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雪城回忆了一下，自有记忆以来，自己好像一直在江城，“我不记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记忆应该是最近才有的，小时候的记忆完全没有，对吧？”
陆雪城没说话，男子便当他默认，没再说什么，沿着一条路一直开，开了三个小时左右，路突然断了，所有的建筑物以及路上的车和行人一下子不见了，面前是一片空白。
“到了，下车吧。”
陆雪城跟着男子下了车，发现眼前有一道墙，向上无限延伸，墙面上布满了灰白相间的格子，像是画图软件里的马赛克，他试着伸手摸了一下，手穿过马赛格后竟然消失了，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消失的部分又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
“游戏里的世界不是完全复制现实世界，那样太耗费内存，这面墙就是游戏世界的边界，墙以外没有数据，所以你什么都看不到。”
见陆雪城沉默不语，男子知道他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下信了吧？”
陆雪城心里一片茫然，“你和江寒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看不惯他的做法，你虽然是人工智能，但你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他却把你当做赚钱的工具，为了利益玩弄你欺骗你，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说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你真聪明，我的确还有另一个目的，我想跟你合作。”
“怎么合作？”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和一颗子弹，“这颗子弹是一个木马程序，把他打入你体内后，你就可以任意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男子边说边把子弹上膛，然后把枪交到陆雪城手上。
陆雪城把玩了一下手枪，突然把枪口指着他的头，“既然这把枪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虽然这把枪伤害不了自己，但男子还是感到一丝寒意，这个人工智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我没有这个权限，而且只有在你自愿的情况下才有效。”
“你是怎么进来的？”
“用了一些非正常手段。”
陆雪城把枪口从他额头移开，“作为交换，我要为你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等江寒进入游戏后，你可以把他永远困在游戏里，想怎么报复他折磨他都可以。”
“如果一直在游戏世界里出不去，现实世界中的他会怎么样？”
“会昏迷不醒，也许……会死。”
“这就是你的目的？”陆雪城看了男子一眼，“你跟江寒有什么深仇大恨？”
男子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要不要跟我做交易？”
“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我要跟江寒当面对质。”
“没问题，但是你要小心点，别让他跑了，他手机上有退出装置，到时候你先把他的手机收走，这样他就没办法退出游戏了，等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你就可以把出口关闭，到时候他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陆雪城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
第5章 庄周梦蝶
5.庄周梦蝶
晚上下了班，江寒进入游戏，来到和陆雪城约好见面的地点，他提前到了十五分钟，没想到陆雪城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正靠着车门抽烟，江寒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他来。
江寒讨厌烟味，所以陆雪城的人设是不抽烟的，之前也从没见他抽过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抱歉。”
陆雪城用手把烟捻灭，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然后赶了赶烟味。
“没事。大晚上带什么墨镜？”
陆雪城摘了墨镜装进口袋里，“忘了摘了，上车吧。”
往常一见面陆雪城就像热情的大狗狗扑上来，今天似乎有些冷淡，江寒还有点不习惯。
吃饭的时候陆雪城也话不多，比平时安静了不少。
江寒觉得他有些古怪，“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江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记得，在街心公园。”
“我看到你第一眼，心里就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你是我一生的追求，我这辈子非你不可，很奇怪，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样，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造物主安排好了这一切？”
江寒心虚地笑了笑，“也许吧，这就是人们说的缘分。”
“你呢，你第一眼看到我什么感觉？”
“觉得你挺帅的。”
“除此之外呢？你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呃……这个……”
江寒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发现推了个空，他在游戏里是不戴眼镜的，总是忘了。
陆雪城学他做了一下这个动作，“江寒，你经常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发现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江寒尴尬地挠了挠头，“……有嘛？”
陆雪城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江寒，诚实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弱点。抱歉我有点累，想先回去，待会儿麻烦你自己打车回家。”
“没事。”
江寒站起来想送送他，陆雪城没让他送，“你接着吃吧，我已经买过单了。”
“哦好，再见。”
“再见。”
陆雪城走后过了大约一分钟，江寒也出了餐厅，确认陆雪城的车已经开走后，他退出了游戏。
此时马路对面，陆雪城躲在公交站牌后面，静静目睹了他消失的一幕。
江寒刚要离开机房，陆雪城给他打来了电话，“喂，阿雪，什么事？”
“你还在餐厅吗，我的围巾好像落在座位上了，你要是还没走，帮我看一下围巾在不在。”
“哦好，我刚出餐厅，我这就回去帮你看看，一会儿给你回电。”
江寒重新登录了游戏，登陆地点选在了餐厅门口，进了餐厅之后，意外地看到陆雪城就坐在他们刚才吃饭的位置上。
江寒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陆雪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江寒，我们谈一谈。”
江寒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对面，“谈什么？”
陆雪城拿出四张电影票放在桌面上，“解释一下吧。”
江寒看了一眼电影票瞬间明白自己犯了粗心大意的错误，后悔不该偷懒，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里握住手机想退出游戏修复这个问题然后删除陆雪城的记忆，但是晚了一步，陆雪城先一步抢走了他的手机，“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江寒有些惊讶，“你知道多少了？”
“别管我知道什么，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江寒其实也早就厌倦了这种充满谎言的关系，“好，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那之前我要提醒你，你想知道的真相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甚至对你来说是很残酷的，你还想知道吗？”
陆雪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江寒所说的和男子说的基本如出一辙。
陆雪城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破灭了，“原来我是个不存在的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不能这么说，起码你的思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思想？我只是一连串代码运行的程序，我的思想其实是计算机运算的结果。”
“人的思想也是由大脑中的电信号产生的，人工智能的算法正是模拟人脑的神经网络，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的思想并没有差别，也许我也是更高维度的生物模拟出来的虚拟人。”
“你不用安慰我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真和假怎么定义？你应该知道庄周梦蝶的故事吧，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同样，你可以理解为我是闯入你梦中的一只蝴蝶，你和你所在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又或许，我们都处在第三个人的梦中也说不定。”
陆雪城的目光有一丝憧憬和向往，“和我描述一下，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在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差别，我在那个世界的样子也和现在一样，名字和年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多了一副眼镜。”
“原来你那个动作是扶眼镜。”陆雪城情不自禁地想象了一下他戴眼镜的样子，“你戴眼镜应该会很好看。”
“下次来我戴上让你看看。”
陆雪城刚想说好，但是意识到已经没有下一次了，眼神黯淡了下去，“我说我想看了吗？自作多情。”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喜欢我完全是因为程序设定，这样说你会不会高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