跃跃欲试。
萨菲罗斯凝视着柯蒂斯轻声说：“不管你来自未来世界或者别的世界，你都得留在这里。”
“什!”
“你要看着我征服一切，陪我站在顶端。”
窗外传出爆破声，人群锐利地欢呼，嗜血般嚎叫。柯蒂斯心惊得以为是主角团杀过来了，实际是发狂的教徒在酒馆里点火自焚。
不好！萨菲罗斯也往窗外看去，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你们还不能这么快见面！
“萨、萨菲罗斯。”
“恩。”
柯蒂斯勾着反派的手，手里全是汗和外套上缓缓滴下去的雨，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啊，但眼下只有这个馊主意。
“留下来，哪里都不要去，弥补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光。”三十六计，美人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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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话一出口，柯蒂斯就立马后悔了。
萨菲罗斯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和谦恭的英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语毕他侧目看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手掌收力又松开，从柯蒂斯手里夺回了自己的手，窗台外雨声轰鸣，贫民窟商区多是廉价棚顶，暴雨落在上头唯闻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你好好待在这里。”
萨菲罗斯这样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原来是嫌神罗小姐会在战场上碍事才把她安置在这个贼窝里。
“等一下！”
他寂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你要去哪里？”是要去杀人吗？
“只需要一会就好。”
“不行，别走！”
给主角团一点缓冲时间，至少，让克劳德重新提起干劲来，才受了那样的打击，立马赶回去乘胜追击的话主角们太可怜了。
“你就这么想要我留下？”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把反问，颀长的身体，宽阔的肩胸，几乎和房门一样高，长发滴滴答答淌着水。
“呃。”
“你还是更偏袒他们。”在说这句话时，萨菲罗斯平静的面庞上闪过片刻类似受伤的神色，这让柯蒂斯想起多年前，还是特种兵的萨菲罗斯也在某个已被记忆封缄的时光板块里安静地询问过自己“为什么总看着安吉尔和杰内西斯，是不是他们永远比较重要？”
这段记忆到底是柯蒂斯的幻想还是真实存在呢？听说人类的大脑有时会产生海马效应，自己欺骗自己把没有发生的事件再现一遍加强印象，所以有时做一件事会产生非常强烈的已经做过的既视感。无论是海马还是海狮效应，萨菲罗斯在柯蒂斯眼里曾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这一认知让柯蒂斯极口否认，“不是！我是想......雨太大了，而且你为我擦了头发，自己的身体还湿着...”
皮靴重新站回床边，他随意地卸下肩甲背对柯蒂斯在床沿坐下，“那你帮我。”
互相为对方擦拭头发和身体这件事居然真的在萨菲罗斯重生后的两个小时内发生了，柯蒂斯以为自己一定会拒绝，结果身体诚实地取过一条新毛巾，盖在了萨菲罗斯的头顶上。
在萨菲罗斯刚黑化的那头三个月，柯蒂斯·神罗还记得自己有多崩溃、愤恨，气得想亲手了结他，甩他一掌实在太便宜了这恐怖分子。后来他变成幻影时，天天阴魂不散在神罗里打转，柯蒂斯烦透了他，依旧怨恨他，学会了无视他，习惯了每天在心里痛骂他。再后来，柯蒂斯感觉到自己很怕萨菲罗斯，因为这个男人总做出一些异常狂热的举动。
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又蹊跷地变回了出事前的相处模式？也许是萨菲罗斯在亚祖体内温柔为她哄睡又或是他们之间就复仇这个问题展开激烈讨论互不服软的时候，萨菲罗斯再怎么黑化，始终也是个人罢了，人的个性是流动的，他固然有反社会的一面，但完全推翻他还算正常的一面是否武断？这个世界上一共分为两派人：一种把他想得太神圣，一种则把他想得太邪乎。
带着一种瑰异的、仿佛第一次从头认识萨菲罗斯的心情，大小姐以跪坐姿势看着银白色的球体，双掌拍在毛巾上，像是擦玻璃茶几一样抹了抹。
圆圆的，萨菲罗斯的脑袋，外星人脑袋也很圆嘛，有什么了不起？
这场雨到底还要下多久？从两天前就淅淅沥沥飘雨，萨菲罗斯从天而降时正是台风正式登陆米德加的时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干燥的一刻，教堂内花语为重逢的百合科鲜花此刻想必正遭不住营养过剩的灌溉逐渐香消玉殒。
雪白毛巾下的反派笔直地坐在床边，眼神看着前方不知心里所思所想，脱下肩甲后那头长发乖巧地贴在皮衣上，像一条温柔的银河，斯文的奶味溪流。
从前也帮萨菲罗斯洗过头发吹过头，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上辈子那样久，如果不是因为萨菲罗斯他非要背着沉痛的身世真相走下去，他们两位肯定幸福和美，是一对比扎克斯和爱丽丝还要好的爱侣。
发丝缠在柯蒂斯的指尖上，“现在，你还想要我死吗？”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反派缓缓说。他问得太自然了，简直像是在和柯蒂斯谈论今晚吃什么一样的家常语调。
“死？说得好像我打得过你一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没法回答。”
“是么，我知道了。”
对萨菲罗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都是次要，首先是保住这个世界，宇宙开发部好不容易有了路法斯新点头的入股投资，只要解决暂时的危机，将来是要在科学界大放异彩的。
“后面擦完了，你转过来。”
破洋房多处漏风，屋子内冷如冰窖，本就是圆盘地下的贫民窟，天总是灰的，如今又再加乌云蔽日，人间暗淡，说是在巨蟒的肚子里也有人信，柯蒂斯开了两盏台灯，暖光灯照在萨菲罗斯眼球里，两个明晃晃的光球成了他眼里的高光，他虽笑着，但表情比不笑还冷。
最难打理的刘海濡湿着、厚重的贴在两鬓处，要擦刘海的话就必须用手撸过来一节一节擦，要撸过来手指必然会擦过萨菲罗斯的脸，被那双记忆中的蓝绿色眼睛近距离注视着，她手脚僵硬，但为了整个世界的和平与希望，为了人民大团结，祖国富起来，她擦。
言语成了多余的东西，在这雨中伊甸园，寒流从墙壁里透进来围绕他们，一个是神罗公司的副社长，代表这个世界顶尖的权利和财富，另一个是曾经的英雄如今星球的恶魔，他本人是绝对力量、欲望和复仇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