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我什么都不会[星际] 第16节
早上诅咒发作的时候,她曾尝试用【饕餮-吞噬】吃掉这枚蔷薇图腾,可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遭受反噬。
她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饕餮-吞噬】的天赋等级太低,所以吞不掉蔷薇图腾。
不过,她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被诅咒弄死了。
再看湖面,依旧雾蒙蒙的,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形,更遑论去找湖心岛的神树。
时一沅下意识去摸身后的背包,却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背包在姬司谕那里。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上自己变回人形后自动套到左手食指上的空间指环,在角落里找到两颗星火石,将其中一颗点上。
火焰燃烧着薄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带着小船左右摇摆。
在这如摇篮一般的轻晃中,一股困意袭上时一沅的心头,她陡然警惕起来,想要振作精神,瞌睡虫却把她拉进了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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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细软的声音在时一沅耳畔响起,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双眸。
女孩看起来仅有七八岁,有着一头微卷的海藻长发,粉色的发带在鬓边绑成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但上面沾满了灰尘,白皙的面颊也脏污不堪。
时一沅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尘封许久的记忆自脑海深处涌来,她抬手碰了碰女孩面颊上未褪的婴儿肥,似乎想要确认对方是否真实存在。
女孩见她不说话,微微偏了偏头,小声喊道:“十一?”
话出口的刹那,瘦削干瘪的五指猛地掐住了女孩的喉咙,毫不留情拧断了她的喉骨。
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渐渐失去光泽,洋娃娃般的面孔褪去了色彩,晦暗逼仄的空间犹如受到重击的玻璃,陡然间支离破碎。
再睁眼,时一沅回到了那片雾蒙蒙的湖面,区别是小舟靠了岸,散发着熠熠光辉的苍天巨树近在眼前。
时一沅没有着急上岸,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五指。
直到一阵微凉的风撩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快步离开小舟,朝伫立在岛心的神树走去。
它太大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时一沅站在树下,犹如一只渺小的蝼蚁。
她沐浴在神树的光辉中,仿佛站在了春日里绿意盎然的山冈上,有柔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生机与希望,身体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时一沅却没有贪恋此时的舒适,她抬手触碰神树,掌心里清晰印出树皮粗糙的纹路,触感不是很好。
她将星力注入神树,一个又一个碧绿色的光团悄然浮现,放眼望去,不下百数。
这些光团里存放的便是神树传承,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只能带走一个光团。
时一沅细细看过每一个光团,有人人垂涎欲滴的星钥,也有或高级或顶级的天赋传承,还有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才地宝。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一节枯枝上。
它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东西,皮质开裂、纤维干瘪,宛若形容枯槁的老妪。
时一沅再看身后生机盎然的神树,抓住了那节枯枝。
在她的指尖与枯枝触碰的刹那,死气缠上她的指节,几乎在顷刻间枯化了她的整个手掌。
永生花残留的生机之力立即涌了出来,与这股想要侵蚀时一沅的死气形成对峙之势。
湖心岛宁静而祥和,风吹树叶响起的沙沙声令人心旷神怡,但在时一沅得到枯枝之后,其他的光团全部消失了。
她看了一眼枯化的手掌,半蹲下来在地上刨了个土坑,很草率地把枯枝种了进去。
湖心岛依旧没有变化,时一沅叹了口气,用枯化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干瘪的枝桠,咕哝道:“好啦,给你种地里了,让我出去吧?”
神树一动不动。
时一沅恼了,转身指着身后的神树虚相道:“想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就多晒太阳多淋雨,少做白日梦!”
沙沙声停了,灿亮的天光陡然变得晦暗,生机勃勃的湖心岛爬上一缕又一缕死气。
神树虚相破碎,寸草不生的死地闯入时一沅的眼底。
没有什么神树,只有一节枯萎的枝桠,干涸的湖底趴着开裂的贝壳和灰败的鱼骨。
果然是这样。
神树早已经死了,又哪里来湖心岛的美景?
