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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 第67节

  祝南溪也随着她拿起一盏葡萄酒,闻言疑惑,“静观其变?难不成沈氏母女还能放弃李家这门婚事不成?”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听说今天下午李六郎要救她时她言辞拒绝。”
  秦知宜道,“宫中已经在准备选秀名单。”
  这个祝南溪知道,“陛下已经登基三年,朝中如今确实在准备选秀名单,只是依照惯例,秀女皆为五品以上官员适龄女儿,秦柔没资格吧?”
  秦知宜道,“你可知今年秀女数量不够?”
  祝南溪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秦知宜道,“我家供着宫中的首饰生意。”从下的订单数量上自然就知道了。
  祝南溪惊叹于她的敏锐,又不解,“秀女怎么会不够?”从来都是秀女太多,可没有秀女不够的情况。
  秦知宜漫不经心的道,“祝府你娘掌家,会愿意你庶出弟弟的媳妇儿来抢权柄吗?”
  祝南溪脱口道,“她也配?”随即反应过来。
  当今皇上的皇位是三年前五子之乱后捡漏得来的,虽然他最后被太后推上了皇位,但那之前他只是个舞女之子,根本没什么存在感,更别提权势根基,所以如今的朝政多由太后把持。
  选妃意味着后宫要有新的主人来分走太后的权柄。
  谁会愿意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傀儡皇帝呢,更别提朝中如今大多是太后党,送女儿进宫得了宠也不能如何,反而让太后厌恶,得不偿失。
  秦知宜见她想明白了,继续道,“但皇上第一次选秀也不能太难看,所以我猜太后会降低秀女门槛。但又不能太低,太低了容易落人口实,前朝时有旧例,秀女从七品以上官员之女中选,我猜今年秀女会按照这个标准来。”
  “女儿十五六岁还是七品的官员本身能力肯定欠缺,不仅不能给皇上提供助力,还容易被太后收服,这是最优方案。”
  秦知宜道,“而我爹去年捐了个七品员外郎的官儿,符合条件。”
  祝南溪听着她轻描淡写的推测,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仅凭一个宫中秀女的采买单子,她就想到了这么多,“你若是男儿,定能与镇北侯平分秋色。”
  秦知宜得意的抬起下巴,“谬赞谬赞。”
  祝南溪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的法子就是把这个消息透给沈氏母女,让她们自己选?”
  她歪头思索,“她们母女定然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远,比起六品编撰的正妻,她们怕更愿意去宫里当娘娘博一份泼天富贵,所以今天下午秦柔对李六郎并不是欲擒故纵,是生了别的心思!”
  秦知宜赞许点头,“聪明。”秦知宜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恍惚间似乎能听到许倾蓝的声音,还跟她没离开时一样,骂秦知宜懒虫,秦知宜下意识的捂紧被子,却一直没等到人来掀,这才想起许倾蓝已经走了,没人再来掀她的被子,胸腔里不受控制的涌上酸楚……
  彻底睁开眼时,日暮已经西斜,外头传来丫头们压低的嬉笑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好事。
  “高兴什么呢?”秦知宜出声。
  云苓跑进来,“姑娘醒啦!”又贼兮兮的笑道,“您不知道,太太和二姑娘今日可丢了大人了!”
  秦知宜来了兴致,“怎么说?”
  云苓熟练的拿出瓜子摆在秦知宜手边,“今天侯爷不是来了吗,当时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奴婢还以为他跟来的时候一样,会直接离开呢,没想到竟然去了花厅辞行。”
  “说起花厅,听杏儿说太太见了谢大夫人,拘谨的话都说不好,往日里书香门第出身的派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还是二姑娘去见礼后,气氛才缓和下来。”说到这里,云苓不屑的冷哼一声,“二姑娘说是去见礼,谁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当初引诱李六郎用的不就是这样的手段?侯府跟您提亲,她去显摆自己的能耐。”
  “奴婢怀疑要不是您的婚事是宫中所赐谁也动不得,李六郎估计得再退一次婚。”
  “不过就算攀不上镇北侯,她肯定也是想在谢大夫人面前把您比下去,好叫您在侯府被人瞧不起。”
  听她越说越气愤,秦知宜忍不住提醒,“跑题了。”
  云苓反应过来,“哦哦,总之,二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气派,还真让谢大夫人刮目相看,众人相谈甚欢,还说什么‘太太会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高门千金。’刚说完,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她起了个范儿,一拍手道,“您猜怎么着?”
  秦知宜配合捧哏,“怎么着?”
