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回到丞相府,俞书礼当下就给魏延甩了脸色。
他推开房门,直接把人关在了门外,栓上了门栓。
“下去吧。”魏延的声音倒是如常,淡淡吩咐边上伺候的人。
仆从侍卫们面面相觑,随后大气也不敢喘地默默低头离开了。
“季安,开门。”
“不开。”俞书礼闷闷地,在房内鼓捣出各种动静。
门外的魏延没有再催,仿佛已经离开。
不久之后,俞书礼打开房门,背上背了个大包袱鬼鬼祟祟就要走。
“去哪里?”
一回头,魏延正倚在墙边,侧目看过来。
“太丢人了……不嫁了。”俞书礼捏紧自己的大包袱 :“我果然还是四海为家算了……这个京城已经容不得我了……”
魏延没说话,无声看着他。
俞书礼摸了摸鼻子,指了指大门:“那个……那我……先走了?”
“你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魏延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俞书礼的手腕,将人扯进了屋内。
门栓再次“啪嗒”一声落下。
只是这次,屋内有两人。
魏延环顾四周,见自己上锁的一个画箱消失不见了,他勾了勾唇:“你倒是会算计,把我的作画拿走了,是想接下来就靠睹物思人过活?”
“呸!我才不思你!”
“成,那还我吧。”
俞书礼捏紧包裹,警惕后退:“不行,这个你不能要回去的,人家和离都是要分家的,你都睡过我了,我拿你点东西不过分吧?”
魏延气笑了:“你既是要走,拿别的物件就是,拿画做什么?”
俞书礼不好意思地道:“这不是你的画最值钱么……而且还比那些古董玩意儿轻……”
“你就这么缺钱?”魏延将人拉近,凑近他耳侧:“你嫁给我,我的钱都是你的,这样不好么?”
俞书礼面露纠结。
“你拿的这画箱里的画,不能卖的。”魏延伸手从他背上接过包裹,从里面把画箱拿出来。
然后侧过头,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第80章
俞书礼看了眼魏延的脸色, 利索地后撤了两步:“不看。”
他把画箱推过去:“还你就是。”
“容不得你不看。”魏延手臂环在俞书礼身侧,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俞书礼一挣,他立马假模假样地闷哼了一声:“你蹭到了。”
俞书礼耳根子通红, 咬牙:“胡说!哪有那么容易……”擦枪走火。
他倒是不敢再动,只是骂道:“你是种马吗?随时随地发情?”
“我哪里说的是这个?”魏延嘴唇贴在俞书礼的耳侧, 轻轻呼气:“我说的是……蹭到了……你昨晚咬的伤口……”
他低笑一声,在乖巧少年的耳垂落下一吻,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是哪里蹭到了?”
俞书礼哼了一声,别开头:“那我哪里知道?你要是不介意, 我就帮你掏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延将人轻轻一拉,距离瞬间暧昧至极, 他挑眉看俞书礼:“是吗?你敢吗?”
俞书礼一只手握紧了他的袍摆,警告道:“光天化日,你可不要白日宣那什么,我要动手揍人的。”
魏延的神情和语气都颇为无奈:“我不是带你看画么?”
俞书礼按住他游走在危险地带边缘的手指。“你这他爹的是看画?”
“怎么不是?”
魏延手指被俞书礼扯开,他也不恼, 干脆慢条斯理地上移, 然后温柔地梳过俞书礼的乌发。
俞书礼被顺了毛,也不好再发火, 他推了推人:“别磨叽, 快打开。”
魏延一动,将人按在椅上坐下,脚下一踢,俞书礼的整个身子就这样被扣进了桌案里。要想出来, 只能是先挪开魏延,再挪开魏延扣住的椅子。
魏延的肩骨抵着他柔软的腰腹处,正待俞书礼要说什么的时候, 魏延俯身贴在他身上,“啪嗒”一下,将机关锁打开了。
那个神秘的画箱终于见了天日。
“不是想看?发什么愣?”
俞书礼抿了抿唇,出于好奇,也就没想着挣脱这种桎梏,而是顺着他的力道伸手,随手抽出了一份画卷。
画页的外观看起来有些陈旧,想来应该是已经放了许多年。
而上面一层积灰都没有,可想而知魏延有多珍重。
俞书礼摩挲了一下纸面,侧目看向魏延:“那我打开了?”
