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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 第89节

  这哨子曾入过她的身,即便被彻底洗涤过,可白婳依旧不适应,回忆勾连,多难为情。
  当时,眼看着公子将玉骨哨从脖子上缓慢摘下,又往她颈上戴,白婳默默红了脸。
  后面,两人共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缠绵。临近分别,白婳有意补偿,不再顾及什么羞耻心,只想与公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密不分开。
  而那枚哨子一直在她胸前坠坠晃晃,最后结束时,她恍惚着忘记归还。
  现如今,哨子依旧挂在她脖子上,能当传信工具,也算物尽其用了。
  两人同时收眸,往相反的方向走。
  拐过弯,短暂脱离出彼此的视野范围,但巷子总共就那么长,两人距离不会拉得太远。
  若有情况,只要白婳一出声,宁玦轻功跃起,几乎眨眼功夫就能立刻出现在白婳身边,所以,这样的安排几乎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宁玦很快追到头,不见人,也未发现紫衣身影。
  他猜想,或许白婳那边成功将人阻拦下了,白婳没吹响哨子,或许是已经稳住了九秋。
  船上相处那几日,宁玦看得她们两人很投缘,说不定白婳劝说真是有用的。
  思及此,宁玦转身反方向找寻过去,然而一条巷子都走尽了,非但不见九秋,就连白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玦眉心一跳,觉得情况不对。
  他出声呼喊,没得回应。轻功跃起,站在高处,也未发现哪里有异常。
  人不会凭白消失,一定还在附近,巷子两侧根本没有岔道,除了灰白色墙体,只有几户稀稀落落的人家。
  于是宁玦不顾主人意愿,推门强行闯院,挨屋挨间地搜查,一户接一户。
  过程中,难免招引来咒骂声,宁玦不在乎,全部置之不理,动作急切不停,可结果并不乐观。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白婳不在巷子里,也未藏身宅院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人带着翻墙出了巷子,接着又匿去踪迹。
  若是如此,刚刚只要白婳出一点声响,他都能及时察觉。
  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连任何挣扎拖拽的痕迹都没有,只能说明一点。
  宁玦不愿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
  ——白婳是自愿的。
  第68章 暖他剑锋
  白婳再醒时,睁眼一片陌生。
  她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头脑间的闷胀感很是熟悉,她先前经历过几次,知道那是迷药药效发作后的遗症。
  缓了缓,她视线从床榻向外略去,眸光紧接一定,支摘窗前背站着一个挺拔身影,身量与体态同样给人以熟悉之感。
  她认出那人是谁,同时也想起来,自己原本正与公子在小巷里分头追寻一抹紫衣身影,眼看快要追到巷口尽头时,旁边门户里忽的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嘴巴捂住防止出声,而后另一只手顺势环上她的腰,将她完全桎梏住。
  意识到前面不是九秋,而是歹人,白婳防备心乍起,准备挣扎发出声响,示意公子警觉。然而她正要动作,一抬眼,却与一双熟悉的眉眼相对。
  是表哥。
  白婳当即愣住,浑身绷紧的劲头慢慢消失。
  荣临晏与她对了下眼神,撤走捂住她口鼻的手帕,低声对她道:“婳儿,我来了。”
  她不知表哥怀着怎样的心思,用来防止她出声的那方手帕上还浸着迷药,是他没把握自己会依顺地跟他走吗?
  那迷药的药劲不小,白婳吸入口鼻,很快昏晕在他怀里。
  再之后清醒,就是当下。
  白婳继续望着那道轩昂的背影,竟不觉有任何的亲切感,她想开口,可喉口生涩发不出音,只好先吞咽一口唾沫,润过嗓子,再重新尝试启齿。
  “表哥……”白婳声音极其沙哑,如同磨过砂面,实在不算好听。
  荣临晏闻声转身,目光与她对上,眼底浮现满满的担忧。
  “婳儿。”他唤她一声,脚步加急上前关询,扶着她半坐起来,靠在墙头,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白婳有气无力地应声:“好。”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木架床,只还有方桌四椅,以及一个靠墙的实木柜子。
  荣临晏走到桌边,提起水壶倒满茶瓯,而后返回床榻边沿,弯腰凑近,想亲手喂白婳把水喝下。
  白婳抿唇偏头,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生硬,又主动接过手,委婉道:“我自己来就好。”
  荣临晏依她。
  一杯,再一杯。
  两杯水喝下,她喉咙里终于不再感到要冒烟似的呼哧呼哧了。
  荣临晏问:“还要不要?”
  白婳摇摇头。
  荣临晏将空杯子接过来,放回桌面原位。
  之后再次走近,在床沿边坐下,熟稔自然地握上她的手,眼底饱含歉意。
  他叹息一口气道:“婳儿,是表哥不好,叫你这段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受了不少苦……”
  对上荣临晏热切的目光,白婳有点不自在,她茫然了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于是只得垂眸不语,努力压抑情绪。
  她试图把手抽回,但表哥牵握她的力道太大,她挪动不了,微感不适。
  “表哥要带我走,为何将我迷晕过去?”白婳问出心中困惑。
  荣临晏诚恳解释道:“对不起婳儿,叫你受委屈了。是付威建议我这样如此行事,宁玦耳力过人,我怕带你翻墙跃巷时你会害怕出声,无意将他招引过来。为了能带你全身而退,表哥不得已出此下策,你莫要怨怪我。”
  究竟是怕她无意出声,还是防备她会有意出声?或许,只有表哥自己知道了。
  他向来疑心深重,戒备心强。即便她是所谓的自己人,可与宁玦相处将近两月的时间,这期间她有没有“近墨者黑”,是表哥目前还不能
  确定的事,所以他才借助迷药,多增把握。
  白婳假装没有揣摩明白他的用意,回复开口:“事出有因,更何况我也未受损伤,当然不会怨怪表哥。”
  闻言,荣临晏松了一口气,他安静看了白婳片刻,终于试探性地问起正事:“婳儿,关于孤鸿剑式,你后面又从宁玦那里探究到多少?”
