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二皇子点头,神情没有多少变化, 看起来对塔塔尔是真的不在意。“她自己想通了,才是最好的。一面之缘,一见钟情,本就……”他微微垂眸,发丝沾在眼睫上:“本就不可能长久。”
  俞书礼闷声不敢说话。
  赵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笑道:“当然, 不是在说你同魏延。你们二人能走到今日,除了一见钟情, 自然也有日久生情。”
  俞书礼咂舌, 嘟囔道:“也可能只是某些人单方面的色、情。”
  赵阑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时候我能听懂你说话,也挺无助的。”
  俞书礼哑然,知道这是赵阑又在嫌弃自己了。他连忙改口,转移话题问:“可是殿下已经一个人这么久, 当真不考虑找个伴么?”
  本以为二殿下会不屑一顾,然后说自己的心思都放在皇位和百姓上。
  结果他的神色却确实有了一瞬的恍惚。沉默了许久后,赵阑斟酌了一下措辞, 低声道:“其实……也不算一直都是一个人。”
  俞书礼的表情瞬间变得小心翼翼:“那那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分开?”
  “你见过的。”赵阑叹了口气,道:“至于分开,不过是很俗气的理由,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罢了。……无关紧要了,如今都过去了。”
  “等等,我见过?!”俞书礼瞪大了眼睛。
  他来回翻自己的记忆,除去毫无印象的三年,他的人员交集其实也不大。
  想了片刻,俞书礼艰难地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问:“殿下……你的前任情人,不会是魏延吧?”
  二皇子的表情也一言难尽:“季安,我承认,从前对你的缺德一无所知。”
  俞书礼对于自己造谣二皇子和魏延的关系虽然感到惭愧,却也松了口气:“那看起来不是。”
  “当然不是!”赵阑额角青筋猛跳。
  “殿下没有想过再将人寻回来吗?”
  “他回来找过我。”赵阑道:“但我拒绝了。”
  “终归是不同路,他本无心军务政事,却偏偏要为我走这条路,又是何必?就算他一时间为我妥协了,将来呢?他家中的家人会如何看我?又如何看他?”
  俞书礼后知后觉地怪叫了一声。
  他猛地一跺脚:“殿下!我终于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赵阑总觉得他的嘴里还能蹦出更离谱的答案,便连忙抢在俞书礼答题之前率先公布答案:“没错,是代蒙。”
  “是钟年对吧!”谁料,俞书礼当真是个爱动脑筋且喜欢抢答的小可爱,他的话同时说出。
  然后两人呆滞地大眼瞪小眼。
  “代蒙?!”
  “钟年?!”
  又是异口同声的两声。
  “季安……你真是我祖宗啊……你的回答,怎么每次都能如此出人意外?”
  “不是……殿下,怎么会是代蒙啊!”俞书礼双手抱着头,“诶呦喂,我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门外“笃笃”两声,是魏延的声音。
  “殿下,烦请问问季安,可以放我进去了么?”
  赵阑面色不虞地打开门,如释重负般把俞书礼交还给魏延:“赶紧带回去吧。”
  魏延看着赵阑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倒是也不急着走了。
  他一笑,拉住俞书礼的手心,微微勾了勾,低声问:“又麻烦殿下了吗?”
  俞书礼摇头:“才没有!”
  他告状道:“分明是殿下为难到我了!”他也顾不上同魏延继续闹脾气,而是拉了魏延一把,问:“你说,殿下如果从前有过一个旧相好,这人我们认识,那最有可能是谁?”
  魏延挑眉:“反正不是你我。”
  “诶呀,你猜仔细点。”
  魏延勾了勾唇,“猜对有奖励么?”
  似乎是决心和魏延比个高下,也笃定魏延没见过代蒙,他一定猜不出,俞书礼咬牙点头:“有!”
  饶是一贯说话文雅的赵阑都忍不住几乎要爆粗口了,他起身把黏糊的二人推出去,关门送客:“你们夫妻二人的情趣游戏就不用告知我了。快滚吧。”
  魏延慵懒的眸子隐隐发亮,薄唇轻扬,他拉住俞书礼往回走。“走吧,咱们边走边猜。”
  俞书礼跟着他的脚步,二人越走越远。“ 嘁,我猜你猜不到。”
  *
  第二日晨间的时候,俞书礼起床点兵,几乎要起不来。
  他揉着自己酸软的腰,朝着始作俑者蹬了一脚。
  魏延这个狗东西,竟然当真认识代蒙。
  等两人打完赌,他直接云淡风轻地说出了答案。
  俞书礼震惊之余,又被骗回去搅拌了一番。
  要不是身子骨好,压根连下床都艰难。
  魏延本来睡的还算安稳,半边脸都埋在俞书礼的发间,此时被俞书礼闹醒了也不肯睁眼,只是微微愣了愣,半眯着眼睛低哑问:“怎么了?大清早就发火?昨晚让你不满意了?可你分明说的舒服。”
  “滚啊!”俞书礼埋头,手指掐在魏延的脖子上:“你若是再敢在我公务繁忙的时候碰我,我就谋杀亲夫!”