  云苓道,“原来那赖嬷嬷虽然跪着没敢离开,但她那大嗓门不少人听见了,有那傻的,觉得可算抓住您的把柄了,赶去给太太邀功。”
  “话自然就传进了屋里,报给老爷后,老爷面上没什么,就出来问情况,结果啧啧,太太就开始作妖。”
  “太太那个人姑娘也知道,面子上装的温宜慈和,但佛口蛇心,老爷面上滴水不漏,自然是想替您遮掩,结果老爷一走,她就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恨不得谢大夫人赶紧瞧出些什么来。”
  “可惜啊,人家谢大夫人正经书香门第出身,压根就不问她,还体贴的叫她有事儿就去处理,太太面上推辞,却还是六神无主的模样,没一会儿,一个‘嘴快’的小丫头把话给露了,说您在后院会见外男。”
  “哎哟,太太那个急的哟,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二姑娘便站出来装模做样的替您打圆场,说可能是许娘子给您留下的掌柜,听说姑娘您要成亲了,来送贺礼来了。”云苓撇撇嘴,“呵呵,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急不可耐的巴着侯府一样。”
  云苓的语气忽然抑扬顿挫,“之后,谢大夫人果然目露欣赏,觉得二姑娘实在大方得体,友爱姐妹,相比之下,大姑娘您就跟传闻一样,不成体统……”
  秦知宜忍不住打断她,“你还知道谢大夫人想什么?”
  云苓嘿嘿一笑,“谢大夫人想什么我不知道,但太太和二姑娘想要的肯定是这样的效果。”
  秦知宜:……
  讲个八卦还搞艺术加工呢?
  “总之,谢大夫人觉得二姑娘大方得体,友爱姐妹,是个好姑娘,而您竟然在提亲当日私会外男,即便是掌柜,那也不成体统,就在此时,花厅中陡然一静。”云苓将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磕,“你猜怎么着?”
  秦知宜:“怎么着?”
  “侯爷来了!据说当时整个院子忽然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不敢出,房里的谢大夫人她们不明所以,二姑娘正要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在此时,”说到这里,云苓还顿了一下,气氛酝酿的足足的,“侯爷挑开帘子进了门!然后二姑娘吓的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我见犹怜,想要吸引侯爷的注意!”
  秦知宜哭笑不得,“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云苓没来得及理会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剧情中,“可惜,侯爷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皱眉道,‘本侯记得,赐婚的是秦大姑娘,你是谁?’”
  “太太和二姑娘脸色一变,跟在侯爷身后的老爷还没来得及解释,太太见二姑娘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连忙用您挡抢,说什么已经着人去叫大姑娘了,只是大姑娘您在招呼掌柜,一会儿就来什么的……”
  说到这里,云苓终于撑不住抚掌大笑,“今天家里也不知乱成什么样了,侯爷进门竟然没人通传到主家,赖嬷嬷诬陷您的事儿太太竟然也不知道,可不就撞枪口上了吗?”
  “侯爷直言他就是那个外男,家里嬷嬷差点要将他打出去。”
  “老爷听的都要晕过去了,谢大夫人也很惊讶,问是怎么回事,侯爷说他从正门进来,路上正好碰到了姑娘您,聊了两句,不仅撞见府里的嬷嬷对大姑娘您明嘲暗讽,还说大姑娘私会他这个外男。又说,今日若不是他,其他外男也能畅通无阻的从正门走到姑娘们的院子里去,是只是大姑娘的院子如此,还是所有姑娘都一样?”
  “这下轮到太太恨不得着地缝钻进去了,若是只能通到大姑娘院子里,那就是太太心思恶毒,若是所有姑娘的院子都通,那便是太太治家无方,书香门第,聪慧能干,都成了大笑话!”云苓哈哈大笑,“我猜肯定是门房那边迎了人,以为会有人往里面递信,结果那帮人都忙着看热闹没注意。竟然就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但不管什么原因,都是沈氏管理不周的缘故。
  “再加上一个二等嬷嬷敢在侯府提亲当天诬陷大姑娘,二姑娘还添油加醋,可见母女俩都是趋炎附势,佛口蛇心之人,谢大夫人再没给两人好脸色,待换了庚帖后就和侯爷一起离开了。”
  “之后老爷大发雷霆,臭骂了太太一顿,太太和二姑娘估计短时间没脸见人了。”云苓神清气爽,“没想到侯爷面上冷淡说什么不会给您撑腰,但还是去了。”
  秦知宜道,“大概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吧,好歹我也算是烈士之后。”虽然铁石心肠,但是挺有良心。
  侯府提亲之后,这桩婚事便板上钉钉,也不知道谢晏走时跟秦兴德说了什么,秦兴德精神抖擞的开始给秦知宜准备嫁妆。
  结果沈氏大大概怕秦兴德会私下给秦知宜好东西,于是说秦柔的婚期应该也在今年,提议干脆一起准备,所有东西一式两份。
  秦知宜懒得理她那些小心思,她的嫁妆许倾蓝早就给她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查缺补漏,干脆只跟秦兴德要了银子,说要自己置办。
  秦兴德也知道许倾蓝给秦知宜留了得力的人手,那些人比他要更细心妥帖,便痛快给了银子,只道,“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爹说。”
  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干脆也一样把嫁妆银子拨给沈氏,叫她这个亲娘去替秦柔操心,省的对方一天到晚在他身上算计。
  沈氏见给的银子一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云苓却想起之前的一桩官司,“太太不是说,您要是能嫁给镇北侯,嫁妆合该是二姑娘的两倍吗?”
