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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渡 第58节

  也是这个含金量极重的奖,让她在评分中胜出,得到那两个免费交换名额中的一个。
  薛婧和林安然难过地伏在她背后。
  薛婧拉住她的手:“你真的要出国啊?英国诶
  那么远的地方,你一个人去。”
  “对啊,”林安然吸鼻子,“你还是申请的联合培养,都不用回来了,是打算在那边毕业吗?”
  两人越说越难过,甚至还抹起眼泪。
  见她不回应,薛婧又问一遍:“岁岁,你不会真打算在国外不回来了吧。”
  时岁立刻道:“当然不会。”她抬眸握住她们的手:“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想要出国呢。”薛婧说,“我还以为你要去美国呢,毕竟一开始看你预填的都是美国。”
  林安然:“对呀对呀,英国总是下雨。”
  看着室友关心的眉眼,时岁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歉意和不舍。
  握住她们的手收紧,站起身,沉默地将两人抱住:“我想去外边看看。”
  -
  “我爸已经找人帮你联系好了,”次日中午约饭,苏涵在她身边坐下,和她耳语,“系统里录入的,会是你去英国的信息。”
  时岁点头,轻轻握住苏涵的手,恳切道:“谢谢你。”
  “这都是小事儿,”苏涵托腮,朝她凑近,叹息道,“就是我爸帮忙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帮朋友做这种事,不说他就不帮。”
  时岁眼睫动了下,对苏涵和苏教授,她心中一直抱着不曾言明的歉意,轻声问:“那你怎么和苏教授说的。”
  苏涵吐吐舌头:“我爸问,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看时岁歉疚地垂眼,苏涵拍她肩,嘻嘻笑道:“别抱歉啦,你猜怎么着?我把事儿和我爸说后,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恨不得给你张机票,立刻送你走。”
  时岁:“…啊?”
  “我爸对晏听礼是又爱又恨的,他实在太聪明了,天赋也高,做什么事都一点即透,我爸特别欣赏他。”苏涵悄声说,“但晏听礼很不听话,不服管。”
  “我爸磋磨他一个月了,白天上课,晚上实验室什么破事都找他干。”
  “不过也没用,”苏涵啧声,“他该怎么样怎么样,做完就走,连个错也不认,把我爸气的哟。”
  “找他谈话,他还反问说,他又没错为什么认错。”
  “我爸就让他滚,以后也不会和他家合作。”
  “你猜他怎么着?”
  时岁缓缓摇头。
  苏涵翻白眼:“他和我爸躬了个腰,说感谢他不选之恩。还推荐了其他对手公司,许愿十年内把他家弄倒闭。”
  时岁:“……”
  “我爸高血压都上来了。这下听说你能治了那魔王,让晏听礼痛彻心扉,他听得抚掌大笑,立刻联系了他在硅谷的朋友,他们有最顶级的技术,绝对能让你汇入茫茫人流,晏听礼那小子再也找不到。”
  再也找不到她。
  晚上和晏听礼见面,时岁看着他,这句话还始终在脑中盘旋。
  她这一个月,都没有和他再去公寓。
  他们一直在酒店见面,晏听礼索性包了套房。
  电视上正在放时岁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简爱》。
  她刻意不去看中文字幕,试图能理解所有英文对白。
  直到晏听礼洗完澡出来,从后抱住她,轻吸一口气说:“小蜗我已经改好了。”
  “没我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去。”
  时岁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回忆那天。
  宋婕突然造访时,她六神无主,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角落。
  宋婕那句“上不得台面”,时岁至今还会时常回想。
  也让她觉得——
  她确实。
  挺上不得台面的。
  若是苏涵,周栩妍,换成她们任何一个。
  都只会大大方方地出去和人问好。
  时岁沉默了片刻:“我更想在酒店。”
  九月就会开学,最后这几个月。
  她不想再回去了。
  晏听礼握住她的手,收紧。
  时岁能感觉到,他近来有在克制脾性——在她和他意见相歧时。
  但。
  他会用别的方式达到他的目的,只是没那么直接,更曲折一些。
  就比如现在。
  晏听礼拉着她手不放,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时岁没法严词拒绝这样的他,心下烦躁。
  转过身,背对着他。
  用沉默代替拒绝。
  晏听礼便俯身来亲她。
  发梢蹭她的脖颈,抚摸她的动作也轻柔。
  他想让她舒服的时候,也是信手拈来。
  指节长而分明,舌尖更是灵活。
  轻而易举将她抛上云端,时岁攥紧他的头发。
  她泪盈眼睫。
  模糊视线扫过电影画面。
  是简爱家教时,住的罗切斯特的哈登庄园。
  蓝天绿地,很是漂亮。
  她心念突然一动。
  “你上次是不是说,如果我去农村,你就弄个小院,给我种菜做饭。”
  晏听礼稍顿,抬起头看她,眼睫鸦黑纤长,让时岁想起很小时候,奶奶家的幼犬:“…嗯。”
  当晏听礼不再释放出冰冷的强势时,他斯文清俊的皮相,便能轻易将人哄骗俘获。
  时岁指尖轻抚他眼尾。
  “暑假,我们去南边小镇,找个别墅度假吧。”
  从前每到寒暑假。
  时岁都想方设法要早早飞回杭市,但都被晏听礼掐断。
  用尽手段让她和父母找借口延期,再长的假期,往往也只能回去一到两周。
  她从没主动将时间,分给他一点。
  时岁第一次在晏听礼面上,看到如此长时间的怔忪。
  他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回答,将吻落在她膝盖。
  虔诚的,温柔的。
  “今天,我想不戴了,”晏听礼啄吻她耳侧。
  用着最柔和的嗓音,徐徐表达他不算干净的私心,“可以吗?”
  时岁僵硬了下:“…为什么。”
  “我就是想。”他说。
  时岁视线定在他努力显得无辜的五官上。
  但那种恶劣到试图将她全部沾
  染,吞噬的肮脏侵略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他将她的手按在胸腔。
  那里是跳得飞快的心脏,炙热有力,让时岁指尖也发烫蜷缩。
  “我现在很高兴,”晏听礼停顿,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他蹙起眉,更用力按住她的手,“这里很满。”
  “让我也想射。满你。”
  时岁猛地抽回手,没好气地撇开眼。
  从前他在床上的下流话虽然也不少,但都是故意为之,用作惩戒,为了看到她的无措和羞耻。
  现在却是,在切实地表达感受。
  词汇却很贫瘠。
  晏听礼不懂得情绪的描述——时岁得出结论。
  他不懂得爱,也没有被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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