  魏延轻笑一声,这才抬眸,一双潋滟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啊……这么严重?”
  “当然!”俞书礼愤愤道:“你别是故意的!想影响我升职!好想着以后官阶比我高!”
  “宝贝,我现在的官阶已经比你高了。”魏延勾了勾他的发丝,淡淡提醒他。
  “……”俞书礼略有些词穷:“我不管!总之未来我才是天子权臣!”
  “好……”魏延眼中含笑:“那你当权臣,我在家给你洗衣做饭。”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和歹毒心肠!”俞书礼瞪他:“说的好听。我反正是要有自己的公务的,绝对不会待在家里,等你三妻四妾迎回来,抢什么所谓的掌家权。这事情我说在明面上,总之往后我再有要事的时候,不允许你拉着我……这样那样……”说到后面的时候,俞书礼的声音有些羞赧。
  “这样那样?”魏延闷闷一笑:“那是哪样?小将军不如说的详细些?”
  “……臭流氓!”俞书礼炸毛了,掀开被子在魏延身上踩了几脚,然后起身去换衣服,“我不理你了,我去打假仗了!”
  打假账自然说的就是联合鞑靼的假“攻打”渠州。
  这事虽然算是作假,但所耗费的精力确实不假。
  俞书礼把要换的衣衫拿出来,强撑着身体走了几步,一时气不过又回头踢了魏延几脚。
  “原来公务比我重要……”魏延的声音有些委屈,他一边起身帮俞书礼穿衣服,一边幽怨道:“可怜我不到而立之年,就要因为小将军时不时的公务,独守空闺。”
  “缺了你了,还是短着你了?”俞书礼对着自己脖子和手臂上的暧昧痕迹指指点点:“魏延,你做个人吧。”
  凭借魏延的脸皮,他压根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俞书礼觉得,他甚至会说:“啊……留下痕迹了不是挺好么?这样觊觎小将军的人就会知道,小将军是有主的了。”
  但是眼看着眼前心上人气鼓鼓的样子,魏延适时地怂了,并且瞬间改口。
  “放心,我留了心的,这痕迹看着严重,其实衣衫一遮,外人看不太出来的。”等俞书礼穿好衣衫,魏延拦腰抱住他,解释道。
  “你最好是。”俞书礼赶着时间,看着天光大亮,也来不及和魏延打嘴仗和温存,骂骂咧咧就出门了。
  鞑靼攻打渠州的消息不胫而走。
  本该“在回京”的西北军被皇帝一封诏书紧急召回,前往渠州“救急”。
  多年的友好合约被撕碎,老皇帝也终于着了急,连忙来信询问俞书礼和魏延究竟是什么情况,和亲的时候尚且好好的,又为什么打了起来。
  魏延只好道,是人家的小公主来大梁玩耍,到了渠州的时候去戏院却被莫名其妙扣押了,险些被送进烟花之地。
  一查才知道,这戏院底下的龌龊勾当。
  皇帝震怒,当下要求彻查清算,所有涉案官员,一个都不许放过。
  牵扯到两国私交,他比任何时候都重视。
  甚至连仇树春当时的“冤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让俞书礼和魏延不用顾忌朝廷党政关系,直接深究。
  魏延当然会继续深究,只是他的深究,是要把所有案件整合在了一起,将所有太子党连根拔起。
  案件结束后,一行人同鞑靼王告别,两边象征性地“又”签了一次友好协议。
  最后是俞书礼这边终于整理好一切,慢悠悠地妥善回京。
  这日,俞书礼陪着魏延坐在马车里,颇为遗憾地道:“就是那个假三皇子的事情,还是没能找到时机戳穿。这回太子出事,他占尽了便宜。连卖官鬻爵的黑锅,都被太子背了。”
  “你可知道,那假三皇子到底是谁?”魏延垂眸,笑着拷问俞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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