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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 第82节

  他身旁的秦少珩朗声大笑:“谢晏,你看看你惹出了多少风流债,去哪儿都能听到议论你的。”
  回到房间,秦知宜从床头的暗阁里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将匣子抱在怀里的瞬间,秦知宜鼻尖陡然酸楚,眼前不受控制的模糊。——对她无限纵容宠爱的许娘子离开已经三年了。
  平静了一会儿,秦知宜抱着匣子出了门。
  邀请谢晏和小六在凉亭中坐下,秦知宜打开匣子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玄铁令牌递给谢晏。
  “这块令牌我总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十三岁的时候,那时我娘刚从岚城回来,我俩一起睡。”秦知宜说着,目光落在手腕的镯子上,“这是我们的习惯,每次我娘出远门回来,我们都要一起睡两晚。”
  “那天我抱着她的时候被硌到了,就从她身上摸出了这块令牌,她说是向镇国公献上木流牛马图纸有功,国公爷赏她的,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可以向镇国公求助三次。”
  “第二次就是三年前,它和我娘给我准备的其他东西一起作为遗物送到了我手中。”
  谢晏问,“遗物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秦知宜的目光从手腕上移开,笑道,“那就多了,我手上这只花丝手镯、多宝阁上的小玩意儿、话本,好皮子好料子……路上只要看到好东西或者新鲜玩意儿我娘都会带给我,总共几大箱子呢,牛马令是塞在装话本的箱子里的。”
  她笑了下,“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人回来了,却依旧给我带了一封书信。”
  那不就是遗书吗?一般遗书里线索也最多。
  小六动了动唇,话却不太能说出口,眼前的姑娘虽一直笑着,却莫名让人觉得难过,跟刚刚装模做样的委屈完全不同。
  还是谢晏足够冷硬,公事公办的问,“遗书方便给我看看吗?”
  秦知宜从匣子里拿出遗书递过去,谢晏仔细查看,遗书不算长,但语气轻松诙谐,看着“为娘得偿所愿,死而无憾,惟愿吾儿也能达成心愿,百年后我们母女欢喜相见。”的结语,谢晏问道,“许娘子的愿望是什么?”
  秦知宜眼底泛起笑意,“做可以拯救天下百姓的大英雄,名垂青史。”
  看着小六诧异的表情,秦知宜笑道,“是不是挺意外?但那确实是她的愿望,她最喜欢的书是《赢好传》。”
  赢好是前朝有名的巾帼英雄,声望极高。
  “所以在朝纲混乱之时,她依然冒险给边军送粮,然后为保护粮草而死。”
  谢晏难得沉默,小六小声道,“节哀。”
  秦知宜洒脱一笑,“其实还好,就像她信中所说,她这一生足够精彩,看过大漠孤烟,看过碧海沧波,爱过,恨过,自由过,还有我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女儿,最后为自己的梦想而死。‘尽吾志而不能至,无悔矣。’”
  “唯一惦记的也就是我了。”
  谢晏又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秦知宜不假思索:“吃喝玩乐,长命百岁,做个快乐的纨绔。”
  谢晏:……
  她的闺房擦了又擦,摆好了冰盆,人没在就提前凉了起来。
  各式瓜果一应俱全,也请了两位女医在家中,都是照顾了她两个嫂子生产的。
  却说秦知宜,因为情绪不稳,越想越难过,一回到家见了她娘亲,就落了泪。
  把秦母吓得不行,忙抱着她在怀里安慰。
  忙说:“我的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秦知宜嚎啕大哭,控诉:“世子他不满意我!”
  给一屋子的人都听愣了。
  谁?世子?
  什么?不满意秦知宜?
  这是个什么事儿?
  第61章
  秦知宜的哭诉,让一众女眷一头雾水。
  上一回世子来秦府送消息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这才过去多久,就发生了什么不可转圜的事吗?
