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她 第59节
这话是越描越黑!
眼下已经是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戏码了,若再加上主人强制,醉后乱性的走向,别说有多吸引眼球,简直是比戏文还要演绎得精彩。
白婳立刻表态:“不妥,实在不妥。”
宁玦挑眉:“如何,你还有什么别的顾虑?”
有顾虑也不会听从他的坏主意。
白婳转身,一把捂住宁玦的嘴巴,冲他瞪眼嗔嗔道:“公子别再乱说了。”
宁玦拉下她的手,摩挲在掌心,叹口气道:“真是麻烦,随便一件小事都关涉到男女之防的俗礼,你又这么在意……你知晓,我生素最厌麻烦。”
白婳声音闷闷回:“大燕民风如此,传统更是如此,不是公子一句麻烦就能避过去的。”
宁玦凝盯着她,猝不及防再起攻势:“说了要你明正言顺地跟着我,是你不肯松口,若我们有了夫妻之名,就算昨夜真把房顶闹翻,也不能算悖礼。”
“公子……”
这是什么混账话?
白婳瞪着他,耳尖红得将要滴血,眼见捂不住他的嘴,
干脆自己趴下,将脑袋用力闷在枕头上,羞得一言不发。
宁玦拍了拍她肩头,看她这副难为的样子,无法再步步紧逼,只好暂时放过了她。
“你若不喜欢这种话,以后我不再说了。”宁玦言道。
白婳不吭声。
公子近来很爱说什么明正言顺的话,他每说一次,她便动摇一次。
然而每一次动摇之后,她都会认清自己,并提醒自己该有自知之明,不忠者,不配。
宁玦侧身看了眼窗外,天光明朗,时辰差不多了。
他没再继续逗她,语气恢复正经:“准备起身吧,吃过早饭,我们便启程。”
说完,他整理衣衫,先一步下床,留给白婳更宽敞自在的空间。
白婳不敢耽搁,也立刻起身收拾。
方才公子撩弄她那么久,她哪毫无反应,此刻抬眸,眼底风情外露,格外招人。
宁玦回头看她一眼,有点移不开视线,重新走近,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
他俯身,低声附耳,沉沉道:“你若继续这么看我,这早饭怕是赶不上热乎的。”
白婳拉下他的手,眸底无辜,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话说:“还是在别院吃早饭吧,又要坐船,船上的饭不好吃。”
宁玦指腹磨了磨,对她,真是没办法。
……
早饭简单,很快吃完。
准备离席时,段刈抬手差遣过来一人,站定到他们面前。
他开口介绍说:“此人名为陈复,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帮手之一。此番你们南下多凶险,阿芃姑娘又不擅武艺,不如叫他与你们一道同行,做个帮手。放心,他虽是长得玉面俊俏,可双刀使得极好,若路上真遇险阻,他定能助上力。”
宁玦目光落定,打量着陈复。
之后转身,把问题抛给白婳:“你觉得如何?”
白婳思吟一番,回道:“多个帮手自然是好。”
宁玦:“你觉得他俊俏吗?”
白婳:“……”
原来公子要问的竟是这个问题……可俊不俊俏的,与他们的行程何干?
亏她方才还认真思考一番,甚至考虑到段刈此举究竟是单纯给他们找帮手,还是不动声色地安插眼线。
白婳没说话,陈复上前拱手一请:“我愿受公子差遣。此番南下,我可调动家主在南域的暗线,方便公子行事。”
这倒是有点用。
宁玦想到自己确实无法时时刻刻守在白婳身边,若他与伞仙江慎儿硬碰硬对上,她身边确实需要留下一个擅武的人保护。
只是,此人的长相不太和他的意。
也怪段刈,放着那么多粗犷武士不用,偏偏培养一个长相清秀的得力属下。
宁玦当然不会因为此人而不自信,前后思虑一番,同意了段刈的提议,决定三人南下。
临上马车时,宁玦格外注意白婳,提醒她说:“别左顾右盼,跟紧我。”
白婳困惑,她何时没有跟紧?
只怕再近一些,都要踩上公子的脚跟了。
第43章 好不知羞
方伦死了,别院焚毁殆尽,先前被方伦养于院中的姑娘们各自遛逃,不见踪影,只余护院与小厮回过神来,赶紧寻去方家主宅搬救兵,奈何路途远,寻来帮手也无济于事了。
事发时,方伦之父方言海正在外地,闻信赶回邺城,只见儿子一具尸身,悲恸至极。
他命人严查起火缘由,得知是一伙强盗入府,烧杀抢掠,奔钱财而去。
这样的结论,叫方言海心存疑窦,邺城方圆百里之内,何人敢在他的头上犯太岁?
