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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 第72节

  怪不得江湖四大高手之列,她身居微末,原来是人品拉了分。
  江慎儿心疼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断伞,久久不能回神,等抬眼再看向宁玦,神色沉肃带着恼怒。
  她开口命令:“所有人!上前将人给我拿下!”
  “是!”
  ……
  白婳跟着茶铺老板郭忠赶路一半,听到伙计们传信,说是江慎儿从西门离开王府,公子带着陈复一行人沿途阻截。
  于是郭忠带着她立刻改变脚程方向,一路往西门那边赶。
  远远地,就见不少百姓从远处避乱遛逃,郭忠随便抓了个过路的小贩,询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在跑。”
  小贩神色忧忡:“你们也别往那边走了,不知是什么人在和天玑阁的人在打架,舞刀弄枪的都见血了,两波人都在拼命,不跑难道赔上命给他们助兴啊!”
  说完,小贩拂掉郭忠的手,步伐加快,顺着人。流继续往安全地带赶。
  白婳心中焦急,担忧公子安危,但郭忠却在犹豫要不要带她继续向前。
  “阿芃姑娘,再往前走怕是危险了,宁公子交代我一定守好你的安危,若你遇险,我没法交代。”
  若是之前,白婳可能还听得了动劝,可方才听小贩将对战情况描述得那么具体,见红见血,心中骇然,只恐宁玦遇险。
  “郭老板,求你带我过去吧,我只远远看看情况如何,绝不做任何涉险举动,行吗?”
  郭忠理解她的用心,别说她担忧宁公子的安危状况,就是他自己,此刻同样惴惴不安,怕陈复落了下风,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弟交情,曾也一起出生入死过,眼下看着兄弟涉险而自己只能苟且旁观,他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思及此,郭忠答应道:“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但提前说好,姑娘绝不可以身涉险。”
  白婳认真点头。
  两人继续逆着人。流向前。
  陈复带着一众兄弟拦下天玑阁的支援队伍,这是第一道阻碍,而宁玦独身一人去与江慎儿交手,那才是计划的关键。
  白婳跟着郭忠先见到陈复。
  见他带着兄弟们一同应对,还算可以应付,郭忠神色凝重稍微减轻,但白婳不是。
  她提醒:“郭老板,我们再往前走走吧,公子是一人对战,我实在放心不下。”
  郭忠迟疑,这时,陈复远远吩咐了声:“郭忠,你带着几个弟兄过去支援宁公子,我这里少几个人依旧可以应付。”
  听到这话,郭忠下定决定,回复陈复,也算答复白婳道:“好,我们这就去。”
  等他们匆匆赶到时,就见宁玦在以寡敌众。
  眼见他执剑与两个鬼面人对招,而一把伞形暗器从侧边朝他直直击去时,白婳没忍住大声提醒道:“公子小心!”
  宁玦顺利从三方攻击的旋涡里脱身,脚步向后撤开两步。
  目光循着声音向后望去,确认真是白婳,他先是诧异一怔,而后气势汹汹质问说:“谁让你们带她过来的?谁做的事?”
  郭忠在后垂目,悻悻不敢言。
  白婳关切看着他,眼眶隐隐发红:“公子,你受伤了……”
  第54章 掐住命门
  眼见宁玦以一对多,被五六人合围,郭忠蒙上面罩,带着支援的弟兄们一并加入战斗。
  白婳听从叮嘱,避战离得远远的,帮不上忙的同时,更不能成为碍事的累赘。
  她手中紧握着公子送她的佩剑,原本对打打杀杀毫不感兴趣,更对血腥场面深感排斥,然而此刻,她却无比希望自己能真的会些武艺,好为公子助力帮忙,不然如当下这般眼巴巴地干站着,她实在等得心焦。
  前面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红袖藏锋,场面极度混乱。
  白婳目光紧盯战况,并不能明显看出,场上双方究竟哪边更占优势。
  公子剑术精绝,有攻有退,并不受敌方人数多的牵制。
  而与他对战的红衣女子,眸底阴鸷,红唇刺目,手执残伞,伞骨作盾,挥下的每一招,几乎都甩出致命的气势。
  白婳通过那把残伞,大概猜到对方身份。
  那位姿态翩然的红衣女子,应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伞仙」江慎儿。
  公子千里迢迢寻她,是为调查剑圣之死,费尽心思与她单独对战,关键不在谁输谁赢,而是以此试探她的实力以及用毒水平,好有根据地判断对方是否有谋害剑圣的嫌疑。
  可奈何,江慎儿身边的随从亲信太多,郭忠他们艰难对敌,一时牵制不了那么多人。
  天玑阁的人奋力护主,尤其那两个鬼面人,接连横插一脚,打断宁玦与江慎儿的对战连招,烦扰人得很。
  如此,江慎儿藏着实力,宁玦很难达到刺探的目的。
  原本他以为,「伞仙」作为江湖前辈,赫赫有名,应当比他更注重比试的规矩。
  晚辈来邀战,只要她应了,自是一对一公平且酣畅淋漓地打一次,这是江湖人都该自觉遵守的成规,也应是共识。
  然而江慎儿并不讲究这些,她仗着手底下人多,挥手命令打手一拥而上,完全不在乎以多欺少的名声传出,就如段刈所说,如今「伞仙」不再以江湖人的身份自居,而是作为南闽朝廷犬牙,端着好大的官威,哪里还顾忌什么江湖体面,显然更在意身为上位者的颜面。
  对此,宁玦心中不耻,可又奈何不了她。
  与原计划有出入,继续缠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宁玦寻上门来根本不为分个武功高低。
