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她 第106节
“谁故意寒搀你了?行,既然你不差那点钱,刚刚干嘛非要找掌柜的嚷嚷说自己没睡好,还跟认哑巴娘子耍横,要人家给你补偿赔钱?这不是讹钱是什么。你当时气势汹汹的,把人家吓得脸都白了,她那是不会说话,要是会说,看你凶神恶煞直溜溜瞪眼的样子,肯定立刻就喊人了。”
被说的一方很不服气,仍觉得自己有理,一点不输气势:“谁讹钱?我真是不该和你多废话,说了半天你都不信!隔壁房间就是哼哼唧唧了一整夜,我听得真真的,身心备受煎熬,不然也不会心浮气躁几乎一整夜没怎么合眼。可邪门的是,早晨我坚持去隔壁看一眼,结果里面还真没有人影,那难不成昨夜的声响,是对面房间俩大老爷们儿传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啊……我记得我分明听到小娘子又哭又喘的娇滴滴撒娇声了啊。”
“得了吧,你能不能别这么猥琐?还撒娇声……你就一定确认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声响,我琢磨着,会不会是你做春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实话说,到底多久没碰女人了,是不是想了?这样,咱们今日到季陵后,先落脚,等晚上,哥带你去烟花巷子转一圈,什么样的美人随你选,好好泄泄火。”
“滚滚滚,爱信不信,你就当我没说吧!真是邪了门了,难不成碰见了女鬼……我看我不该进窑子,而是该进庙里拜拜神了。”
“去你的,别吓唬人啊。”
话音越来越远,即便两人还没吵完,但出了院门,越走越远,透过天窗已经再听不到什么了。
白婳哪能想到,随便听个热闹都能涉及到自己,她不得不承认,刚刚一边听着,一边真想原地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眼前没别的,只有宁玦结实劲瘦的胸膛,她没地方钻,要钻只能进他怀里了。
刚刚太难为情,白婳都没意识到自己扭扭蹭蹭一直动,并且还时不时唉声叹气一喟,宁玦睡得再沉也掀开了眼皮,被她扰醒。
没醒睡,当然有起床气,但一睁眼,入目先看到白婳的面庞,宁玦心里再多的怨气也全部消散为空,满心满眼,全被眼前的姑娘占了位置。
与她同枕而眠,这样的画面以及满足感,他盼了好久。
宁玦看着她问:“怎么醒得这么早?还丧着一张小脸。”
“刚刚,被当成女鬼了。”
白婳音调不变嘟囔一句,没因打扰到他而感觉歉意,只为床事被外人听闻而倍感无颜。
回想起自己昨夜哼哼唧唧的献媚模样,简直想死,一头撞死。
宁玦茫然,没听明白。
他刚醒,错过了方才院中的争吵声,也不懂白婳此刻为何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是才醒吗,怎么就有小情绪了?
宁玦仔细琢磨了会儿,怀疑是昨夜自己弄她太狠,她来找自己算后账了。
若是这本账,他肯定要认,小姑娘得哄着来,怪他与她分开太久,想得紧,这才生硬硬地要的急了。
宁玦深刻反省,搂着白婳不盈一握的细腰,下巴颏垫在她肩头上蹭了蹭,说道:“是我不好,昨夜无克制,害婳儿受苦了,之后我一定商量着来,只要婳儿说不,我绝不相迫。”
闻言,白婳脸更红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事。
房事哪有随便挂嘴边讨论的?这人……
白婳赧然没言语,宁玦指背蹭蹭她浮红的脸颊,继续表诚意道:“其实昨夜我绝非只为自己爽快,不想你的感受,是我看你当时的表情也很受用,并且身体的反应也给得很热情,所以才愈战愈勇了。你不排斥,我就已经心满意足,若是主动留我,我……”
宁玦有所顾虑,话没说完,干巴巴止住了。
已经听到这了,还差那一两句嘛,不如干脆一并听完。
白婳忍着羞意,接过话问:“我什
么?你别话说一半啊。”
宁玦看着她,眸底沉晦晦的,不再迟疑,开口说出那些露骨招惹人的话:“你若主动,我会受不了,剑锋入剑鞘,严丝合缝,得归属,而我,也想进入自己的鞘,占得满满当当,与你紧密不分。”
白婳:“你说这种话……那以后,你还能不能直视拔剑插剑的动作,会不会想歪?”
宁玦:“如果能想到你,我会很高兴。”
白婳抿唇不言语了。
两人身子贴的很近,宁玦敏锐察觉到什么,略微停顿下,而后径自伸手向下一探。
指腹一捻,很确认地附在白婳耳边含笑问道:“婳儿,怎么湿漉漉的?”
白婳专注难为情,压根没注意,被她一提醒,双腿紧合,很快意识到不对。
怪她一直想入非非,忘记了身体反应原本就先于理智。
宁玦还在问:“只是与我贴着,也会这样?”
