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而炸弹，决不能再炸一次。
——如果他刚刚近距离射/击，医院里的炸弹是不是就不会炸了？
他忍不住想。
但是现在放在他眼前的事情是狙/击。
“呼——”
结城八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保持手部平稳。
他其实听见了莱伊的话，但是他的脑子里在计算风速和阻力，所以他充耳不闻。
现在的他姿势是哪怕开口说话都会影响到状态的程度，因为他同样是新手。
虽然参与了许许多多的仿真训练，但是他终究是没有成为公安的狙/击手，上手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是他第一次“出外勤”。
莱伊见他不说话，也没多问，但很是遗憾自己不在结城八云的正面，看不见他的脸色。
……也许八云没有反应，是因为专心狙/击而没有听见呢？
莱伊从兜里掏出一个望远镜，他带来了工具，自然想看一看八云做的怎么样。
他带狙/击镜在枪上，在结城八云那里。
小朋友端上了狙/击枪，在这一瞬间给了他一种对方也长大了的实感。
结城八云在专心的瞄准，但是耳朵也不是摆设，莱伊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有点不想说话。
计算了射击路径后，他的思维忍 不住跑偏。一名长得很像是父亲，也很像是爷爷的人……这能是谁呢？还能是和他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他家里的亲戚除了他，不就还有爷爷和小叔吗？
只是很多年前，小叔已经杀掉了祖母离开了这个家庭，变成了通缉犯……仅此而已。
结城八云的神色更加的冷了。
莱伊在旁边看着他，又看了看望远镜，报出风速和空气阻力，然后冷酷地说：“记得瞄准脑干。”
只有脑干才能阻止这个炸弹犯按下遥控器，制止另一个炸弹的爆炸。
莱伊知道，是因为他听见了另一个炸弹的存在，是有人告诉他的。
而结城八云却还不知道另一个炸弹的所在——当然，这也许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耳机里传来的是这些人在惊讶爆处组的人再一次出动，部分刑警被调去维持秩序，而他却在想：这一次是出动了谁去拆弹呢？
……会是研二哥吗？
太远了，他听不见。
听不见研二哥的心跳声，听不见他的声音，听不见那种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声音。
结城八云其实很容易不安，也很容易陷入内耗，只是他原本不会表现出来，现在却能被亲近的人看出来了。
所以，他尽量避免内耗。
瞄准脑干的同时，听莱伊说着与他想法同样的话，他忍不住开口：“你知道另一个炸弹在哪里吗？”
莱伊：“不知道。”
他冷酷地说：“我只是你认识的一个雇佣/兵朋友，被你的另一个情报贩子朋友叫来，我能知道什么呢？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他用反问，驳回了八云的疑问。
结城八云再一次沉默下来。
莱伊看着他沉默的模样，忽然产生了几分不忍心，他补充说：“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结城八云：“嗯。”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瞄准镜下面的炸弹犯，他无比地确定那个人就是犯人，就是他导致了刚才的爆炸……
他抿起嘴，绷紧神经：“三、二——”
莱伊挑了挑眉。
小朋友有爱好倒数的习惯？
倒是很酷。
如果犯人就此死亡，残余的神经也不会让遥控器被按下，那就更酷了，他想。
结城八云有足够的实力，当然会引得别人为他停驻，引得别人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人都为之倾倒。
莱伊当然也是尊重强者的，因为他知道猪队友有多么的猪。
猪到杀了吃肉都觉得老，养着又觉得浪费粮食，带着一起吧，还觉得拉低了档次。
——当然，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fbi的那些探员队友们，他会包容别人。
只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和更厉害而省心的队友相处。
莱伊自然也是如此。
在结城八云倒计时的同时，他也忍不住低声附和着，与对方异口同声道：“一——”
不同的声音、同样的话，从两个同样黑发的混血男人嘴中发出，然后，鎏金色眼睛的男人按动了扳机。
他是结城八云。
“砰——”子/弹卷起秋风，带着独特的波动，势如破竹地穿过捉摸不到的空气。
金色的雷电稍纵即逝，无人得见其绚丽。
只是一瞬间，狙杀结束。
结城八云一枪击出，不看结果，立刻起身要收起狙/击枪离开。