  看秦知宜哭得伤心欲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秦母和两位嫂嫂都心疼坏了。
  她们围着秦知宜,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其实秦知宜经历的这个阶段,秦母当年也经历过,还有她大嫂。
  妇人有身孕时,极易敏感多想,又情绪激动。
  稍微一点误会,都是翻天覆地。
  更何况秦家人本来就有一些直脑筋,想事不周全,秦知宜更是个中翘楚。
  郑映澜身为她的生母,这一点是最知道的。
  休沐日,姚文卿在仙庐茶楼与友人叙完旧,一出来便瞧见对面的雅轩斋今日格外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挤在几幅画前议论着什么。
  他对字画这些向来无甚兴趣,只随意瞥了一眼便准备离开。
  “嚯!这仙鹤画的真传神!”一处厢房内,留着一对山羊胡的老大夫正皱眉观察着秦知宜肩膀上的伤口。
  彩梅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自然。
  秦知宜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是男女大防,且不说秦知宜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单论她现在的伤势,那随便一动都扯痛的伤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故而神色泰然自若,老大夫医者仁心,自然也没往那方面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大夫皱着的眉头松缓了些。
  他叮嘱道:“伤口虽深,但好在如今不是伏夏,否则伤口发炎脓化,那就麻烦大了!这些药姑娘拿回去,瓷瓶里的药外敷,药包内服,再好好休养,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秦知宜连忙起身道谢,老大夫摆了摆手便跟着周管家出去了。
  彩梅这边刚准备问秦知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周管家却去而复返,看着秦知宜道:“知荷是罢?你同我过来一趟,王爷要见你。”
  秦知宜微愣,忙垂首应声。
  “是,周管家。”
  彩梅急得不行,一张小圆脸又红又白,担忧道:“知荷,王爷该不会要责罚你罢?”
  秦知宜安慰道:“莫怕,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你先回膳房,我见了王爷就回去找你。”
  看着秦知宜冷静自若的模样,彩梅的心也莫名的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
  秦知宜跟着周管家来到正厅,宸王已然端坐在了主座上。
  “王爷,这就是那位被抓伤的姑娘。”
  话音刚落,秦知宜正准备跪下行礼,被谢池喊住:“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秦知宜愣了愣,便微微福了福身,低头道:“谢王爷。”
  谢池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如此害怕,本王又不吃人,同寻常一般回话即可。”
  闻言,秦知宜忍不住抬眸,隐晦地看了眼这位平易近人的王爷。
  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衣,长眉若柳,目若朗星,气质清雅。
  原以为宸王常年行军打仗,定是杀伐果断,冷酷严肃的性格,没想到今日接触一番,竟是一派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模样。
  她收了收思绪,恭谨道:“是。”
  “知荷是罢?你的伤如何了?”
  “回王爷,瞧过伤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谢池轻轻颔首,又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回王爷,奴才在膳房当差。”
  谢池闻言看了看她身上发旧的袄子,以及手上因劈柴烧火导致的细小伤口,心想,确实不像在前厅做活秦的上等丫鬟。
  他略一沉吟,道:“你的伤势虽说不严重,但日后膳房的重活还是不宜再做。”
  “本王如今归京,书房的活秦还没人打理,你伤好后,便来书房当差罢。周禄,你去知会膳房一声。”
  “是。”
  周管家去膳房吩咐了,只留下楞在原地的秦知宜和坐在主位上低头饮茶的谢池。
  良久没有等到秦知宜的回应,谢池心下奇怪,抬起透亮的眸子,问她:“怎么?你不愿来书房当差?”
  此时的秦知宜,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去书房当差的话,那月例应该会比膳房多些罢?
  毕竟一个是下等差事,而另一个是在主子跟前当差,答案显而易见。
  她正兀自想着,猛然听见宸王说她不愿意,她立马回过神来,一口揽下这差事。
  “回王爷,奴才愿意!奴才必定好好当差,定不让王爷失望!”
  谢池倒是有些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含笑道:“那好,你先回去罢,好好养伤。”
  “是,多谢王爷,奴才告退。”二人从午后一直跪到了日落西山,已不止两个时辰了,然而谢晏没发话,谁也不敢擅自让她们起来。
  “不知殿下要留下用膳,准备不周,殿下莫怪。”
  芳苏夹了一小块清蒸鲈鱼放在谢晏碗中,目光触及他俊逸的侧脸,她莹白的脸上不自觉泛起了几许红晕。
  她因父罪沦为官奴,却因貌美被荣王买下送入东宫。
  然而太子并不重女色,自己又是官奴出身,如何能与那些世家贵女相提并论?她本以为就要在这宫墙内孤老一生,却不想竟真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尤其这位太子殿下还如此霞姿月韵,品貌非凡,若不是此刻人就在眼前,她几乎以为这些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无妨。”
  谢晏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皆是合他口味的清淡饮食,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种讨好自己的小心思,自他登上太子之位以来,就屡见不鲜,他早已无动于衷,也懒得拆穿。
  殿门外,琳琅微微挪了挪酸痛的膝盖,愧疚地看着秦知宜,小声喃喃道:“对不住了姑娘,琳琅莽撞,还连累了姑娘你。”
  秦知宜轻笑一声,安慰道:“你抓了那猫,我不也上手了么?何来连累一说。”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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