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皇子挑了挑眉, 放下书信。“何以见得?你同魏延不是本就成婚了?”
  俞书礼睁大眼睛:“这您都知道?!”他们分明是在荣城的时候, 偷偷摸摸成的婚。彼时魏延甚至还用的“吴卿卿”的假名。
  二皇子未免太神通广大了些。
  俞书礼对人的敬佩又增加了一层。
  赵雍眼中带了些笑意,点头:“毕竟奉旨成婚,你们二人的事迹早就被写成了话本子,到处都有流传, 想不关注你们都难。”
  俞书礼“啊”了一声,有些紧张:“那岂不是被人发现魏延当时在荣城了?!”
  “为何会发现?”二皇子从旁边扔了本话本子过来,声音清朗:“任是你爹娘, 也未必认得出来上头的主角是你们。”
  俞书礼接过话本,看向上面的书名。
  《风流将军俏情郎》?
  他一咬牙。
  什么乱七八糟的。
  翻开书画,里头的画面更是不堪入目。除了显眼的文字,还有活色生香的图画。
  他翻到的那页恰好是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交叠,俞书礼没眼看。
  他耳根一红,猛地把话本阖上。“殿下,这不对吧?这尺度也太大了。”
  “哪里大了?”二皇子接过话本,不满道:“什么不该露的都没露,算什么尺度?”
  俞书礼“嘶”了一声,想不到一向正人君子的二殿下竟然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
  “这话本是你家夫君创办的,本宫也投了不少钱。第一眼瞧着尺度大,其实什么真刀真枪都没有,你且放心,要不书务局也不给放出来呀。”二皇子珍惜地护住那本话本,道:“赚钱的行当罢了,不寒碜。”
  俞书礼闻言,又是短促地“啊”了一声,“殿下也做话本生意啊?”
  “有何不可?”赵阑笑笑:“你别说,魏延还真挺有经商头脑的。他还搞了个书中主角原型的签名会呢。”
  “书还有原型?”俞书礼对这一行不了解,闻言好奇地睁大眼睛。
  “自是有的,魏延的话本很多都是有现实原型的,许多人为了蹭蹭书的热度,赚笔快钱,也会愿意参与宣传。”
  俞书礼有些紧张:“那我这个……”
  “书中用的都是假名,外人不会知道的,放心吧。”二皇子哄小孩一样,“便是知道了,于小将军也没什么损失。话本中的你可是魏延眼中的你啊。镀过金的,再差劲也差不到哪里去。”
  “行吧。”俞书礼放弃考究。“殿下,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事情的……”
  赵阑了然:“你问渠州的事情?”
  俞书礼点头。
  “第一案,仇树春的案子好办,本宫目前已经将董家所有商铺目前已经扣押,董家三个儿子都已经入狱,等审查结束,一旦查到五石散成分,便可立案定责。”
  “至于第二案……”赵阑看向俞书礼:“你想怎么办?”
  俞书礼一愣:“什么意思?”
  “公办,把魏延拿下是问,论罪处罚。私办,找个替罪羊,上去私了了。”
  赵阑看向俞书礼:“小将军,作何想法?”
  俞书礼从前奉行军法公正,没有干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丝挣扎的神色。
  “如果……公办,魏延会如何?”
  赵阑道:“若是闹到陛下那里,就算陛下宠着他,恐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闭一闭眼:“我实话实说,以魏延的身体,他扛不住。”
  俞书礼身体微微一抖,“那……私了呢?”
  赵阑意味深长看了俞书礼一眼:“私了,牺牲董思文……如何?”
  俞书礼目光恍惚:“为什么……牺牲董思文?”
  “反正目前她在浔阳侯手中,不若我们祸水东引,一切都解决了。”
  俞书礼嗓音滞涩:“董凌青是董思文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太可能弑父吧?别说陛下不会信,外人都不会信的。”
  “若一边是亲密无间、两小无猜的好友,另一边只是推他入深渊,恶意让她染上五石散的自私自利的毒父,那……做出抉择也不是很难吧。”二皇子一笑:“这案子,若我说,确实是董思文主动开口的,你又当如何?”
  “什么意思?”