他命人将那些各处安身的姑娘们寻回,挨个审问,得到的回复皆是盗贼入府,点火烧院。
查不到其他可疑线索,方言海只得忍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悲怆,先将丧事料理。
既然儿子都已经不在,别苑里先前养着的那些莺莺燕燕没必要继续留着,方言海施下银钱,打算将她们全部遣散。
只是分发银子时出现了插曲。
前面几个姑娘都泣涕涟涟拿着手帕擦眼泪,不管是否出自真心,反正样子都作得伤心,拿到钱,向方言海欠过礼后,一个接一个地背着包裹痛快离开了。
唯独一个面相老实的姑娘,领了钱银后犹豫着没立刻走。
方言海注意到她,眼神平睨过去。
那姑娘鼓足勇气,提裙走到方言海面前,小声询问道:“敢问家主,我……我能不能多取一份银两,给九秋姐姐在她家乡立个碑……”
方言海打量着她,听到陌生的名字立刻生起戒备心:“九秋?”
小诺点点头,补充说道:“她也是公子院中的姑娘,当时因公子带了新人入府,九秋姐姐吃醋伤心,与公子闹了脾气,结果公子一时生恼,竟叫管家把九秋姐姐绑到了柴房。后来院中闯进贼人,四处起了火,我们一时慌乱,竟忘记她还未脱身,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去救了。”
方言海神色陡然变得严肃,立在原地,蹙眉琢磨着这番话。
他早已派人严查过,除了发现伦儿被焚烧的尸身外,全院上下再没有其他人丧身火海。
哪里有她口中所谓的新来的姑娘,柴房中更不见人影,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方言海涉世深,一听便觉此事有蹊跷,定然不是贼人贪财那么简单。
可他近来并未招惹仇家,方家商会也一直本本分分在做营生。
如果不是他,也不是商会出事,那就是伦儿自己惹到了仇家……
在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方家少爷,在方言海心里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亲身骨肉行恶事该遭天谴惩治,当下只私心生怨,想叫害得方伦性命的贼人偿命。
方言海看向小诺,肃目命令:“你暂且留下,还知道什么,一并详细告知我。那日新到府中的姑娘什么来头,你可知晓?还有九秋,她是哪里人?”
小诺连当日进府的姑娘什么样貌都没看清,自不了解人家的身世。
但九秋姐姐是哪里人,她倒知情一二。
……
段刈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方言海,怕他生出异动,影响宁玦的南下计划。
所幸,直到宁玦与白婳到达邺城码头,准备登船之际,也未见到方家人有任何行动。
段刈与夫人都来送别。
临行前,段刈再次交代陈复,到达南闽后一定谨慎行事,宁玦性情倨傲,恐怕难防阴险宵小,他需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细心帮助宁玦清扫窒碍。
陈复躬身领命。
段刈又与宁玦唠叨几句,言辞间无外乎是叮嘱他,伞仙江慎儿不好对付,莫要冲动行事。
宁玦不爱被人说教,全程板着一张脸,并不配合应声。
段刈对此习以为常,并不生恼,宁玦不爱听,但该说的他必须说了才放心。
另一边,段夫人拉着白婳的手走到一旁,今日罕见起了北风,风势很大,味道湿咸。
段夫人径自解下自己身上的鹅黄色羽纱面薄氅,亲自给白婳披上,不容她推辞。
“你披上身吧,今日天气不好,海上风更大,不过后面越接近南域,气候回温越快,到时就不需这些御寒之物了。”
白婳不太自在,但从段夫人眼底看到真切的关怀之意,她竟不由想到自己已过世的母亲,一时鼻头微酸,推拒不了地只好选择接受。
“多谢段夫人体恤。”
说完,白婳想到什么,连忙从袖口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着段夫人先前送她的簪镯。
她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收,便想趁此独处机会归还。
可是,眼见她刚有动作,段夫人立刻知晓她有还回之意,于是根本不等她说什么,当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走到段刈身边去,站定后冲她温和笑了笑,目光带点歉意。
白婳手拿着簪镯,动作生生顿住,心中几分讶然。
段夫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淑慎,不想私底背人时,竟还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她就这样躲在段老板身后,这簪镯确实没法再还了。
白婳面露无奈回应视线。
段夫人看着她,始终笑得温暖。
登上船,白婳站在栏杆前,冲下挥挥手作别,而宁玦站在她身边,双手随意背在身后,稳稳屹立,一动不动。
白婳侧身提醒他:“公子也告个别吧,在邺城这几日,我们没少叨扰段家人。”
宁玦撇了下嘴,不太情愿,但等到船一开,白婳拍了拍他肩头催促,他还是听她的话,配合着随意一挥手,但是半点感情不带。
站在埠上的段刈,眼尖看到宁玦的招手动作,心生感动,连忙双手齐挥,热情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