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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 第96节

  大概正是因为它看起来毫无用处与威胁,所以荣临晏与付威搜公子身时,才会将这链子忽略留下。
  难不成,这平安环上另有玄机?
  白婳定睛仔细看着。
  宁玦轻松将绳链扯下,拿在手里,紧接两指用力一捻,原本紧密结合的上下两个半圆在这力道下慢慢错开,显出暗处所藏的齿轮般的尖刺。
  白婳讶然出声:“这是……”
  宁玦简单解释:“环扣与青影同质,硬度至坚,可以割开铁栏,助我脱身。”
  白婳立刻落目在根根铁栏上,她猜出宁玦肯定已经提前完成了什么,所以眼下才会与她作告别之言。
  果然,她目光寻找时,宁玦直接伸手,按顺序在眼前数了三根,与她无相瞒道:“这三根,挥掌可破,铁笼困不住我。”
  白婳迟疑了下,很快琢磨明白这话的意思。
  公子是因为要见她,所以才甘愿在此忍受几日囹圄委屈,如若不然,他根本不会被困束笼内,甚至连先前被擒都可能是有意而为。
  白婳没有时间再去探究那些前因,眼下只顾抓紧询问更关键的:“公子准备何时走?可否有人在外接应?荣临晏武艺虽不及你,但并不算太差,现在外面门徒众多,付威武功同样不俗,公子可有十成把握能够安然脱身?”
  听她语气显急,宁玦忽的弯了下唇,对白婳刚刚的一处言语细节很满意。
  她开口时,措辞用的是‘荣临晏’,而不再是‘我表哥’。
  宁玦听得顺耳,他不想白婳习惯性的以‘我’作前缀,下意识将自己与荣临晏规划到同一阵营里。
  她的阵营,只能再多他一个。
  容不得旁人。
  第75章 等他团圆
  眼瞅白婳目光忡忡盯着自己,宁玦耐心回复,叫她心安。
  “放心,陈复他们一路跟行,时刻准备与我接应,若双方正面交手,荣临晏、付威都不算是对手。”
  白婳诧异出声:“陈复?”
  宁玦眸中显出轻视意味:“是,并且陈复他们隐身匿迹得并不高明,尤其九秋,没被训练过,毫无探子的身手,常被我看到脑袋撺动,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然而就算是这样,剑堂的人始终未觉有异,你说荣临晏养的那些门徒,是不是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的废物?”
  白婳对号入座,心想自己同样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听他亲口言告,她压根不会琢磨队伍后面会不会跟着尾巴,如此,她是不是也算是……废物。
  不对,话不能这样说。
  九秋姑娘虽不擅武艺,但陈复可是段老板身边最得力的打手,一身轻功追踪本事更是了得,哪会轻易被人发现。
  虽然在宁玦眼里,陈复是踪迹可寻的,可若普通人去看,根本不会发觉他那双在暗处窥私的眼睛。
  白婳说公道话:“公子天资卓然,远超常人。就如目力,公子眼中寻常可视之处,旁人或许离得再近也难以看清,这份生来就有的差距,勤奋难补。所以说,公子天生筋骨清奇,是不可多得的练功奇才,普通资质的习武之人与公子比较,自然显得平庸。”
  听了白婳这番话,宁玦弯了弯唇,看着她含笑问:“忽的恭维我做什么,无事献殷勤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婳听懂他的暗示,脸一红,连忙摆手:“不是……我,我实话实说的。与旁人相比,公子就是要更厉害许多,公子武功强过我表哥,强过付威,也比陈复厉害,当然算得上是天赋卓越之人,我没有刻意恭维。”
  她越解释,宁玦越爱听,神色愈发显得受用愉悦。
  大概是男人天生就有的好胜心作祟,原本宁玦不屑与荣临晏作任何方面的对比,但若这比较由白婳去作,意味则不同寻常。
  尤其白婳毫不迟疑地说出,他强过荣临晏许多,这话实在合宁玦心意。
  白婳看着宁玦表情含笑,出声问:“公子笑什么?”
  宁玦未觉自己情绪外露得这般明显,闻言回神,稍敛笑意,松手放开她,说道:“婳儿,你往后退一步。”
  白婳迟疑一瞬,看了看他,依言照做。
  宁玦抬臂,双手分别握上一根铁杆,紧接同时用力,左右拉扯,弯曲杆身,将铁笼从中间硬生生扯开一个口子。
  白婳知他意欲何为,提心掉胆,生怕铁栏杆断掉的声响会惊动到外面的人。
  她紧提一口气,不敢用力呼吸,眼睁睁看着铁栏杆在宁玦手里轻易被折,大概因为提前被切割过的缘故,声响并不明显,能够避过耳目。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折断两根不够,还需再折,大概五六根后,坚实的铁笼终于显出可过人的空隙。
  宁玦松手,掌心沾了些黑褐色的铁屑,他随意拍了拍,躬身从困束他的铁笼里迈步出来,站定到白婳面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贴着白婳耳侧,他话音沉沉传来:“几日未净洗,身上味道恐怕污浊,我不该抱你,也不该碰你的,但我实在忍不住……婳儿,我走后,保护好自己,等着我。”
  意识到别离将近,白婳喉头泛起苦涩,心头也波涌起浓浓复杂情绪。
  她抬臂回搂过去,摇着头说:“没有味道,就算有,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宁玦阖眸,手心稳托着她的腰,很想伏身去亲亲她。
  但他竭力克忍住,佯装被困的这几日,他行动不便,自己都嫌弃自己,岂能毫不收敛,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碰她?