……然后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算是公安的狙/击手，所以根本不用着急离开。
哪怕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也没关系。
“八云，你感觉怎么样？”
也想到了这点的莱伊不急着走，站在一旁放下瞭望远镜，绝口不提镜头里面的炸弹犯已经死亡。
头瞬间爆开，完美地击中了脑干，附近埋伏着的刑警们一拥而上，引/爆器顿时就被人捡起来握在手里，严格看护。
那些都无所谓。
在莱伊的心里，现在还是结城八云更重要一些，这是他在这边的第一个警察朋友。
他担心八云的心态。
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的手下死亡，会感觉到难过的吧？
不，更多的是因为同理心很重，感觉到同胞在自己手下死亡而产生生理性厌恶。
有的狙/击手在第一次出手后就废了。
因为他们无法跨越自己心里的障碍，真正地对自己出手产生了ptsd。
“……还好。”
黑发青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心情很是一般，轻声说：“你说的那个人，已经见过了吗？”
他们应该是已经见过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结城八云的确记得他的小叔。
小叔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很小的时候很黏着对方，哪怕他不爱说话，小叔也没有对他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只可惜小叔竟然做出了那种事情……
到现在他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莱伊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慢悠悠地拆卸收拾狙/击枪——哪怕那是莱伊自己的爱枪——也没开口制止，只是说：“见过了。”
两年前就见过了，当时的杰克·丹尼威士忌还有现在的杰克·丹尼威士忌……一样的疯魔。
这位杰克威士忌似乎对结城八云的关注度很高，要说他们没什么关系，莱伊也是不相信的。
而且就这个长相，真的能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莱伊：你看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神经。
“……”
结城八云看了一眼旁边的莱伊，与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对视：“如果我说我不知道……”
莱伊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他十分理解地说：“我知道了。”
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每一个人都有秘密。”
于是结城八云又与刚刚说“谢了”的潇洒时刻完全不一样了，看上去低眉顺眼的，他说：“谢谢你。”
莱伊诧异地看着他，彷佛是第一次认识了结城八云，也彷佛是感到了他身上的不同。
……至少以前的结城八云就不可能有这种反应吧？！
那家夥是干什么都冷冰冰的，看谁都有一种“你给我跪下”的感觉。
莱伊上下打量结城八云，对方没有跳脚，先给他自己看得难受了。
他竟然在这里盯着如今都做警察了的小朋友，这是何必呢？
两年过去，足以他从fbi变成黑衣组织里面的莱伊再变成单身，而结城八云有点什么变化都是理所当然的。
人不会、也不应该一成不变。
那是多么无趣啊？
“今天真的要谢谢你。”结城八云诚恳地说。
这就算是他的全部礼节了，能够和别人道谢三遍，怎么不算礼节呢？
莱伊轻轻笑了一声，面色很快恢复了冷酷：“没什么。”
不过是让他赶过来而已，给了几分钟的时间，又只是用他的枪，这算得上什么呢？
只要查到这些的杰克别为此想找他的麻烦就好。
“我遇见的那个人，看你不顺眼。”莱伊打听了许久，也不过是有那么几个似是而非的传言，更多的有关本人的真实，却是不论多少钱也打听不出来的。
手里有钱，对方不一定会开口，因为人家更爱生命；用对方的性命逼迫，对方也不会开口，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人与人之间有许多的不同，身份与金钱上是有的，情报的差距当然也是有的。
“谢谢你告诉我。”结城八云说。
他看了看一旁的黑长发男人。
对方的肤色不是非常白皙，应该也常常在外面奔波，但是很有辨识度的极多的下眼睫毛还有锋芒外露的深绿色眼睛让他似狼又似是毒蛇，似乎他只要一出击，就会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