白婳苦恼极了,严肃说:“我不知……你,你别再问了。”
宁玦还是笑,唇角弧度扬起,更温柔一些:“好,我明白,还是怪我,不管是离得近还是说了话,都是我的错。”
知他故意揶揄自己,白婳不甘示弱,顺势接着他的话回一句:“是,你呼吸都是错的,那不如别再呼吸了。”
不成想,面对她故意的为难,宁玦依旧应对自如,很快便接上她的话:“与你接吻时我可以屏住呼吸,既然呼吸是错的,那看来只有吻你时,我才没有犯错。”
说着,他便主动向前贴过来,火热的胸膛灼着她,有邀请之意。
白婳双手挡在前,有点不知所措。
口干舌燥的感觉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看着眼前男人的俊颜,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没什么非要躲的必要。
不等宁玦进一步起攻势,白婳身子贴过去,主动攀上宁玦的胳膊,头稍稍一歪,被他大掌垫住,两人热烈迫切地吻到一起。
宁玦翻身,压着她亲,被子慢慢从肩头滑落下去,却没人管顾。
那点因不盖被子而慢吞吞产生的微弱冷意,很快会被缠绵拥吻时体温的升腾而抵消。
故而无人在意,更无暇顾及。
宁玦弯起白婳的腿,尝试向外分,眼神带着征询。
白婳看着天窗透进来的光亮,内心有点犹豫不决:“天快大亮了……”
宁玦:“我尽快。”
白婳慢慢不再紧绷,点头依了。
她也知道,这声尽快,是句善意的谎言。但两人已经湿黏黏的挨在一起了,若不实际做点什么,非要干巴巴地分开,别说宁玦受不了,甚至白婳也免不得不上不下一整天。
喜烛昨夜就燃到底了,给不了两人辨别时辰的参照,只一扇天窗透光,也不好分辨。
白婳不知两人是什么时辰分开的,只记得事后,宁玦吻了吻她额头,而后起身下了床,她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眼皮发沉得厉害,一下都掀不起来。
……
这一觉,她安安稳稳睡去,终于没再因外面一点儿声响就被吵醒。
白日里,邸店来来往往,院内走动声络绎不断,但白婳是从昏晕边缘直接睡死过去的,故而这一觉,根本不涉及觉轻不轻的问题了,若不睡饱了,估计还得继续晕着。
这一觉,她补得时间着实不短,甚至日上三竿还不够,直到下午才慢慢睁眼转醒。
回笼觉这么睡,将人都给睡迷糊了。
白婳睁开眼缓了好久,看着暗室里陌生的装潢摆设,只觉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懵。
再看看天窗,忽的慢半拍反应过来,这里是邸店里面的一间暗室,宁玦带她进来的。
宁玦不在这里,她起身下床,尝试开门,遇到阻碍。
她不知道机关在哪,把明面上显眼的物件都碰了碰、转了转,暗门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试了太多次,白婳渐渐没了耐心,动作也开始变得急躁,同时心里失落落的,看看四面环墙的环境,她只觉自己好像被困在牢房里一样。
白婳抬起头,想直接冲着天窗喊,又觉得不得体。
谁知道邸店里住了什么人,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事小心为上,不能毛毛躁躁的。
焦急之际,又想方便,白婳神色懊恼,决定不能再乱动,重新坐回床上,安静等一等。
刚坐下,一瞥眼,白婳余光注意到床榻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好像还有字。
她赶紧拿来看,上面写着:盆栽左侧数,第五块砖,用力踢一脚,门会开。
“……”
原来指使早就有了,还是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不怪宁玦没管顾她,分明是她自己白长了大眼睛。
白婳赶紧寻到盆栽,再数砖头,确认是哪一块后,抬脚踢抵过去,力道不小。
几乎同时,一道奇怪发闷的声响从墙面传来,眼见厚实的墙壁有松动的迹象,白婳会意伸手,没用特别大的力道,暗门直接就开了。
门外,有人。
幸好是个女子,不然她只一件单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样子就要被旁人看到了。
白婳有点脸热,旋即又紧张起来,不知暗门的秘密是对方早就知晓的,还是刚刚无意撞到的,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白婳心怀戒备,对方似乎也看出来什么,想解释,又开不了口,只好冲她打手势。
这是手语,白婳看不懂,但由此确认对方是个哑女。
白婳灵机一动,想到今晨院外两个男人争吵时,似乎提起过,邸店掌柜的娘子就是个哑巴。
宁玦与店掌柜相熟,若此女是其娘子,应该也是靠得住的人。
思及此,白婳慢慢松下一口气,心头防备也消散一些。
她与那女子颔首示意,想转身回去搭件衣裳,装扮得体些,正要迈步,对方忽的出声阻她。
当然,对方并非直接出声说别走,哑女发出的声音异于常人,含含糊糊的,根本辨不出来含义,但她手势也表达,眼神也示意,这么配合着传递信息,加之白婳多些耐心,很快明白,她是要自己先洗澡的意思。
屋里的确多了一个浴桶,里面灌着水,正腾腾地向外冒着热气。
白婳看过去,心想,自己确实该洗洗了,身上那股子味,奇怪又不爽利。
“是有人吩咐你进来送水吗?”白婳问。
哑女笑着点点头,白婳发现,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白婳又问:“和我一起住店的那个人,你有看到他吗?他现在去了哪里知不知道?”
听完,哑女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白婳开始没琢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会意了。
她点头,是回答第一个问题,摇头,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所以,哑女今天早上有看到宁玦,但至于他现在在了哪里,她就不清楚了。
白婳心里突然有点难过,空落落的,。
她不想承认,自己竟开始担心公子会将她抛弃在这里。
她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坚定地告诉她,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动摇着她说,为什么不能将你抛弃?
白婳心头沉闷闷的,没什么力气,很需要借助外力暖暖身子。
她冲哑女点点头,愿意泡个热水澡。
哑女手脚麻利地为她添完热水,还没有退出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