“嗯。”魏延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里仿佛带着隐隐约约复杂的光。
俞书礼捏住卷轴,把那幅看起来历史悠久的画卷缓缓展开。
灼热的气息突然凝固在他的脸上,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俞书礼抬头有些茫然:“魏延?”
魏延接过卷轴,用力一甩。
霎时间,一股陈旧的书卷墨香扑面而来,画幅一览无余。
作画之人看起来笔锋青涩稚嫩,细节勾勒尚且欠缺,但是仅仅凭借着浓艳的色彩,并上自己的情感,将画上之人画的栩栩如生。
俞书礼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这……是我?”
准确的说,是好多年前的他。
画上之人站在阳光之下,一身甲胄。和煦的日光穿过树丛的间隙洒在他的甲胄之上,反射耀眼的光芒。
日光之下,身披金色战甲的他笑容明媚地回头,深邃的眼中是对战事无尽的坚定,透露出坚韧的信念和对未来的渴望与憧憬。
俞书礼自己画技普通,但也知道,若要将一个人画的足够出彩,除了高超的画技之外,感情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显然画这幅画的时候,魏延的画功还没现在这般好。但其间的感情,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一切。
“这幅画,叫《少年将军》。”魏延的声音落在耳侧,“是当年,你第一次离开京城,独自去边关的时候,我画的。”
他低笑一声,似乎在回忆什么:“当时不知怎么的,就想将你这个样子给记录下来。然而那时,高门中大家惯常只是吟诗作乐、尚山玩水,对于人物画,好像都不是很精通。我寻不到好的老师,便干脆自学画人物,画……我记忆中的你。”
“你去了三个月,我画了三个月。”
俞书礼的手指触摸到画卷上自己的脸。
那样轻微古怪的凸起感,仿佛就这样带着他,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直击他的心灵深处。
魏延用笔不惧色彩艳丽,画上的人生动又鲜明,明眸皓齿,漂亮的任陌生人见了都要心动。
他虽然画技生疏,但却笔触细腻,在纸上缓缓铺展出一个呼之欲出的心上人。
俞书礼发着愣,久久无法回神,听魏延絮絮说着。
“那时,我才知道,离开你这般久,竟然会如此想念。”
俞书礼把画卷缓缓合上,他知道除了视觉上的震撼,还有被魏延紧紧牵扯住的心跳声在提醒着他,究竟有多触动。
“魏延……我……”俞书礼的心情滞闷。
他恐怕……交付不了魏延这么多的真心。
情之一字,于他而言本就陌生,如今也不过是在摸石头过河的阶段。
而魏延的感情,太过厚重了。
男人俯首贴在他的肩侧,将人抱住:“我告诉你,不是为了给你增加负担。”
俞书礼闷声问:“你先前,为何都不提?”
魏延低低一笑:“你既然没开窍,我便多等几年就是,何必揠苗助长。”
俞书礼摇头,抬眸撞入魏延幽邃的视线。“不是的。”
“我知道,你不是的。”
魏延的笑容渐渐僵了,最后一点弧度也没有维持住。
“魏延,这些年,你一定很苦。”俞书礼捧住他的脸,认真道:“单相思从来是最折磨人的,更何况,像我这般不仅不开窍,性子还耿直的。你不说,也是不敢说吧?你担心说了,就同我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魏延终于抬头,一双眼中这回没有掩藏住汹涌又依恋的情意:“难道……不是么?”
俞书礼很想反驳说不是。但事实确实是。
当年的完颜浚,后来的太子、吴鹏,不怪俞书礼自恋,他自己也深知这些年招惹到的莫名其妙的情债不少。换句话说,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这副皮相以及性格,都在合格线标准上头不少,能有人喜欢他,也不算什么异常之事。
这些年也不是没被表白过。
“是……”俞书礼干脆承认。
他捧住魏延的脸,和他的视线对上,“但,这么多年,会让我有心动和心疼的感觉的,只有你。”
“只有你一个,魏延。”
“你就是唯一一个,独一无二的,能让我在迟钝中生出无限情意的人。”
魏延眸色骤深。
几乎是哑着嗓子,“季安,你不知道,说好听的谎话诓我,会有什么后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