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狱寺隼人猜测她是不是说了太多话已经有点累了。
他刚想进去打断他们的谈话,下一秒里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了刺激狱寺让人杀了我,也是真的吗?”
里纱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乍如惊雷,即便是隐藏在房间外偷听的狱寺隼人也在短暂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明明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的。
可里纱的问题一击就正中核心,尖锐到无法逃避。
里面沉默了很久。
狱寺隼人握紧了手中的雾之指环。
“你还真敢问啊。”白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就不怕我恼羞成怒再灭口吗?”
里纱回:“你会吗?”
白兰失笑:“嗯。我不会。”
“我应该没有做什么,mafia有关的事吧。”
“嗯。里纱是个摄影师哦。”白兰知道里纱想问的是什么,“无辜什么的,那时候的我没有这样的概念。个人对于世界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看不见的东西要怎么学会尊重?
但白兰同样也知道,里纱和他不一样。
里纱只是个存在于她自己小小世界的普通人。
白兰问:“所以,里纱要和我分手吗?”
狱寺隼人抬眼,他的对面只有浅咖色的冰冷墙壁,唯一能让视线聚焦的着力点只是挂在走廊上的一副壁画。
彭格列总部是个古老的城堡,有着代代相传下来的痕迹。一任一任收藏的名画积累下来,最后挂的整座城堡随处可见。而里纱的病房门口恰巧挂着一副克罗德洛林的《阿斯卡纽斯狩猎西维亚牡鹿》。
《阿斯卡纽斯狩猎西维亚牡鹿》讲述的是古典神话《埃涅阿斯记》里的故事。阿斯卡纽斯狩猎之时,愤怒的朱诺让其箭射死提洛斯女儿西维亚的牡鹿,由此引发战争。*
画作中的光线赋予形体闪耀而轻盈的气质。壮丽的景观和雾气弥漫的地平线以理想化的诗意气氛,展现了风暴前的平静。*
恰如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令人不安的寂静无声。
白兰的追随者肯定无法理解如此弱小不堪一击的里纱凭什么能在这场对峙中占据上风,但是狱寺隼人可以理解。
因为她是对自己绝对坦诚的人。
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得到肯定回答的准备,所以在白兰承认时她没有任何的动摇。
看上去柔软的里纱,实际上很锐利。
“除此之外,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里纱想听实话吗?”
里纱好像轻笑了一声:“你对我撒过谎吗?”
“我不知道。”白兰果然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对于里纱来说是需要向你坦白的,我们的思考方式不一样,里纱。”
里纱果然没有深究其他:“所以那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白兰说:“如果我说,世界重来过一次,里纱会相信吗?”
里纱微微叹气:“事实也不容我不信了吧。”
“原本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我已经毁灭世界了~”
“能不要那么自豪吗?”
白兰轻咳两声:“里纱的被害就发生在这个时间点,这之后进行了时空旅行的十年前的纲吉君打败了我,尤尼又牺牲自己的火焰将一切重置归位,所以我所造成的一切影响全都消失了。简单来说,时间回到了我还没有开始计划创造新世界的时候重新开始。也就是十年前。”
“白兰。”里纱说,“我答应过你,假期结束之前会给你答案。原本我在上游轮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回来就和你商量订婚的事情。”
她断句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明明我已经决定好了,怎么一件接一件呢。”
这句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
但白兰似乎听懂了什么,很主动地提起:“这里是彭格列的地盘,平时我不能进来。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和狱寺君商量过要带你转院到gemeli医院,但是狱寺君坚持想你在这里待到痊愈为止。现在你醒了,你自己决定吧。”
里纱也明白他给出的选择,委婉地说:“转院应该很麻烦,我还是在这里继续叨扰一段时间吧。”
这之后就没有对话了。
大概十几分钟,白兰从里面出来。他带上了门,并不意外门外的狱寺隼人。
白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没想到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也会做偷听这么没品的事。”
“你这不是知道吗?”狱寺隼人没惯着他。
白兰皮笑肉不笑:“你看上去很得意。”
狱寺隼人:“怎么?你心情不好要乱咬人吗?”
