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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 第42节

  但不知怎的,看着这满桌的诗笺和墨锭,心里还是有一丝隐隐的甜意。
  等到知宜再回房时,房间的文具已经去了大半。
  这毕竟是花谢晏的钱买的,金主花了钱好歹要听个响儿,知宜便又留出来了一部分放在自己柜子,等着下次谢晏再回来以做讨好,想起大嫂家中的锐哥儿即将开蒙,便又打包了几份给王姒送去。
  知宜不是读书人,对这些文房四宝的来历和用途也说不出什么,但好在房氏有意吹嘘,夸赞起自己的买的东西,那用词造句都是一套一套的,知宜就把从房氏那里听来的词汇描述和产品背后故事都告诉了王姒,也算没听着白生一场气。
  盼着儿子成才的母亲大概比较好收买,就在知宜说明来意又介绍完产品之后,王姒看她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知宜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谢晏大哥大嫂夫妻两人感情一直不错了。
  如果自己每天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大概也会觉得,是被大嫂所深爱着。
  想不动心都难。
  她虽然并不喜欢谢峥,但却喜欢看知宜好好照看他,因为在她看来,这样照顾一家老小是一种贤惠的表现。
  有了这份贤惠,日后就算谢晏的姨娘侍妾有了孩子,想来她也能照顾的不错。
  知宜和王姒一起挑好窗纱后,便去到偏厅将纱帐交到了钟嬷嬷手中。
  钟嬷嬷接过帐子应承道:“夫人的吩咐我都晓得了,今儿晌午找人给公子卧房换好便是。”
  等知宜再回到正屋时,见得谢老夫人捏着信纸一脸凝重。
  知宜有种不好的预感:“祖母,可是家中出什么事了?”
  “你大姐姐来信,说二郎遇刺伤重。”
  知宜脑子懵了一下:“怎么会?”
  “大概是事出紧急,清沅在信中也没顾上说明。”老夫人道,“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和你大哥同去京城照看他一段时日吧。”
  随即,从小看着谢晏长大的方妈妈,几乎把谢晏从小到大,所有除开正经事,如课业学问之类以外的爱好都讲给秦知宜听。
  为什么她说的跨度如此大呢?
  因为纵观谢晏从周岁抓周起,到弱冠之年,这漫长的二十年,几乎都没值得说的特别爱好。
  无非是下棋、舞剑、听琴、射猎。
  乏善可陈。
  秦知宜从满是好奇的听着,到表情纳闷。
  就这些吗?好像听完所有也对送他年礼没什么帮助。
  不过秦知宜并不担心,她会有办法让谢晏满意的。
  第32章
  从方妈妈的描述中,秦知宜囫囵地窥见了一番她夫君从幼年到成年的日常。
  听起来,甚是无趣。
  在此之前,秦知宜见过最无趣的同龄人,是好友姜姒的长兄。
  那也是个古板认真的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姜家哥哥都还有打发时间的爱好,养鹰养犬,斗鸡。秦知宜凑热闹还去瞧过,全是京城有名有姓的贵公子。
  她为读者提供免费场地和书籍,文具却是按照市场价收费,并言明写字好的顾客可以拿完本的抄书抵扣书金,也算多了两笔新的进项。
  文汇斋推出的一系列新的改革,在整个青州学子圈里都得了很好的评价。
  同班同学宋文跟李维说起,也不知道你家书肆被谁买了,主家懂得为广大莘莘学子着想,很有越办越好的趋势。
  谢峥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这年头卖书主要是成本贵,纸和墨都不便宜,还有版权费要支出,其实盈利并不算多,从李修文提供的账册来看,从前李家经营之时,每月大概可以赚一百两左右的银子。
  知宜小小的折腾了一下,第一个月就赚了一百六十两,也算是个好兆头。
  再过个三五年,她就能把欠谢晏的钱款悉数补齐,就算他按照原文剧情发展,执意要跟她和离,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这日知宜巡店出门之时,正好遇上了过来书肆购书的李维。
  知宜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们今天是提前放学了吗?”
  怎么这个时辰就出来逛了。
  “夫子今天家中有事,放假半日。”李维道,“铺子的事情您跟小叔都已经办好了吗?”
  “已经都交接好了。”第二日一早,周夫人苏遥来到府上造访,先去见过老夫人后,又来知宜房中说话。
  “谢大人可有说什么时候要走?”
  “左不过这两日了。”知宜道,“昨儿还看嬷嬷在收拾东西呢。”
  虽然这几日谢晏没有再来正院,但知宜一想到自己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失眠次数也直线上升。
  她前世看小说时,经常看到男主是晏眠药精转世,女主只要靠着他就睡得好。
  这么说来,谢晏可能是薄荷精油转世,天生来防止她睡太多的。
  想到谢晏马上要走了,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知宜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那正好。”苏遥开心道,“我们三郎明天要走,今儿下午咱们一起去庄子里泡温泉可好?”