  秦知宜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当时体谅我爹了。”
  主要是不太现实。像他们这样的豪商之家,正常情况下给女儿十万两的嫁妆已经富足,秦兴德体谅两个女儿高嫁,都给了二十万两,几乎已经拿空了家里的现银,让秦兴德再拿二十万两出来,秦家的资金链得断了。
  “况且我还有我娘的嫁妆。”
  说到这个,云苓突然道,“太太应该还不知道您要把许娘子的财产全部带走吧?”
  秦知宜比了个“嘘”的手势,“财不露白,咱们低调。”
  沈氏一直觉得许倾蓝死后,秦兴德至少接手了她留下的大半身家,其实不只是沈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知宜只会继承许倾蓝留下的房契地契,金银珠宝之类的死物,至少百分之八九十的经营会落在秦兴德手里。
  毕竟许倾蓝留下的东西不少,从当初秦兴德在认为自己会拿到大部分财产的情况下依旧为了能接手全部的经营权而不惜卖秦知宜进宫就知道许倾蓝留下的摊子有多大。
  这些打理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秦兴德和许倾蓝这样的人物都要整日辛苦奔波,秦知宜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姑娘绝对不可能守得住,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交给自己的亲爹帮忙,毕竟亲爹总不会把女儿坑的太惨。
  而且比起房契地契这些固定价值的东西,经营才是最核心的部分。
  就拿秦家上京的藏珍楼来说,房契价值不过五千两,但每年经营流水至少上百万两,扣除上税打点之类,利润最少也能有三四十万两。
  若叫人知道自己的嫁妆是秦柔的十几倍,不知道多少人会破防。
  秦知宜这三个月事情光备嫁应该就够忙了,暂时不想处理其他麻烦。
  “不对!”祝南溪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我差点给你绕进去,就算秦柔自己想进宫,李六郎心里也还惦记她啊,这样你也要嫁?”
  秦知宜靠在池壁上,无所谓的笑道,“嫁啊,为什么不嫁,我嫁的又不是他。”
  她可不是真正十六七岁的少女,还对爱情充满了憧憬。
  相反,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夫妻,非常清楚从一而终的爱情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
  现代社会明文规定了一夫一妻小三小四们还层出不穷呢,何况这个三妻四妾合法的时代,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纯属自寻烦恼。
  其实不嫁人是她最理想的状态,可惜这个时代姑娘不嫁人不是得青灯古佛,就是各种规矩约束,代价有点大,所以在确定了必须要嫁人后,她早早就做好了计划。
  其实在她看来,在这个时代姑娘们与其说是嫁人,不如说是找工作。
  在娘家经过十几年的职业培训,到了年纪找个公司去做总裁预备役,一般情况下熬个几年再掌权,运气好没有婆婆或者婆婆不愿意管事儿的话,直接就能当总裁。
  关键朝廷对于总裁,啊,不,对于正妻的权益还有明文规定的保护,比如,姑娘的嫁妆夫家无权伸手,丈夫也不能宠妾灭妻。
  也就是说,就算暂时当不了总裁,还可以打着总公司的牌子用自己的嫁妆按照自己的想法专心搞分公司,赚多少都是自己的,就算将来总公司倒闭,分公司的收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至于侍妾通房,那都是下属,不听话她可以找由头裁掉,但董事长却不能随便裁掉正妻。
  所以只要不整天想着跟顶头上司谈恋爱,日子要多舒坦能有多舒坦。
  最需要费心的也就是找工作的过程,是进大集团还是小企业,大集团福利好不好,小企业是不是有潜力。
  不过这件事她娘许倾蓝也已经替她操心过了,她当时签约的潜力小企业如今直接成了国企大集团,总裁李老夫人还特别喜欢她,日子大概率会比较舒心。
  唯一的麻烦就是跟陌生男人肌肤相亲她有点做不到,如今还让李亦宸自己解决了。
  这样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既可以享受当大国企总裁的威风,又不用伺候男人,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婚事吗?
  祝南溪自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不是嫁李亦宸是嫁谁?”
  秦知宜笑道,“嫁忠勇伯府啊。”谁会为一个男人而放弃权势?
  况且这个权势可以让她彻底放开手脚,最起码梳头、穿衣、出门都自由了,这不比男人心里有谁重要的多?
  祝南溪一脸敬佩状,“你简直清醒的可怕,”又调侃,“不过既然是选择权势,以你的才能,嫁忠勇伯府也是屈才了,不如嫁镇北侯府。既然要选,就选个最厉害的嘛。”
  “去年年底他守孝期满后,上京顶尖的几家贵女都盯着他的婚事呢,这么说吧,只要嫁给他,在上京几乎可以横着走。”
  秦知宜听到镇北侯,下午压下去的好奇又冒出来抓心挠肝,“不是说他心里有人?不对,我记得之前他跟首辅千金订婚了,后来他又喜欢上谁了?怎么还有人盯着?”
  “你不知道?!”祝南溪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想起,“哦,你这几年不在京城。”
  然后兴致勃勃的跟秦知宜八卦起来,“他的心上人就是首辅千金徐大姑娘啊,不过两年前他们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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