不等时一沅细看眼前的场景,一切开始崩塌消失,天旋地转间她坠入了一片昏沉沉的山林。
她压着太阳穴缓缓起身,还未站稳便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颈,狠狠掼到树干上。
剧烈的疼痛压着她的脊骨一路窜到后脑勺,时一沅条件反射抬手,碧绿色的蔷薇藤蔓瞬间从她的手臂窜到掌心里,凝成一柄青藤匕首。
刀尖向前,毫不留情刺入对方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时一沅的掌心。
静谧的树林中,弦月洒下寸寸银灰,树冠的阴影缓缓向后退却,露出姬司谕冷漠阴鸷的双眸。
第17章 吃吃吃(17)
滚烫的鲜血几乎要灼伤时一沅的手, 她却没有松开掌心里的匕首,扼住她脖颈的力道也未有留情。
微凉的风穿过树枝与树叶的间隙,撩起姬司谕垂落肩后的长发, 于咫尺间拂过时一沅的面颊, 与飘起的银灰色发丝交织。
两相对视, 虚无的幻境迅速回退消失, 姬司谕赤红的双目浮上一瞬的茫然,又在顷刻间冷如幽邃的寒潭,他迎着那双毫无情绪的银蓝色双眸, 缓缓松开了手。
腥甜之意涌上喉口,姬司谕轻咳一声, 低头看向稳稳扎进自己心脏里的匕首, 不恼也不怒, 还低声笑起来:“真是狠心呢, 妹妹。”
他抬起手,滚烫的掌心压着时一沅的手背, 让她不自觉蜷起指尖, 又在下一秒紧握她的五指, 毫不犹豫拔出贯穿自己心脏的匕首。
鲜血飞扬而出, 溅在时一沅的面颊上,从眉心一路蜿蜒至鼻梁, 烫得她不住颤动眼睫。
姬司谕用指腹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 垂视她的瞳孔在昏暗的森林中涌起一抹金红色的微光。
数秒之后, 他直起身向后退开两步, 无视血流不止的伤口,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密林。
强烈的压迫感消失,时一沅看着姬司谕远去的背影, 瞥一眼落在地上的背包,摸了摸几乎要错位的颈骨,低声道:“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她错眼,看向完全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上面还残留着灼热的余温。
人的血液,不可能有这样的温度。
时一沅收回蔷薇刺藤幻化的匕首,伸出舌尖勾走溅到唇边的一滴鲜血。
尝到腥甜的瞬间,澎湃的火息以绝对强势的姿态侵入她的肺腑,时一沅全身上下的皮肤泛起被烈阳炙烤的疼痛感。
她微阖双眸,掩下瞳孔中浮起的淡淡血色,忽而察觉颈侧因强行动用蔷薇图腾之力而泛起的疼痛逐渐消退。
时一沅睁开眼,注视着姬司谕消失的方向,缓缓弯起了唇。
小奶猫从她的肩后探出脑袋,吐出带着倒勾的小舌头,小口小口舔掉她侧脸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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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沅!”祁焕从山坡上冲下来,急急停在湖边,双手向前扑腾了两下。
眼看着他要一脑门栽进湖水里,时一沅大发慈悲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人拔了回来。
祁焕勉强站稳,抚着胸膛狠狠喘了两口气,而后便跟个炮仗似的一通输出:“你跑哪里去了?我在湖里找了三轮都没瞧见你,还以为你被湖里那只丑八怪吃掉了,应豫那个不讲义气的,还自己走掉了……”
时一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本来想从山坡上下来帮你们一起对付风狼,却不小心被草藤绊倒,从另一边的山坡上滚了下去,直接栽湖里了,误打误撞进了星门遗迹。”
她抓了把头发,眉宇之间尽是尴尬。
“星门遗迹!”祁焕骤然拔高了声调,浅棕色的双眼亮得几乎要发出光来。
时一沅连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别这么大声,被人听见我们俩可就完了。”
祁焕立即捂住嘴巴嗯嗯了两声,小声打听道:“然后呢?然后呢?你在里面遇见了什么?有没有得到拟态传承?有看到星钥吗?”
时一沅遗憾地摊了摊手,“我遇到了玉溪泽,我们俩一起掉进了迷宫,没过多久又遭遇危险跟他分开了。但我还没走出迷宫,就莫名其妙出了遗迹,可能是传承和星钥已经被人取走了。”
祁焕听到玉溪泽的名字眉宇间涌上愤愤之色,再听她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不由叹了口气,“好可惜呀!”
“是很可惜,不过我太弱了,能保住小命已经很幸运了,不奢求其他东西。”时一沅豁达地对祁焕笑了笑。
祁焕不疑有他,“嗯嗯,你能这么想最好啦!我们先离开这里,刚刚我听见狼嚎声了,说不准狼群会不会来这边狩猎,遇上就麻烦了。”
时一沅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山坡上走。
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辉,她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忽然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祁焕停顿了两秒,语气轻快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要是就这么离开,那也太不像话了。”
时一沅再问:“万一我被异化生物吃了,又或者早就离开了,你等在这里就不怕把自己陷入险境?”
“哪有那么夸张?公会的人都在附近,要真遇上危险,我可以释放信号弹寻求救援。”祁焕转过身来,一边退着往后走,一边对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两颗信号弹。
时一沅扬起笑,继续问道:“玉溪泽说,如果我不想死,最好离你远一点,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焕摇晃信号弹的动作停住,轻快的神情也变得僵硬,像突然被人戳破了心头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时一沅坦然地望着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沉默许久,她追问道:“不能说吗?”
祁焕翕动着唇瓣,一直亮晶晶的双眼逐渐暗淡,他垂下脑袋低声道:“你只要……只要在小芒星当我的朋友就好了。”
“嗯?”时一沅歪过脑袋,不懂这句话和自己的问题有何关联。
沙沙沙!
风掠过树梢,吹走片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时一沅立即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握上了藏在袖中的黑色长鞭。
不待她有所动作,祁焕已然挡在了她身前。
丝丝缕缕的青绿色风息扑面而来,藏在暗中探头探脑的低级异植飞速缩成一团,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原地,黑色的阴影自高处笼罩山林,遮住了天边莹莹的弦月。
一只又一只风行隼震动着宽大的双翅停在空中,锐利的鹰眼扫视地面的一切,而在它们的背上,站着一个个身穿作战服的士兵。
作战服胸前的螣蛇图腾凶狠狂傲,深红色的竖瞳栩栩如生,普通人与其对视,怕是难以招架那一眼的凶恶,要当场跪地求饶。
而风行隼,是螣蛇军团驯服的代步异兽,日行千万里不在话下。
时一沅轻点着鞭柄,一眼计算出空中的风行隼数量。
十三只,是螣蛇军团的独立行动小队。
为首的少女绑着斜马尾,鬓边别着一枚带翅的蛇形发夹,穿着与其他士兵略显不同的白青色作战服。她踩着中筒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山坡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