  跟谢晏一起泡温泉?虽然王姒说得有些隐晦,但知宜听懂了她的暗指。
  老夫人虽然用王姒帮着管家,但是也一直信任有限,比如宁寿堂小库房的钥匙从来没给她,也从没带她去过,这会儿却带陈大夫人去挑了料子和首饰。
  甚至王姒可能觉得老夫人这是嫌她,对自己未来的侄孙媳妇不上心,所以才会找了陈大夫人亲子去挑。
  这对王姒这个管家之人而言无疑是职场和人格的双重打击。
  知宜也只能打圆场道:“毕竟陈大夫人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平日里又不常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姒打断:“是啊,到底是娘家人,信得过她。我们不过都是外人罢了,听说陈大夫人后日就要走了,也不知又要带多少东西回去……”
  说到这里,王姒想起,自己努力守住这些家财,日后可能会分给谢峥,也可能会分给自己膝下的孩子谢思锐。
  锐哥儿不定能分多少,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
  但知宜膝下只有一个养子,谢晏连寄封家书都不给她,显然是介意那三万两银子的事情,日后没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这么一想,王姒心里反而有些平衡了。
  等两人返回坐席时,谢老夫人已经坐得有些累了,先回了宁寿堂,留下其他几位夫人看戏聊天。
  吴夫人对着陈大夫人笑道:“你家大郎生得好,还勤学奋进,争气得紧,你又是这样和善的婆婆,谁嫁过来都是天大的福气。”
  陈大夫人笑笑:“在徐州时候就总听他们这么说,没想到这会儿来青州又是。我什么也不求,不论是什么人家,模样性情如何,只要能晏晏稳稳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对珲儿好就是了。”
  知宜听着陈大夫人这话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听着有人想要这样的儿媳,知宜只会觉得,这人不谦虚,好显摆,优越感满满,但到底大环境如此,也说不得什么。
  但如今知道跟陈珲谈亲事的人是谢琳琅,且两家基本都已经过了明路,就差定亲过礼了,这话根本不是在讨论如今看不见摸不着的未来媳妇,而是明明白白的在点谢琳琅。
  作为一个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离开谢家的人,知宜大大方方地为谢琳琅鸣不平道:“陈夫人说得是,有家世的女孩儿难免心气儿高,不能晏稳在家相夫教子,做婆婆的不好驾驭,想找个家世平平的也无妨。这年头能及得上我们二妹这般有家世,有模样又有性情的当真不多见,想来定能找个极好的人家。”
  王姒的心狂跳不止。
  她再没想到,秦知宜竟然敢公然呛声陈大夫人。
  王姒从进门前就知道自己家世不算显赫,娘家那边还有好些事有求于谢家,虽然她表面上看着风风火火,实则最是守规矩,是那种讲孝道尊卑刻进骨子里的人。
  即便心中对老夫人和陈大夫人有所不满,也只敢背后嘀咕,长辈面前还是一样的恭敬。
  她倒是没觉得陈夫人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她自己是有儿子的,也经常会带入这种心态。
  陈夫人只是说了这样几句话,秦知宜就这般的嘴上不饶人,该不会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吧?
  想到这里,王姒忍不住多看了知宜一眼。
  这个弟妹她一开始并不喜欢,如今却看着越来越顺眼了。
  陈大夫人被小辈驳了面子,在众人面前难免有些脸上过不去,却又怕多说几句再招来知宜更加不留情面的攻击,也就暂时按下性子,转头看戏。
  陈大夫人这些年来谢家从未吃过这种亏,到了第二日过来宁寿堂请晏时,便添油加醋的告了知宜一状。
  昨日席上发生的事,早有嘴快的人告知了谢老夫人,她听了侄媳这话只是淡然一笑:“你不也说她小门小户出身吗?生母早逝,父亲在家顾不上,大概从小就这样惯了,随她去吧。”
  对于秦知宜呛声陈大夫人的事,谢老夫人倒是没想着怎么计较。
  虽然她亲近娘家人,也看重这个侄媳妇,但侄媳在谢家下谢家姑娘的面子的确不妥,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否则以后得寸进尺,落到了谢晏的眼里,吃亏的还是陈家人。
  只是没想到出来“仗义执言”的不是大郎家媳妇,而是平时不言不语的秦知宜。
  本就是秦氏不敬长辈,老夫人这次竟然会向着这样的一个新婚媳妇,实在陈大夫人没想到的。
  她也知道,老夫人一直对娘家人极好,丈夫能走到今天徐州知府的位置,也是谢家父子一路提携起来的,而自己又是她最看好的侄媳妇,老夫人以前从没下过她的面子。
  陈大夫人自认对老夫人十分了解,听说她对待秦氏格外优容,但不给管家的全力,就以为她所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现在看来也许不是,老夫人是真的心疼秦氏才会如此。
  知宜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王姒和陈大夫人脑补出了好些心理活动。
  听说陈大夫人马上就要离开,谢琳琅也要随行,她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又去嘱咐了谢二姑娘几句。
  知宜离开后,常姨娘走了进来,对着谢琳琅奇道:“看到二夫人方才刚刚离开,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谢琳琅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换了个话题:“姨娘有没有发现,自从陈大人升了四品后,陈大夫人也越来越不好说话了。”
  “她就是来找你说这个的?”常姨娘眉毛一吊,“我还当她是个好的,让你跟她来往,她就教你这些?”
  “你父亲已经没了,你和你二哥又素来不亲,从小说不上几句话,能依仗的只有你的祖母。陈珲是陈大夫人唯一的儿子,日后陈大老爷的家业都是他的,要不是陈家顾及着和谢家的情分,大可以找个家世相当的嫡女。”
  “她自己都不得丈夫欢心,哪来的心思劝你?你也该清醒些,放机灵点儿才是。”
  这些话都是从前常姨娘说惯了的,什么陈珲是从夫人所出,身份高贵,她是姨娘生养的,根儿上就比人低了一重……这几年来来回回的听,谢琳琅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反感。
  谢家是大户人家,做不出苛待女儿的行径,老夫人从未因为她是庶出薄待过她,外面的夫人小姐们也从没人把她庶出的事挂在嘴边,甚至会因为她在场,讨论这些时刻意避开话题。
  怎么反而是自己的生母最是注重这些,总强调这些事情,不是自轻自贱又是什么?
  谢琳琅越发觉得二嫂说得对,就是因为这个世道女子多有不易,所以才更要珍重自身,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过得轻松一些。
  她起身送客道:“姨娘回去吧,我自有打算。这会儿还要收拾出门的衣裳首饰,就不送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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