  “方才我说的,你能答应吗?”宁玦再问。
  白婳抿住唇,思量着。
  他要她到季陵后不可嫁给荣临晏,尽力拖延时间,等他回来。
  只是这一去,归期不定,充满太多未知与不确定性。
  白婳心里没底,想要探问更多有关剑圣死因线索的细节,可刚要开口又急急顿住,心情随之变得复杂郁郁。
  她自己心结难解,当过一次泄密者,便不再想知晓公子的任何秘密。
  一为免嫌疑,二是……她觉得自己不配问。
  可即便如此被动,她依然有奋不顾身的勇气,愿意为两人争取共同的以后。
  白婳下定决心,脸颊贴着宁玦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点头回道:“我答应。”
  宁玦轻轻喟了口气,是庆幸。
  他双手搭上白婳肩头,眼底情动升温。
  宁玦看着她道:“再说一遍,好吗?”
  白婳重复,语气更显坚决:“我答应。”
  宁玦握她肩头的力道稍稍用力,四目相对,他那双似点漆的眸子锐利仿若能窥人心,即便白婳遮饰得再好,在他面前依旧藏不住心事。
  宁玦劝说:“婳儿,别再多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旧的篇章掀过去,一切重来。我不想你每每面对着我时,首先产生的情绪是愧疚,自纠自苦,日日负累,失了真我。我只愿你恣意轻快,脸上溢现真实的笑容。”
  白婳摇头,幽幽低声:“我做了无法挽回的坏事,如何能说翻篇就翻篇……何况我不仅是对不起你,还对不起剑仙,以及研创出孤鸿剑法的宁家祖辈。”
  宁玦意味深长说:“换个角度想想呢,越是厉害的剑谱,越不适合一般资质的人去学,练成的概率渺茫,犹如文盲科举,一路过关斩将考进殿试,这是可能的吗?”
  白婳心头一动,半知半解,正要再问什么,外面忽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立刻戒备偏眸,话音顺势而停。
  是车夫过来了,看样子车队已经准备重新行进,留给两人的告别时间不多了。
  白婳想
  叫宁玦走得安心,赶紧压低声音,答应他说:“我听公子的话,会尽力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宁玦纠正说:“不对,还有一事,你不能忘,也不可当作从没发生过。”
  白婳立刻正色,神情认真起来,她盼着宁玦能与她多多少少算些旧帐,最起码有了所谓的惩罚,她付出些代价,心里能好受一些。
  白婳:“何事,公子请说。”
  宁玦认真言道:“先前,我们拜了天地行过婚仪,不管你有几分演绎,我是真心真意,天公可鉴。礼不可废,你现在还是我的人,不管是荣临晏还是荣府你那姨母,都无权干预你的选择。当然,除去名义上的,事实上,我们也早行过夫妻之实,无论如何,这事你要记得,要记清楚。”
  白婳被他说得脸颊浮热。
  这话听着好生奇怪,他不要她再嫁旁人,好好提醒就是,干嘛偏强调要她记清两人的夫妻之实,简直羞人。
  “我,我知道了。”白婳红着脸,硬着头皮回。
  宁玦再次拥她进怀中,温声隽隽,稍有几分疲倦:“等着我。”
  白婳心揪起来,闷闷疼痛。
  上次分离时,她是昏迷后被迫且无意识的,离别的伤感后知后觉才漫溢出来,而当下,她头脑格外清醒,别离在即,她清醒着送他,伤感猛烈更汹涌。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叮嘱。
  白婳揪着他衣摆道:“无论你要去做什么,一定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回来找我。”
  宁玦:“好。”
  ……
  车队行进,跨桥过溪水,之后又赶路连走了两个多时辰,直至临近傍晚,才再次停车歇整。
  白婳送过水后再没有进过关押宁玦的车厢,她知晓他会寻机溜走,刻意避嫌不曾靠近。
  歇停后,门徒们照常组架铁锅,三三两两围簇在一起,而付威也照常不情不愿地起身,迈步靠近关押宁玦的马车,准备带宁玦去林间灌丛中方便。
  白婳站离得远,假意活动腿脚,扭扭腰,其实目光早已不动声色地跟随过去,暗中观察着付威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他姿态懒散走过去,随意与车夫搭了句话,而后懒得费事开口,直接伸手扣了扣车身木板。
  里面半响没反应,付威不耐烦地连续又敲了敲,出声催促:“用不用去方便,给个话,再装死我可不伺候了啊。”
  因宁玦先前闹绝食,水米不进,有时并无方便的需要,付威不愿费功夫登车上去询问,每次都是在下面问他一句用不用,后来更省事,直接手敲木板,等宁玦个回应。
  关于方便的事,宁玦向来干脆,要么说声“进”,要么骂句“滚”,也没有刻意晾着他的先例。
  付威觉得不太对劲,看了车夫一眼,示意他掀开门帘。
  车帘一掀,车夫目瞪口呆,付威瞳孔一瞬,浑身一紧,提了口气,紧接大声喊叫出来:“不好了不好了,铁笼被毁,宁玦不见了!”
  慌乱声落,周围骤起嘈乱的议论声。
  门徒们全部放下手头事,戒备四顾,而在外方便的那几个,听闻出事立刻提起裤子往后跑,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婳平静的面貌混在人群里显得十分突出,在荣临晏沉着脸色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里时,她才不紧不慢,佯作出一副惊慌讶然的神情,跟着人。流凑过去。
  另一边,付威一脸不可置信地大声喊叫:“这插翅难飞的玄铁铁笼,宁玦岂能徒手劈开?怎么可能……这合乎常理否?”
  说完,又跳上去,伸手摸了摸铁栏杆断裂的截面,指腹沾了铁屑,他两指捻动摩挲,目光震惊不减,嘴里念念有词。
  “怪人,怪人……门主,你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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