  白婳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慢慢绞紧,内心极度挣扎。
  表哥出现得太快,也太令人猝不及防,很多应付的说辞,她都还没有琢磨想好,为了帮兄长解牢狱之困,她势必要对表兄有所透露,可究竟是全盘托出,可是留藏一手,她很是纠结。
  她分析着两种选择的结果走向。
  若是全盘托出,她算彻底背叛了公子,虽然有希望助力表哥登擂拔得头筹,但同时也完全泄露着孤鸿剑法的隐秘,间接害得公子辜负其师托付,余生难以心安。
  可若有所隐瞒,他日表哥与公子擂台相对,表哥没有获胜把握,又如何成功走上仕途,帮助兄长在京脱困?
  两条路,不管选哪一条,她都痛苦。
  白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熔炉之中,左右都受炙烤煎熬,她喘不过气,更快无法呼吸。
  荣临晏再次落掌,手心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示意安抚。
  薄茧滑过肌肤的触感分明且熟悉,白婳像被火舌燎到一般,起了应激反应,立刻将手缩回。
  哪怕荣临晏紧握着她,可白婳还是强行挣开了力道。
  “婳儿,怎么了?”荣临晏不解看向她。
  白婳当然不会如实相告,刚刚那瞬的碰触,叫她想起与宁玦的相处。
  执剑之人掌心都带薄茧,她能区分出来,宁玦的手心茧更厚一些,应是握剑时间更长,练功更久。先前,他每每抚摸她时,手底都似混着沙粒滚过皮子,粗糙的劲道,招人上瘾。
  而同样是带茧的手,表哥想触碰她时,白婳只排斥想躲。
  表哥还在等她回话,眼下干耗着没有任何意义,他总会想办法继续这个话题。
  白婳做了决定,终于开口回复:“探究到一些,但剑式并不全。”
  荣临晏冷嗤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我就知道,宁玦哪有资格得剑圣亲自传授,当然不可能会习得完整的剑式,至于后半章那几式,不知他从何处窥来,但一定来路不明。”
  白婳忍住解释的冲动,眼下表哥对宁玦的针对与敌意很深,如果她如实告知,其实公子就是剑圣唯一的徒弟,掌握着孤鸿剑法完整的七十九式剑法,那表哥会有什么反应?
  她拿不准表哥的用意,谨慎起见,没有多言。
  荣临晏再追问:“宁玦习到几式?”
  白婳斟酌回复:“到六十式。”
  她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个数字的。
  孤鸿剑法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四十式,下部三十九式,共七十九式。
  前章内容在江湖中广为流传,不成秘密,还机缘巧合下造就了不少有剑法造诣的剑徒成才。至于后章的三十九式,则属宁家人的内部隐秘,除亲属及关门弟子外,不外传他人。
  她与宁玦在栖梦山庄简易拜过天地,后又行了周公之礼,在她彻底成为他的人后,宁玦才愿意向她展示剑法后章完整的三十九式。
  第一次目睹孤鸿完整剑法,白婳屏气凝神。宁玦舞剑的身影在她眼前清晰掠过,直至七十九式剑招舞毕,宁玦对她再无任何保留,而她也做到了公平换予,她周身化水暖他剑锋,并许他入鞘获归属,她要他的剑式,而他要了她……
  白婳用在他身下化作一汪水的代价,将秘密记在了心里,而后静心分析,认真铭记,又聪明地将后章三十九式细分作四组,前三组每十招为一个连贯节点,最后一组则是九招收尾。
  白婳对荣临晏有所保留,只将后章的前两组内容透露出去,默默帮公子保留了十九式。
  虽然知道,这没什么意义,或许不过是为成全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在荣临晏的催促下,白婳执笔将剑招仔细描绘在白纸上,图画成形,荣临晏拿起手稿,贴在掌心目不转睛地研看,而后眼神蓦地外透闪亮,那是掩饰不住的野心腾跃。
  “婳儿,你真是我的福星。”荣临晏深深看着她,口吻难掩激动,后又得意道,“他日登擂,谁能成我敌手?我归鸿剑堂注定要名扬天下了……”
  白婳沉默垂目,根本没有应付的心情。
  她心知自己泄露出剑招的秘密,是对公子无疑的背叛,死难赎罪,而两人刚刚萌芽的感情,也随着她的自私选择……彻底结束了。
  她不想去看荣临晏此刻招摇的神态,但还有些话,她必须要叮嘱。
  “表哥……替我兄长解困之事,要靠你了。若他日表哥能拔得头筹,大将军王问及想要的赏赐,表哥可不可以帮我兄长求个宽恕?”
  荣临晏答应得痛快:“婳儿放心,这剑招是你出生入死帮我拿到的,若能成事,你占一半的功劳,更何况澍安兄也是我兄长,我势必尽力而为。”
  白婳不贪心,什么都不再想了,她只盼愿兄长能脱困解危,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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