  他有意抽身,对招时收敛剑锋,慢慢转攻为守。
  江慎儿却开始紧追不舍,将一把残伞使用得出神入化,红色衣袂翻飞间,身上银铃叮叮作响,如清脆的锁魂声。
  白婳目光忡忡,视线紧随宁玦闪避的身影,看到伞身边沿暗处藏锋,心跳提到了嗓口。
  不知是她目光过于关切,还是身旁原先站着的几个胆大看热闹的闲人陆续续全部走远,当下外围围观者只她一人,过于乍眼,江慎儿余光瞥过,自然而然多看了白婳两眼。
  两人视线相交,白婳率先偏过眼。
  江慎儿微微眯眸,在白婳面上短瞬停留,而后视线下移,盯上她手执的那把佩剑。
  这剑。
  真是……好生眼熟。
  江慎儿很快将注意力从宁玦身上转移,冲手下示意眼神,待她对战脱身,两个鬼面人立刻左右拥上前阻拦住宁玦,将他缠住。
  等宁玦劈落剑锋,将鬼面人双双逼退,再抬眼,却不见江慎儿的踪迹。
  他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好
  的预感,余光外瞥,同时不见白婳的身影。
  ……
  一间密室里,白婳躺在绵柔暖帐的香床上,半睡半醒,意识不清。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被人引导着一直在回答问题,口干舌燥,不想出声,但鼻息间嗅到一股异香,这股香味刺激着她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
  于是面对询问,不得不全盘合托。
  “你是何人?是何身世?”
  “白婳,罪臣之后,现居季陵姨母家中。”
  “你与剑圣的徒弟什么交情?看我掳走你,他心急如焚,表情那叫一个生动。”
  “只是主仆,没……没有别的关系。”
  “你在说谎!”
  “我……是我爱慕公子,悄悄藏下心意……”
  江慎儿嗤声弯唇,觉得几分有趣。
  她目光睥睨,打量着冰床上的美人,烛光昏暗,冰面晶莹,她一身素白肌肤又嫩又滑,安安静静躺在那,吸引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
  但美人明显睡得不好,眉心微蹙,手指轻蜷,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可她那点意识挣扎,是完全没用的。
  就算是武林高手,寻常水平的也很难躲过散魂香的威力,更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闻了这香,保准她心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江慎儿继续问到底。
  “只是主仆关系,他就对你如此舍得?你可知晓自己手里的那把佩剑是昔日剑宗所铸,名为「鸿雁」?那可是天下剑客都梦寐以求的神兵快刃。”
  “……不知。”
  江慎儿收眸一喟:“一个丝毫不通武艺的姑娘,手里却握着绝世神兵,不知这是暴殄天物,还是一切自有缘定……”
  说完,她执剑转过身,思绪恍惚飘远。
  不知忆起了什么,一声喟叹幽重,叹完这一声,她伶仃的背影更显落寞与凄冷。
  曾几何时,这把鸿雁剑也是她的妄念与执着。
  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孤月」与「鸿雁」原是夫妻佩剑,当年剑圣执「孤月」,剑法出神入化,所向披靡,而如今她也握上了「鸿雁」,与他那把正是一对……可是可惜,物是人非,人都不再,旧物又有何意义?
  江慎儿握剑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半晌过去,又慢慢松缓。
  她抬手关上窗,隔绝夜半风凉,回过头,重新看向床上躺着的姑娘。
  冰床虽有疗愈功效,但到底温度偏低,白婳衣着单薄躺在上面,开窗太久容易染风寒。
  方才,她通过给白婳把脉,确认她体内留有残毒,并且辨出那是南闽常见的丹药遗症,于是好心帮忙,借冰床为她排毒。
  至于她为何如此好心,当然不是因为仁心向善,而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一点私心。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有关司徒空的事迹了,细算起来,他不过死了两年多而已,昔日剑圣赫赫声名,如今怎么这么快就从世人心中淡淡消匿了呢?
  他本是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师父已逝,妻子殉葬,世上唯独还有一个徒弟与他牵连。
  这世上能想起他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而在那不多的人里,她肯定会算一个。
  江慎儿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可当年司徒空刺破她的伞,又亲手为她修好后,她不舍得再更换,一直用了好多好多年。然而就在今日,伞身偏偏被他的好徒弟亲手削烂,江慎儿真的憋闷要死,不得不承认,她真是轻了敌。
  冰床上,白婳翻了下身,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浅眠。
  江慎儿重新走近,准备再问问题。
  “你喜欢宁玦,他也明显在意着你,你们为何不将心意说开,开诚布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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