  “你以为,魏延真的神通广大到,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刺杀那有武艺的董凌青?这种刺杀换你去都做不到一点风声不漏,魏延却能全身而退,此事当然有人同他里应外合。”二皇子目光幽远:“董思文此女,确实不一般,坚韧果决,大义灭亲。”
  “殿下……”俞书礼蹙了蹙眉头,打断他:“董思文已经为我赴汤蹈火了,我不能做如此忘恩负义出卖她的事情。”
  赵阑并不失望,似乎对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觉得理所应当。“行,本宫知道了。”
  双方沉默了许久,俞书礼突然又开口。
  “殿下……”
  二皇子看过来,一双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怎么?心疼魏延了,舍不得他受苦了?”
  俞书礼并不回答,只是抿了抿唇,低低问:“若是他要受罚,这刑罚,我替他受,行不行?”
  赵阑眼中一亮:“当真?”
  俞书礼见他如此高兴,抱怨道:“殿下,你怎么一点不心疼下属,反而看起来这般兴奋?”
  “若是你愿意替魏延受罚,那本宫这里还有第三种方案。”二皇子凑了过来,声音压低。
  “殿下!”俞书礼抱怨一句:“怎么还能时不时改口的啊!您到底嘴里有没有实话啊?”
  赵阑笑了笑:“你如今是被魏延宠的胆子越发大了,以往你可不敢质疑本宫的。”
  俞书礼别开眼,红了红耳根。
  “那殿下说吧,是什么办法?”
  “扣押鞑靼公主,让鞑靼王发兵。”二皇子眼中一抹暗色划过:“攻打渠州。”
  俞书礼愣了愣:“咱们……真要造反?”
  他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在意名声了,也确实想过造反的念头,但没想过要这样快。
  赵阑摇头:“我收到情报,仇万山的小儿子仇东朔目前还藏在渠州,瓮中之鳖。我们此举,是要逼那浔阳侯反。”
  “浔阳侯?”俞书礼摇头:“未必吧,他还挺老奸巨猾的。听说他本来和仇东朔一起在渠州,却在听到风声后跑的飞快,我西北军都没找到人,竟给他跑了出去。仇东朔可是他小舅子,这竟然就将人卖了,自己先逃之夭夭。”
  “而且,浔阳侯是太子的人,让他反了,不就是要太子出事?这岂不是让三皇子占尽便宜了?”
  二皇子漫不经心一笑:“就是要让他占便宜。”
  俞书礼表示不解,还待再问的时候,见房门推开一丝缝。
  他神色凌厉:“是谁?!”二皇子的侍从是怎么回事,看守这般不严密?
  一道慵懒知足的声音幽幽响起。“夫君记性甚差,几时不见,就对我横眉冷对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书礼的戒备心收了起来。他松了口气,没来得及纠正魏延的称呼,反而埋怨道:“魏延,你来就来,做什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魏延的指骨抵开门框,然后缓缓伸直,将手探了进来。
  随后,他整个人慢条斯理地走进来。
  俞书礼的视线落在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上。
  一阵恍惚。
  不久之前,他就是用这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拨弄,欺负。
  俞书礼耳根“噌”的一红,慌乱中对上魏延打量的视线,心跳的快要飞出来了。
  “夫君盯着我作甚?”魏延没有忽略俞书礼的局促不安,笑了一声,不仅注意到了他神情羞赧恍惚,还把他点在了台面上。
  俞书礼被抓包,瞪了人一眼:“瞧你好看!不行吗?!”
  “行。”魏延弯了弯唇角:“等回去让你仔细看,到时候你便是不想简单看看,要做些别的也使得,现在先聊正事。”
  俞书礼闻言咬了咬牙,手指握拳,恨不得给他来一拳。
  到底是谁他爹的不想聊正事?
  他刚刚手指的动作分明是故意的!就是在刻意撩拨自己!
  俞书礼现在也不是曾经那个完全不经人事的了,魏延的一举一动,他如今也能分析个大概。
  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演,什么时候又是认真的。
  二皇子低低一笑,没有打断二人的互动,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揶揄表情。
  “殿下!你看他欺负人!”俞书礼转头冲着赵阑叫道。
  “哪有?本宫没瞧见。”二皇子睁眼说瞎话。
  俞书礼瞪大眼睛:“殿下!您现在帮他不帮我了么?!我可是您十来年的老臣啊!自古果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魏延这么快就能夺得二皇子的芳心,真不愧是个狐媚子!
  二皇子无奈一笑:“又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
  魏延也宠溺一笑,揉了揉俞书礼的脑袋:“向来一直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古灵精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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