“怎么会呢?”白兰瞥了一眼狱寺隼人手中拿着的指环,轻蔑道,“就这种程度的东西。”他后退一步,重新挂起虚假笑:“即便是这样里纱也没有舍弃我,倒是你,虽然春天快来了,不过下雨天应该还是能用上的吧。”
他挑衅地笑了一下:“围巾。”
狱寺隼人懒得和他再进行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绕过他想要进里纱的病房。
“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狱寺隼人的手虚落在门把手上,他动作轻柔地开门,没有回应一句话。
里纱刚刚陷入睡眠,半侧着脸蹭在枕头上。
又是柔软的样子。
狱寺隼人刚刚放松下来,目光一转,突然看到了床头上的一枚指环。
那是雾属性的玛雷指环。
第16章 巴勒莫不敢直视姐姐威严的双眼……
里纱在彭格列没有熟人,养伤期间只有狱寺隼人经常来看她,但是比狱寺隼人来的更勤的是他的匣兵器。
里纱现在已经和瓜混熟了。
瓜是一只很通人性的小猫,除了有一点喜欢捣蛋。比如会把白兰留给她的指环推下桌子。
不过白兰给她的指环质量是真的好,摔了那么多次一点瑕疵都没有,索性里纱也不阻止瓜了。有时候她会直接松垮地用指尖勾着指环逗瓜玩。
“虽然隼人一向很有分寸,不过这个指环还是谨慎对待一点吧。”
里纱看向门口,很意外:“沢田同学。”
“叫我沢田就好。”沢田纲吉走进来,伸手摸了摸瓜的脑袋。
里纱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隼人?”
沢田纲吉笑了笑:“匣兵
器能感知到主人的内心,行动模式和思维逻辑在一定程度上会反应主人的想法。”
不了解玛雷指环的里纱没理解其中深意,只是惊讶:“好神奇。”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托你们的福,医生说我康复得不错。”里纱说,“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
沢田纲吉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提供了场所,要谢的话还是去谢隼人吧。直升机是他借到的。”
里纱微微怔住,但很快又恢复:“他都没和我说过。”
“隼人的话,确实。”沢田纲吉的笑里略显无奈,“他一直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里纱认同:“他现在话比以前少多了。”
沢田纲吉露出怀念的神情:“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现在不快乐吗?”里纱问。
沢田纲吉笑了笑:“现在很好,只是过去拥有更多的可能性。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现在。”
里纱看着他,突然说:“我可以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吗?”
“或许不是呢?”
里纱:“为什么会选择现在?我印象里的沢田同学可能会成为幼稚园老师。”
沢田纲吉莞尔:“原来我在时见眼里是这样的形象。”
“因为你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里纱说,“世界上最有包容心的人才能成为幼稚园老师吧?”
“那我可能不是那么包容的人。”沢田纲吉说,“我没有什么很大的志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我朝夕与共的朋友。走哪条路不是我选的,是只有这条路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里纱恍然她是真的不了解沢田。
隐藏在温和的表象下,他的本心或许是非常顽固的。
他坚决地走向他想要的,无畏道路通往何方。
里纱:“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你是核心了。”
沢田纲吉不解:“哎?”
里纱摇摇头:“不,没什么。”
沢田纲吉也没放在心上。他准备为这场探病收尾,最后的收尾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隼人这次带你回来,动静闹得稍微有点大。”
“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方面的。”说到这里,沢田纲吉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神色,“消息传播得比较远,之前很多不在总部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对你很好奇,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这里可能会……”
他斟酌着用词,最后才选定一个好听的:“比较热闹。”
“噢。”里纱意义不明地应了下来,此时她对沢田口中的热闹完全没有概念,显得很清澈:“没关系,我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养伤也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